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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求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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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扬想到蒋行川会来找自己,前天晚上听到他和贾杰对着电话声讨渣男时就料到了,李思博的出轨一定会激怒单纯的蒋行川,像他这般年纪、生活环境又十分简单优渥的孩子,行事都是单线条,喜欢和厌恶都挂在脸上,绝不会为了某些原因委曲求全,只不过出轨分手总是场大戏,李思博也不会轻易放弃大鱼,估计会反反复复的求上一阵子,现在来找自己十有八九是想找找教训对方的法子。
“哥,”蒋行川站在房间门口打了声招呼,犹豫着是和他出去说还是留在这里,“有点儿事想和你商量……。”
肖扬没等他话讲完抬手丢过去一个盒子,好在蒋行川反应快立刻就接住了。
生日礼物,晚了点儿,肖扬淡淡地说道。
打开,是一把瑞士军刀。
杀气这么重的东西,倒是和现在的自己很配。
“会玩吗?”肖扬虽然是询问,但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过来,也不等他回答,伸手拿过东西,耍了几个动作,蒋行川只觉眼前白光乱闪,随着“咔哒”地一声脆响,又瞬间消失。
“放家里,”肖扬把收起的刀放回他手中,“加磨了刃,非常锋利,你自己也要小心。”
这哥哥行事果然不同凡响,从来没见过送礼送管制刀具的,他是觉得我气质与之相符,还是觉得我近期用的着?
“谢谢。”蒋行川咽了下口水,说道。
难为人家还记得自己糟糕的生日,起码的谢意还是要有的。
肖扬从床头柜上拿了瓶橙汁,打开,给他递了过去,又坐回桌前的椅子里,才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最近考的不好被批评了,看上去脸色挺差的。
蒋行川低着头来回摆弄着瓶盖,想开口的念头在嗓子眼儿里徘徊了半天,憋了半天才吐出句“我摊上事儿了”。
肖扬有点儿意外。
怎么是他摊上事儿了?难道已经收拾过李思博了?不过以他的胆量和手段又能搞出多大的阵仗,怎么就到了“摊上事儿”的地步了?就算加上贾杰也没用,都是些“本分”的富二代,不涉黑不涉政不涉军,连花钱都是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新意,不可能去买什么“打手”,既然如此,这个“事儿”又能是什么?
“要和我借钱吗?”肖扬突然伸手捏住了蒋行川紧张不安的手指,牢牢地固定住,然后握着一点点地旋开被折腾了半天的盖子。
“我怕是无底洞。”蒋行川被捏得生疼,却又挣脱不开。
“洞不能填,只能封,”肖扬松开了手,向椅子背靠去,“和洞死磕,你赢不了的。”
蒋行川有点儿想哭,他妈的为什么自己像个废物到处被人瞧不起?他想到这里猛地站了起来,掏出那把军刀,“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下一秒,肖扬抓起刀,打开,扬手抛了出去。
蒋行川只觉得耳边一凉,下意识地缩了脖子,喊了声“啊”,随即背后 “咚”的一声闷响。
他缓了好几秒才回头去看——刀插进了墙上挂的一只篮球里。
“要这么用,而不是拍在桌子上,”肖扬冷冷地看着对面惊魂未定的少年,“谁威胁你了?”
蒋行川捏紧手里的瓶子来压制狂跳的心脏,咬咬牙,把手机递了过去。
肖扬当然知道眼前手机上这个裸//体少年是谁,右胯骨上那三颗连成一线的小痣表明是蒋行川无疑了,再看对话框,李思博的名字一清二楚,他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意识自己到底还是对两人都看走了眼。
“为什么拍这个?”肖扬可以说是强压着怒火了,如果站在眼前的是别人,他早就把手机甩对方脸上了,自己犯贱捅了篓子,翻车了才想起来找补,早干什么去了?你蒋行川年纪再小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儿童,拍裸//照这种事有多危险难道意识不到吗?他是有多相信李思博,或者说,是有多喜欢他,以至于甘愿冒险也要把照片发给他?
“就……打赌输了,然后,一时糊涂……”蒋行川心里本来就没底儿,现在眼见着肖扬脸色变得铁青就更害怕了,哆嗦着编了个谎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生怕对方来一句“滚”。
“糊涂?”肖扬重重地反问道,捏着手机的骨节泛起了白色,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这如果换做是自己的弟弟,他的巴掌早就落下去了。
蒋行川红着眼眶看着他,带着哭腔说他真的是一时间头脑发热干了蠢事,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发誓言绝不会这么做,李思博就是跪地上求自己也不会拍的。
“你能帮我吗?”蒋行川说道,他看不出此时肖扬的脸色,鄙夷、嘲笑、愤怒、疑惑……什么都没有,一贯的冷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和你要钱了?”肖扬看不得蒋行川这个样子,欲哭不哭的,说是恳求,又带着点儿“你应该帮我”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他人长得好看,平时瞪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专注又热烈,让人觉得特别真诚,如今突然带上了委屈和害怕,反而让人说不出重话来了。
“没有,”蒋行川见肖扬态度缓和了一些,连忙凑了过去,“可是我当初千万叮嘱过这照片不能保存的,结果他不但没删,还发来给我,你说,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肖扬觉得自己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威胁?为什么要威胁你?又是打赌输了吗?你是笃定自己撒谎本事一流,还是笃定我不会细问?
呵,真是个傻瓜。
“我有朋友在警队,我会让他出面帮忙的。”肖扬不想戳穿他,说着将手机锁屏,扔了回去。
蒋行川急了,报警不是天下皆知了吗?这不是逼我跳麓岭湖吗?
“你当警察是什么?”肖扬起身起到对面的墙边,拔下军刀,合起来交还给他,“你们学校门卫都知道不传老师学生的八卦,难道专业人员还不如保安吗?”
蒋行川皱着眉头不说话,不相信他认识手段通天的警察。
“如果某一天你在任何地方见到了这张照片,”肖扬说着在他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俯身贴近他的耳朵,“我就去跳麓岭湖。”
“你跳有什么用,被拍的是我。”蒋行川低声说道。
“如果不信我就去找别人,”肖扬道,“不过别再拿自己的照片给人家看,去网上随便找一个。”
蒋行川赶紧说没有不相信他,如果有半点儿怀疑就不会来找他了,只是事关重大有点儿担心罢了。
“你总不能连说都不让我说吧,”蒋行川说着又带上了哭腔,急得去拉肖扬的胳膊,“哥,我还没成年啊,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
肖扬盯着快要变成考拉缠上自己的人,知道他这是在撒娇,拿着裸照哭着说年少无知被欺骗,让自己心疼他,还真是有手段啊,或许小孩子都会这些吧,闯祸了就来找自己求帮忙,又怕被骂,就先哭,先说自己有多惨多不小心,说太饿了,忍不住偷吃了来山里架高压线的工程队的面包,说太想爸爸了,今天没上学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去看路过村口的客车有没有人下来,说想吃鱼,去结冰的河面上凿了个洞结果掉了进去,虽然不深,但鞋丢了……。
他们都是一边哭着一边求,说不是故意的,说以后会改的……大眼睛里蓄着泪,你明知道这话根本不可信,可还是忍不住去帮。
“这事儿以后不要和任何人提,包括贾杰,”肖扬任由他抱上来,神情有了些无奈,“记住了吗?”
蒋行川眼泪噙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拼命点头说一定听哥哥的。
他记住了,记住了“哭”可以让强硬的哥哥妥协,可以让哥哥卸下冷漠的神色,换上难得一见的温情,可以让哥哥柔声地说一句“好”,但他却忘了去问,为什么你看到照片就知道是我的身体?
下午蒋行川没走,一直留在肖扬这里,中间回家把作业也拿了过来。庄文月知道邻居家住着一个大学生,男生经常冷着个脸,看上去不太热情的样子,她搞不懂蒋行川为什么喜欢跑去找他玩儿,可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吧。她也和那家的保姆聊过,只知道那孩子一个人住在这里,从家里停的车来看条件也不错,至于更多的身份背景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她也不想多问,有钱人家的龌龊事儿她已经体会得够够的了,听得再多也无非是钱钱钱。
蒋行川虽然没从肖扬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回复,但他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从自行车那件事起他就对这个哥哥有种盲目的信任,总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只要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细想来,贾杰也是言出必行的那种,但他清楚自己死党的手段,无非是找朋友和花钱,虽然最后也都解决了,但过程常常会有些波折。肖扬就不同了,看不透,完全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他也不会告诉自己,最后就是给个结果,过程都是隐藏的。蒋行川不敢问,怕被冷脸怼回来,说自己废话太多尽问些没用的。
他在这种既依赖又忌惮的纠结里来回摇摆,很想走得更近一些,看清肖扬是个怎样的人,又怕走得太近掉进去,他自知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如果看了不该看到东西、近了不该近的人,到时候惹上麻烦可就不好办了。
但事情的神奇之处就在这,知道危险却又忍不住,不自觉地就想钻进他的心里,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蒋行川吃过晚饭也没走,趴在肖扬的书桌上继续写作业。
“我忘记告诉 Aunty给我留门了。”蒋行川忽然说道。
肖扬坐在床上看电脑,闻言头也没抬地说有客房有睡衣有洗漱用品。
蒋行川咬着笔想了一会儿,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迈到床边,凑到肖扬身旁,笑道:“你不是能从阳台上跳过去吗,到时候你再展示一下技术,然后给我打开门不就行了。”
肖扬早在人凑过来之前就合上了电脑,听到蒋行川的建议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了眼被夜色笼罩的阳台,说道:“不如我抱着你一起跳过去,省事儿。”
蒋行川愣了,仔细想了一下那个阳台的布局,觉得不太可行。
但还没等他说上一句“吹吧你就”,突然被肖扬搂住了腰,同时又被大力地向前一带,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趴在了肖扬的胸前。
太近了,肖扬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他的鼻腔。
“试试。”肖扬说着就要把他抱起来。
蒋行川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挣扎出来:“哥、哥,我错了,我去写作业,不用试,不用试。”
肖扬松开手,看蒋行川红着脸跑回书桌重新埋头做作业。
他重新打开页面,搓了搓手指,点开了航空公司的网站。
为免夜长梦多,当天晚上待蒋行川回家后肖扬飞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