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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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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杰狗肚子盛不住二两香油,见到如此劲爆的场面连一秒犹豫都没有直接发给了蒋行川,紧跟着电话就打了过去。
“川儿,我说什么来着,那姓李的就是个王八蛋,吃里扒外的东西,敢情拿着你的钱去养小情人儿啊,”贾杰的愤怒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冲了出来,“这孙子现在是不是还在你那里?我靠,什么人啊,居然还有脸跑去给你过生日,他妈的送的那个破玩意儿不会是那个女人挑剩的吧。”
蒋行川都懵了,只觉得前一秒还在天堂后一秒就跌进了地狱,明明几个小时前还你侬我侬、亲热无比,甚至刚刚十几分钟前还发了信息道“晚安”,怎么现在就变成搂着别的女人亲吻了呢?他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下的去嘴?
贾杰听蒋行川那边没吭气,以为他不信,又把另外几张也发了过去,全都是搂着那个女人亲亲我我的照片,手也没空着,不是拿着吃的就是拎着购物袋,满脸的开心。
“川儿,你听我的,马上把这些照片发给他,也别听他解释啥的,这种贱人有一百种狡辩的理由,听他废话就是浪费时间,立刻和他拜拜,立刻马上删掉所有联系方便,咱离这种狗屎远点儿,别脏了咱的眼睛。”贾杰气得破口大骂,生怕蒋行川心软,又胡编乱造了很多故事,什么自己早就有怀疑了、什么别人和他提过李思博人品不好、什么见过有女人来找他之类的,总之竭尽恶心之能事只想让蒋行川死心。
蒋行川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被劈腿,这不是电视剧里发生在穷困潦倒主角身上的戏码吗,自己长的好看又有钱,性格也说的过去,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除了……没办法啊,还没成年,法律不允许啊。自己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凭什么还要被绿?还被一个女人绿了?蒋行川越想越气,被刺激得不行,尤其一想到他亲过女人还来亲自己简直恶心的直想吐,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恶气,“嗖嗖嗖”,把照片如数发了过去,想着呆会儿他打电话来辩解自己要怎么回复,无论是骂他渣男还是骂自己眼瞎都不能输了气势,如果他低声下气地来求自己,就说好聚好散两不相欠,如果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承认了,就让他滚远点儿,当从没认识过。
蒋行川脑子乱成一锅粥,一边想着照片上搂抱的男女酸的要命,一边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被蒙在鼓里被当做笑话,肺都要气炸,若不是太晚了实在没法出门,他真恨不得立刻冲到李思博面前去质问凭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快沉不住气想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提示李思博发来了信息,也是一张照片。
蒋行川以为他要拿其中一张进行解释,想都没想就点开了。
待照片加载出来,他愣住了。
一个男孩的全//裸照片赫然显现。
他当然认识这个人,这是他自己。
——宝贝,照片咱们都有呀,有些事就别当真了,开开心心的多好。
李思博发过来的这句语音背景非常嘈杂,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压根没把蒋行川的愤怒当回事儿,轻松的语调仿佛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告诉他,成人世界就这么龌龊,真的没必要认真,而且看看,你有把柄,我也有啊,咱们互不亏欠,就当是扯平了。
蒋行川冷汗都要下来了,手抖得根本握不住手机,他心里明白这张照片就是自己的达摩克利斯剑,掉下来会扎死自己的那种,怎么可能如李思博所说的“开开心心”过下去?想来他后面没跟一句“一百万,否则放到网上去”应该只是懒得打字了,过几天,哦,不 ,也许明天,等他有空了,这句话就会发过来。
这一刻,蒋行川才意识到出事了。
他整晚都没睡,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李思博也没再发来信息,估计是猜想已经震住了他,干脆留点儿时间让这个“愚蠢又冲动”的孩子想想清楚。蒋行川把裸照曝光的一百种后果在脑海里轮番上演个遍,然后用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李思博不顾反对地留着这张照片一定是有目的的,极可能是为了钱,毕竟他都找女人了,没道理是为了留住两人的感情。怎么办,如果真来要钱呢?几万、十几万的话还可以想想办法,要是上百万呢?难道报警?
蒋行川想像了一下蒋建英、庄文月、老师、同学和所有无时无刻不在等着看他和他母亲笑话的人们知道这事后的场景,绝望地想为什么自己不在掉进山崖的那辆车里。
早饭吃得心不在焉,庄文明看见他眼下乌青知道是没睡好,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心事也不会讲出来,自己又不便多问,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要注意调整情绪,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往后放放再说。
“不要睡太晚,就算是熬夜看书也不差这几天,坚持一下,拿个好成绩,才能对得起这几年的努力,是不是?”庄文月知道蒋行川不喜欢喝牛奶,之前是被陆曼青逼着没办法只能硬喝,自己过来后看他每次都皱着眉头两大口干掉一杯,就把牛奶换成了拿铁,结果就变得顺利很多。
蒋行川听到“熬夜”两字吓了一跳,以后昨晚自己折腾一宿没睡的事儿被发现了,赶紧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地表态一定会注意自我调节的,打好关键战役。
蒋建英最近都是唱红脸,见庄文月说完了又补了几句“压力不用太大,尽力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云云,他那种装作不在意、实际又在意的样子惹得庄文月怒从胆边生,强压着才没去怼他的双标,想想他对待蒋斌的态度,不是训斥就是责骂,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什么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这个才是亲生的。
哦,不对,这个也是亲生的,不过不是自己生的罢了。
但庄文月到底是有教养的人,不会把怨气迁怒于旁人,只是在心里啐了蒋建英几口,冷着脸收拾了碗筷。
在滇南这里她要自己做家务,只请了小时工偶尔来帮忙,章启鸣的意思是这个家里人越少越好,一旦人多了,是非就会多起来。
“你就受累了,”章启鸣温柔的声音从电波中传过来,一如当年,“照顾陆曼青的孩子已经是难为你了,现在还要做家务活儿,虽然前些年也是吃着苦过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要辛苦一些了。”
“你就直说我岁数大了、老了呗。”庄文月拿着手机,嘟囔着来了一句,抬手把一朵有些打蔫的玫瑰拔了下来。
“哎,你这丫头,别歪曲我意思啊,40多岁就老了?我今年46,刚在所里拿了青年奖,难道还要退回去不成?”章启鸣笑道。
庄文月忍不住地弯起嘴角,摆弄着眼前的花没好气地说师兄是来刺激人的,自己修身养性长得年轻就以为别人也这样,还拿青年奖,就是故意来气人。
章启鸣连连认错,说等去滇南了一定请她吃饭赔罪。
“你不是喜欢喝梅子酒吗,我这里有点儿,特别好,等下次去拿给你,”章启鸣在挂电话前补了一句,“老家的青梅,用来酿酒最好。”
庄文月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来由地有些心酸:“你老家的梅子是什么味道,我岁数大了,记不清了。”
章启鸣柔声说道:“你记得呢,放心,无论多大岁数都不会忘的。”
庄文月笑着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才挂了电话,回头看看这些际曼青种的玫瑰,莫名也顺眼了很多。
也亏得庄文月沉醉于梅子酒,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蒋行川的魂不守舍。
李思博没再发来任何信息,这种孤悬的感觉让蒋行川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犹如惊弓之鸟,害怕每一声电话,甚至连常去的网站都不敢看了,生怕一打开就看到自己的大照被贴在首页,在淫词荡语之外被好事者扒个底掉,那可真是要去跳河了。期间贾杰倒是没少联系他,无非是问啥时间和李思博分手,因为看游戏里他俩还是情侣头像,觉得他这么不干脆是不是还想原谅那个贱人。
“川儿,你千万不能心软,我妈说了,男人劈腿都是习惯性的,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他再怎么痛哭流涕都是假的,到时候还是会犯贱,咱可不能老戴着绿帽子啊。”
蒋行川心如乱麻,直觉和自尊让他对贾杰也隐瞒了下来,而且就算说了,这家伙除了贡献一堆“卧操”估计啥都做不了,只会徒增烦恼。于是他敷衍着说自己已经和他绝交了,头像那种小事儿就别管了,游戏号不要就是了,何必改来改去的显得自己太矫情。贾杰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嚷着干脆所有的游戏号都弃了,彻底地离开这种渣男。
“你别总渣男渣男的,我也是男的,听着怎么那么别扭。”蒋行川有点儿不耐烦了,这词儿听着好似他是个弃妇,只能靠骂人家才能解气。
“也是,他也不配当个男的,就是条狗,渣狗。”贾杰一心只想着蒋行川快点儿摆脱李思博,听什么就应和什么,他总觉得这人是个定时炸弹,平日里看着挺随和的,但眼神透着阴狠,不像个心地磊落的人,如果不快点儿离开很有可能会惹上麻烦。
蒋行川熬过极度恍惚的两天决定去找肖扬,因为他发现自己如果不找个人说出来可能就要崩溃了。他实在不是个能装住事儿的人,连同桌都看出他有心事了,隐晦地问要不要帮忙,只能拿母亲去世当挡箭牌含混过去,但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旦老师找上自己,进而再去找庄文月——庄阿姨可不是妈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到时候都不用逼问,只要看着她的眼神估计自己就交待了。
蒋行川觉得头顶的利剑之所以还没掉下来穿透他,不是因为李思博心存善意,只是时间没到罢了,很快,它就会随着李思博的放手,带着无法承受的罪孽从自己的天灵盖上扎进来。
在被捅穿之前,他要找一个能帮帮自己的人。
还是孙姨开的门,这次她连句话都没说,让他进来后就走了,仿佛来的不客而是自家刚放学的孩子,多说一句话都会耽误自己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