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战 ...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扬州擂台上飘荡着快活的空气，今天要进行的是和谐友好的二段娱乐切磋，台下有三个人正在准备上场。
七秀坊著名吉祥物蒙九珠小师妹原地起转顺便伸了个懒腰。
一身环佩玎珰的藏剑少爷叶克晓立刻啪啪鼓掌：“好剑舞！”
三次没能通过天策府入门考核的失意军二代李名缘懒得地都不愿沾，就趴在马上，双手环着马脖子，这时耸拉着一双眼恹恹地抱怨：“别转了，看着晕。”
场外，蒙九珠的师姐，本届名剑大会十一段选手萧垂冰内心愤恨难平，还没落座便开始对着里面三人挑毛病。
“这个！图谋不轨！”
说的是叶克晓。
“这个！不思上进！”
说的是李名缘。
“还有这个！”数到自家师妹，萧垂冰顿了一顿，深吸口气后才痛心疾首道：“没有眼光！”
怎么就跟这两个纨绔混到一起了？
“得了吧，你师妹就只眼光不好吗？三个多月了还在打二段你倒指望多好的陪着她玩？”萧垂冰身边蹲着个高大青年，一身红白相间的袍子连着顶兜帽，直罩住了大半张脸。他手里拿着个小布袋，里面满满一袋子瓜子儿，正边磕边嘲讽。
萧垂冰猛一扭头，双眼射出剑破虚空的电光，直电这人后脑勺。她正待开口，忽有一只手从旁伸出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垂冰，稍安勿躁。”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身青衣，怀中抱琴，模样斯文俊秀，一如声音般的温润。他转眼看向那吊儿郎当蹲着的青年，笑问：“二段的比试，何必费功夫来看？”
那人嗑瓜子的手一顿，敷衍道：“闲着也是闲着。”
青衣男子颇有深意地长长哦了一声，忽然信手拨弄了下手中琴弦。
铮铮两声，琴音含着一丝内力传得极远，场中的蒙九珠循声抬头，很快望见了观战的三人。
“师姐！杨师兄！”蒙九珠惊喜地喊道，紧接着便看见师姐身边蹲的那人，虽然只露着半张脸，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丁曳哥哥！”蒙九珠原地跳了两下，兴高采烈地朝着那人挥手。
这被喊作丁曳哥哥的青年骤然攥住了手里的布袋子，站起身飞快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模样登时就正经不少。他没说话，却是笑着对远处的蒙九珠也挥了挥手，扬起脸时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竟还是异瞳，一只湛蓝一只琥珀，猫儿似的。
片刻之后，那边三人进场，而丁曳还站在那望。
青衣抱琴的杨斫方悠悠道：“图谋......不轨。”
萧垂冰和丁曳顿时齐齐转头看他，一个狐疑一个慌张，却见杨斫方微微一笑道：“我说那个叶少爷呢。”
巧了，此时场内的叶少爷脑中也正蹦出这个四个字。
图谋不轨！
三人刚一进场，蒙九珠的剑舞还没来得及转起来呢，就见对面那白衣道士突然扑哧一声吐出口血来。
“呀！”蒙九珠吓了一跳，叫道：“还没动手呢，他怎么就吐血了？”
叶克晓本能般后退一步，警觉道：“不是要碰瓷儿吧？”
“怎么可能。”李名缘终于放开马脖子直起了腰，虽样子还是有些丧，说这话的底气却十足：“哪个想不开来碰我的瓷儿？”
叶克晓一想也是，顿时放下心来，不是碰瓷儿的就好。
对面确实不是碰瓷儿的，那是内伤未愈导致一口气没提好的裴剑归。
“没事吧？”薛冰萼秀眉微蹙，有些担心地看向他。
裴剑归摆摆手，左手重新掐了个剑诀，指尖顺着剑锋虚抹一道，只听长剑一声嗡鸣，周遭漫出层淡淡的华光。
在他身后不远，方剑离拔剑出鞘，也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提气掐诀，只是手法与裴剑归略有不同，口中还低抵念叨着什么。
一旁的薛冰萼还当他在念诵什么心法口诀，凝神一听却是：“兄弟一生一起走，谁炸山河谁是狗......”
薛冰萼：“......”
薛冰萼的第一场论剑比试，注定是一段奇幻之旅。
战局一开始，眼前就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对面那个穿金戴银的黄衣少年突然使出一招玉泉鱼跃，整个人登时就化作了一道叮当作响的金光，嗖嗖嗖三下便直逼到近前。紧随他身后的是个红衣人，这人进场时原本骑着马来着，或许是因为队友突然一个纵身用上轻功就跑了，他拍马也追不上，顿时就不服气了，竟然决绝地跳下马也跟着一头冲了上来，口中还高喊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手中银枪直取薛冰萼面门。
薛冰萼：“......”
感觉这比试不太严肃。
她轻身一退避过那枪尖，同时耳边有剑鸣声起，银白剑锋带着寒芒于虚空之中勾勒四象，轮转归一......方剑离一剑刺出！那红黄两道身影齐齐一滞，而他剑势不停，两仪精气蕴于其间，竟以一己之力逼得对面两人连连后退。
只听那嗖嗖乱窜的金光发出了求救的声音：“九珠！九珠啊！”
蹦蹦跳跳跟在后面的蒙九珠“哎哎”的答应着，正要飞身过去，却被那个一照面就吐血的道士挡住了去路。
裴剑归垂眸低喝：“冰剑囚龙势！”
蒙九珠只觉被一股骤然袭来的强大剑势摄住，挥动手中双剑勉强挡去几道寒光，但胸中真气迟滞，竟使不出轻功来。裴剑归占了上风，却不与她缠斗，突然回身一剑劈向李名缘，可怜李名缘正被方剑离针对着，此时又被两面夹击，着实已经是应付不来了......
此时场外，观战的萧垂冰挑眉，指着擂台上的人奇道：“那是裴剑归？他今天没睡醒吗，怎打起二段比试了？”
“不是他没睡醒，是擂台审案那天你没睡醒。”丁曳又嗑起了瓜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萧垂冰不解，杨斫方便简单解释了两句：“他师弟盗剑受罚，论剑战绩取消，看来他们这是要重头再来了。”
“是吗。”萧垂冰摇摇头也没多问，又看了片刻，忍不住道：“你说李名缘养马是干嘛使的？牵进去替自己叫好吗？可他打成这个样怕是马都没面子。还有叶克晓，他在那乱窜什么呢，没见李名缘都快叫人打死了？他是还对李名络骗走了他姐的事怀恨在心吗？”
丁曳听得嗤嗤直笑，他好似心情突然变好不少，连带着人都宽容起来，竟替擂台上被打得鸡飞狗跳的二人辩解了几句：“算了吧，他们就算拿十二分的本事出来也打不过那两个道士，随便玩玩，开心就好。”
反正也没打在九珠身上。
这几句的话功夫擂台上胜负已分，一边倒的完胜，而离奇的是，薛冰萼和蒙九珠两个人在结束时心中竟一齐生出种相似的微妙感受，就是......好像没太插得上手。
但对叶克晓和李名缘两个人来说，这体验可就差太多了。
一个被打得灰头土脸，一个自己跑得气喘吁吁。心里正想着甭管输赢吧总算是了结了，却听扑哧一声，对面裴剑归拄剑吐了口血。
叶克晓：“......”
李名缘：“......”
裁判，我觉得他骂人。
萧垂冰三人本来只是过来看看蒙九珠，看完这场就打算走的，正如杨斫方刚刚的调侃，二段比试的确没必要费功夫看。只是没想到碰见了裴剑归师兄弟上台，这一下三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动，打算多看几场。
毕竟这两个不是二段水平，既然回来了，将来早晚还得在擂台上遇见。
早先他们也曾交过几次手，结果各有胜负，那时裴方二人的队友还是那苗疆少年尤真。
要萧垂冰说，这三人早该拆伙。
裴剑归毫无疑问剑法不俗，方剑离稍欠锋芒但进退得宜，与裴剑归也算是配合无间，唯有尤真常常显得突兀。那少年功夫不算特别出众但也属上乘，原不至于到拖后腿的地步，大问题还是出在配合上。
配合这个东西，有时候也得看缘分，实在不行只能换人，不然哪天真把尤真气得走火入魔，对裴剑归下了毒手就不好了。
这一回重来，裴剑归和方剑离身边果然站了新面孔。
几场看下来，三人连连告捷，虽然对手都不强，多少也能看出些门道。
萧垂冰沉吟道：“这位万花谷的姑娘比尤真强。”倒不是说功夫真的高多少，而是她很能抓得住身边两人的节奏，如今配合的虽还生疏，不过磨合一段日子想必能有大成效。
方剑离还好，对裴剑归那厮来说，这点实属不易。
他这人打起架来委实是有些强势过头，很讨队友的嫌弃。
连向来阴阳怪气的丁曳都点头道：“臭道士捡到宝了。”这姑娘功夫过硬、沉稳细心不说，关键脾气真得好，以往常能看见尤真一下擂台就抡着笛子朝裴剑归脑袋上砸，而这姑娘竟一直笑吟吟的，还很关切地同他说话。
这是什么菩萨心肠哟。
不同于萧垂冰和丁曳的赞不绝口，杨斫方此时却慢慢蹙起了眉头，他定睛打量着薛冰萼，好似是在回忆什么。
半晌，杨斫方才缓缓说道：“这姑娘，好像是卢兄的......那个师妹。”
他话里透着一股语焉不详的味道，引得萧垂冰侧目。
“哪个卢兄？万花谷的，卢静知？”
这名字一出，丁曳也想起来了，他啧了一声道：“这人我记得，拼得很，誓要打进前三是不是？他是想要擂台密室里的什么东西吧。”
杨斫方仍望着台上的薛冰萼，一贯儒雅温润的脸上竟倏然略过一丝阴郁，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他想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