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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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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三班的老师都是很负责任的,讲课从来不会敷衍学生,也从来不会因为外在的情绪而迁怒于任何学生。就比如说你们语文老师徐老师吧,前天公开课她是不是受到表扬了?”
江言寻茫然点点头。
老许问:“你知道她上公开课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知道?
江言寻心里无声嘀咕,嘴上说:“不知道。”
“她上公开课之前和我大吵了一架,气得嘴都歪了。”
江言寻:“……”
我上课还真没见她嘴嘴歪了,你这夸张手法是否有点过度了?
老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继续说:“你看她那么生气,但是一旦打铃上课,她就把自己的情绪都收拾好了,她知道自己是名老师,她知道自己一天在这个岗位上就要对你们负责一天,所以即便她受了委屈她也没有情绪外露,她非常认真的给你们上完了一那节公开课,她真的做到对你们负责了。”
江言寻听得满头问号,心想老许总不会是把他叫过来专门夸奖一下徐老师尽职尽责的精神的吧?
老许喝了口水接着说:“老师举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三班的每一位老师都是非常有责任心的,你现在年纪还小,看事情还是太过于片面了,所以,不要冲动,你再听听课,再好好认识认识老师们,你就会发现他们是真的很好,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有所作为,他们真的在你们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
“……”
江言寻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表明三班老师对我们的一番心血吗?你是在激励我要好好学习吗?不辜负老师们对我们的期望吗?那你直说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老许最后声音竟然咽哽了起来,他问:“你明白了吗?”
江言寻点点头,非常乖:“明白了,许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努力学习的,我都明白老师们的苦心。”
老许欣慰点点头,觉得对方是听进去了,不会再举报某位老师了,少年虽然心气高,内心却也柔软,你只要好好跟他说一说他就会明白的。
老许拍拍他的肩膀,“老师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老师并不是在批评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所有任课老师的一番苦心。”
江言寻点点头,觉得自己真的要更加努力了,他这成绩都把老许逼得开始走情感路线了。
老许提着的气终于松了下来,又语重心长讲了好多道理才把江言寻放走。
江言寻回到班级一半的上课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他在一大批目光的聚集下落座,他把数学课本拿出来,陷入沉思。
程少希刚想问他老许说了什么时江言寻转头,没头没脑地问:“我成绩真的很差吗?”
“……也没有。”程少希斟酌开口,“就是在尖子班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不过……”
“好了你不用说了。”江言寻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我的成绩就是很差。”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程少希不知道他怎么了,难不成老许因为成绩批评了他?
江言寻把数学课本翻开,开始研究课本上面的内容了。
程少希开口:“你……”
“别说话,我要学习。”江言寻瞪他。
“……”
好吧好吧,学习。
林木觉得这太不正常了,他低头跟程少希说:“你不觉得……”
“别说话,我要学习。”
“……”
林木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冷漠,转身回头拿起笔开始算题。
学习就学习,谁怕谁呀。
***
自从在老许那里接受了敲打后江言寻真的开始发奋图强了,不是像以前一样一股一股来劲,而是真真正正开始脚踏实地了。
有个学霸坐在身旁就是好,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随时问。
程少希每次给江言寻勾画出重点后对方都会自己回去消化,他领悟速度很快,基本上程少希讲了一两遍以后他就理解的很透彻了。
程少希发现江言寻其实脑子很灵活,那些弯弯绕绕的题型他做个一两次就可以掌握了,至于为什么成绩不太理想是因为他的基本并不扎实,他认真研究的时候某块内容就会掌握的很透彻,他松懈时那块内容就学得东少西缺,其实如果他认真学的话绝不会拖三班的后腿的。
江言寻的英语有些薄弱,主要在听力这块,其实就是平时听太少了,没有感觉,他给江言寻规定了任务,让他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就做一套英语听力,听得多了,做题自然就感觉了。
以前每晚江言寻总是宿舍睡得最早的那一个,现在他作息时间基本上都跟程少希差不多了多少,晚上程少希睡觉时江言寻差不多也睡了,只有偶尔会比程少希晚一些,早上跑操音乐一响他也就起来了,也不在赖床了。
宿舍的学习氛围很好,大家共同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彼此搀扶,互相进步,这才是高中生活的样子吧。
有陪你一起奋斗,一起流泪的同学,你们在青春正好的时光里奋发前进,一起向着远处那个目标奔走,其中跌跌撞撞,起起落落,或伤心或大笑,没有一帆风顺,这才是年少时光里你在学习中最本真的样子。
周末只有一天假,程少希和江言寻没有回去,宿舍人一起出去吃了顿晚饭,林木他们要去网吧打游戏,适当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大家三三两两约着去五路口那家的网吧,江言寻和程少希两人对打游戏没什么兴趣也就没跟他们一起去,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回宿舍休息。
文江县没有多大,灯火通明的夜晚并不存在,学校的位置有些偏远,占地面积大,县城边上的地价要便宜,学校自然就修在了这里。
程少希和江言寻友的这条路没什么的灯光,嘿呦嘿呦的,但是可以看得清路,但即便这样走了有五六分钟江言寻被拌了起码有七八次了。
这条路边上在施工,路上有些讨人厌的小碎石,程少希的这位小少爷是真金贵,有点坑洼的路就走不了,这样下去小少爷指不定哪次就被绊倒了,严重的还有可能毁容。
程少希颇为无奈的把他拉到里侧,自己走外面,里面的碎石没那么多,小少爷走路至少是安全的。
一条路明明十几分钟就可以走完,程少希为了照顾这位金贵的少爷硬生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程少希喝着刚从小卖铺买的矿泉水,开始埋怨:“少爷,我现在相信了。”
“什么?”江言寻买了根辣肠吃,嘴里含糊不清。
“你真的是老花眼。”程少希说。
江言寻白了他一眼,绕过他直接往前走。
程少希追上去“啧”了一声,“还是个小气的少爷。”
江言寻真想把辣肠一把糊在他脸上。
程少希把瓶盖拧上,摇头又说:“你这脾气也只有我受得了你了。”
“……”
江言寻把最后一口辣肠吞下骂他:“你要不要脸?”
“脸不是在嘛。”程少希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要不你仔细看看。”
他说着就把脸凑到江言寻面前,江言寻直接伸手去勒他,“我看你又想找抽了。”
两人半走半闹地回了宿舍,先后洗了个澡,程少希擦着头发走到江言寻床铺旁,对方低头做着听力题,毛巾搭在脖颈上,发梢偶尔滴落水珠,落下来又无声无息地洇进了毛巾里。
阳台外柔和的月光翻墙悄无声息爬了进来,程少希擦着头靠在床铺便沉默地擦着头发,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年侧脸清瘦的轮廓,台灯在他头顶照着,落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暖色的光。
程少希看着看着,觉得小少爷是真的好看,只不过比起他还是稍逊风骚。
他把对方脖子上的毛巾抽走,拿到阳台跟他的一起搭上,回来时对方的听力已经听完了。
江言寻把答案对了对,对了一半错了一半,比起之前二十道听力只能对一两个已经好太多了。
程少希把板凳拉到他身旁,给了他一袋酸奶,看了会儿他的化学卷子给他把错题勾出再把一些重点题型圈出来。
放假就该休息,程少希也没让江言寻做太多的题,他身子靠在柜子上,两腿伸长,懒散法在一起,他把袋子里最后一口酸奶吸掉,问:“怎么突然就这么努力学习了?”
“老许点醒了我。”江言寻说。
程少希提了下他的脚,“别给我瞎扯。”
江言寻拍了拍裤子少的灰,起身把酸奶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想了想说:“就突然就想通了,你看我之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学习,其实不是没有耐心,我只是,没有想通而已。”
“没想通什么?”程少希问。
“没想通……”江言寻靠在桌沿,垂眸把那些深沉的情绪掩饰下去,“没想通我到底该不该学习。”
程少希直觉其中没有这么简单,他问:“什么意思?”
“其实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也挺好的,因为总有人要求我要样样都拿第一,刚开始呀,我很听话,就拼命的学习,拼命去够那个第一的位置。”江言寻说,“一旦你成为第一后你必须要次次都是第一,因为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你是他的儿子,所以你必须优秀。”
“优秀其实挺累的,他要求你努力学习其实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的面子,你姓江,所以你必须足够优秀,这样你才配得上这个姓氏。”江言寻抓了下头发,嘲讽一笑,“这在历史上叫什么呢?专制主义。”
“我也并不是不想优秀,而是无论我怎么优秀,这个家总是不像个家,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我妈,他是君,我们是臣,臣不满时要怎样呢?要反抗。”江言寻咬了咬唇,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开始闷声反抗,开始变得不那么优秀,我妈嘛,就吵架,一直吵架,我长这么大,家里没有半天是安宁的,两人一见面就吵,吵凶了就开始摔东西,挺烦的,我一开始还阻止,但后来渐渐就明白了,观念的东西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程哥。”江言寻嗓音有些哑,“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有一个温馨的家,而我的家却不像家,它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