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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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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失忆?”男生皱眉看着严礼,她现在这一副模样实在狼狈,算了,暂时不跟她计较,还是先把这小孩儿弄干净再说。
他转身拉着严礼就往学校外走,刚刚在女厕的一番折腾已经让严礼精疲力尽,只得乖乖跟在男生后面。走路的时候膝盖的伤口扯得生疼,疼得她龇着牙倒抽冷气。
走进校外一家便利店,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地上的水洼泛起波澜。
男生低头看了看严礼膝盖上的伤,想了一下,对严礼说:“在这儿别动,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严礼这才抬头仔细看他的背影,他个子很高,高出严礼两个头,不说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震慑力,会让人乖乖听他的话。
走到离便利店最近的一个药店门口,男生刚要进去,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撑着一把黑伞,猎鹰般的眼睛躲在伞下,正盯着他看。
他脚步一顿,环顾四周,而后转身向那黑衣男子走去。
“这么快就来催了?”男生双手插兜,压低声音说道。
“谈泽,你是真的疯了。那个叫严礼的高中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黑衣人几乎是在低吼,“灵恩还在祭坛上躺着!你好狠的心!”
“我疯没疯不用你说,如果你是来劝我的,那大可不必。你爱干嘛干嘛,我只有一个要求。”男生凑近黑衣男子的耳边说道,“别动她。否则我让整个溯月镇的人陪葬。”
黑衣男子轻蔑一笑:“谈泽,你不会的。一个女人而已。”
“那就试试看。”男生扬起嘴角,拍了拍黑衣人肩膀,转身离开。
“谈泽,别忘了,你只有10天时间。”
男生脚步一顿,这倒提醒了他,他时间不多,得加快速度了。
回到便利店的时候,他带着一瓶医用酒精和棉签,又从便利店货架上拿了一袋湿巾。他身上都被淋湿,帽檐滴着水珠,灰色长袖紧紧贴在腹前,隐隐露出腹肌的形状。
他沉默着坐到她身边,拿出棉签蘸了酒精往伤口处涂,过了一会儿,他头也不抬地问:“疼不疼?”
“不疼。”严礼微微咬牙,轻声说。
“不疼才怪。”
男生抛出四个字之后,严礼感觉到两滴热泪重重滴在她的膝盖上。
他哭了?
他的帽檐总是拉得很低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轻声吸了吸鼻子。
处理完伤口之后,他又站起身,取出湿巾给她擦掉头发和衣服上的粉笔灰。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阵阵,两人沉默了很久,严礼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安静地任由他摆弄。他离得那样近,靠近的时候,身上的好闻味道会萦绕在她身边,这让她感觉在做一个迷幻的梦。
梦里,大雨倾盆之后,她躺在草地上,被雨后干净纯粹的青草香和泥土味道包裹着。
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过。所以像在梦里。
严礼只觉得奇怪,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生,突然出现帮自己打抱不平,并且一上来就抱住自己。看上去她对他来说似乎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亲密。
男生压住一股无名火,低沉嗓音从严礼头顶上传来:“你回来之后就是这样反击的?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你没手?不知道打回去?”
他生李紫藤的气,生严礼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他恨李紫藤那群充满恶意的施暴者,也恨严礼的软弱可欺,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一时间各种情感交错,拉扯得他头痛欲裂。
“我他妈真想宰了刚刚那个女的。”
闻声,严礼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眸深邃,带着怒意和疼惜。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她?”他的话那样冷,又那样坚定,“我会的。严礼。”
他没有说假话,10天之后,他真的杀了李紫藤和那群跟班,在女厕目睹严礼被欺负的那一群人一个也跑不掉。
“你认识我?”严礼看着他,终于开始发问。
男生听后,放下湿巾,坐回严礼身边,左臂轻轻与她摩挲相靠,她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那一刻她在心底再次确认,他与她之间一定有某种亲密的关系。
“你是真不记得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严礼,男生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右下角显示是2020年12月31日那天拍的,跨年那天。照片上,陌生的一男一女在漫天的天灯下笑得灿烂。两人托起的天灯上写着“秘密”两个字。
2020年?一年之后?这张照片是在一年之后拍的?最重要的是,照片里面的那个陌生女孩的右手上戴着严礼从小到大都带着的手链,没错,是严礼出生的时候,奶奶从寺庙里求来的,说是保平安,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照片中的那条手链,此刻正在严礼的右手上。
“怎么会?!”严礼心里一惊,转过头直直地望着男生,莫名的恐惧涌上来,这实在太诡异!
“照片上的人,认识吗?”男生拿起一根烟,转头问她。
严礼摇头。
“这个男生也不认识?谈泽,谈泽还记得吗?”男生不放弃,继续追问,“照片上这个男生就是我啊,我是谈泽啊。哦不,我现在是陈凛了。”
男生轻笑,意味深长。
“不记得,真的不记得了。”严礼的疑惑几乎要溢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陈凛,又看了眼照片,这完全就是两个人,根本不像。照片上的男生,和陈凛一样高高瘦瘦,戴着鸭舌帽,五官更加深邃立体,眉眼看起来也更要清冷孤傲一些。
陈凛顿了顿,点燃右手中的烟,低头沉默了。
这一次,情况好像有些变了。意料之外。
看来她回到19年之后,记忆也没了。跟他约定过的事她一件也不记得了。在她的这个世界,她还是会一直被欺凌着,一直忍受,一直不快乐。
就在这时,严礼的手机闹钟响起,她低头一看手机,八点,晚自习时间。
“别去上晚自习了。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让多少人看见?”陈凛缓缓吐出一口烟,头也不抬地说。
该怎样解释呢。这么长的故事,从何说起。
突然陈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一笑,转头揉了揉严礼的刘海: “玩个游戏,你信不信,你妈妈待会儿就会给你打电话,她会告诉你,你爸聚众豪赌进了局子。”
话音刚落,严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果然是妈妈打来的。
严礼的手开始哆嗦,她打开免提,电话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喂!严礼你快跟班主任请个假!你爸又被拘留了!赶紧请假回来照顾奶奶!家里没人不行!”
说完严母就匆匆挂断电话,严礼霎时间只觉后怕,身体愈发抖得厉害,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生,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黑夜里的星星,一闪一晃抓得她心痒痒。
“还有,你刚刚是不是要去天台?”陈凛像是洞察一切,他靠近严礼,轻轻握住她轻微颤抖的手,吐出的烟雾轻扫过她的脸。
“你怎么知道?”
陈凛轻声笑:“如果我不出现,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从天台上掉下来死的。”
他再次靠近,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似要将她望穿。下一秒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与唇,他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脸上,严礼的胸口开始起伏跌宕。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不知所措,她的心乱乱的,脑袋也乱乱的。
“你知道吗,我叫了很多遍你的名字,可今天,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真正的样子。”
2021年她从他的世界消失之后,严礼这两个字他再也不会用了,所以想把严礼这两个字丢进风里。
可是啊,一想到她一定会在世界上的某处健康地活着,没有忘记他,他就觉得快乐,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于是,他决定去找她。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严礼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与他对视,耳根泛红,呼吸开始急促。
陈凛嘴角轻扬,好吧,他要给她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关于溯月镇,关于守月人的故事。
那一年,她躲在另一个陌生女孩的身体里,告诉他,她叫严礼。
那一年,他为了一个人背叛整个镇子。
那一年,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写月亮,写了一个全新的月亮。
那一年,她问他是否会再见,他说会的,他一定会去找她,无论在哪里,无论多远。
故事必须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