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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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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深冬的天气，再过不久就是新年。前几日一场大雪下来，将卧云山装点得银装素裹。
只是山路有点滑，不好走。
慕云栖一把扯住了脚底打滑的李实：“小心。”
李实扶了他一把，稳住身形，脸顿时皱起来：“谢了。这路也太滑了吧，我这几天可是没少摔跤。”
“何止这几天，”郑晓冬打趣道，“你哪年不得摔上个几十次，有时候还扯着身旁的人一起摔。”
李实被揭了老底倒是也不脸红：“你没摔！？上次不是你差点把我拽倒！？”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很快就下到了半山腰。站在这里，恰能看见对面的道渊峰和山洞。
慕云栖每次走到这里的时候总会向那边看。
沈云辞已经闭关修行了六个多月，说是能在过年之前出关，可是眼看腊八都过了，还是一直没有动静。
他心知见素洞门不可能因为自己盯着看就忽然打开，可还是不自觉地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地向那边瞅。转过弯去，慕云栖知道今天师兄也应该是不会出关了。
可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感觉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慕云栖不敢相信，回过头去。
远处的大地还是一片雪白，可是定睛一看，似乎能看见一个一袭白衣的人站在那里。
正是开饭的时间，谁会无缘无故的站在见素洞口？慕云栖看着那件披风，觉得十分眼熟。
“师兄，你看什么呢？”郑晓冬问。
慕云栖停下了脚步：“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过去，不用等我。”
“行，那我们先走了。”李实也向那边扫了一眼，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慕云栖嗯了一声，接着足尖一点向着山下飞了出去。
眼看着离那个白点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
……
他盯着眼前这个裹着白披风的雪人看了半日，转过了身去，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穿的像个团一样的师弟师妹们：“这是谁堆的？”
一群小不点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他们怯生生地望着慕云栖，恰如当年的小孩儿们怯生生地看着沈云辞。
慕云栖看见他们的表情，知道是吓着人小孩儿了。只是自己以为是师兄出了关，高高兴兴地跑来，谁承想是这么个东西让他空欢喜一场，心情难免不怎么好。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和蔼一点地哄哄这群小不点儿，却被一个突然响起在身后的声音打乱了企图。
“你也太凶了吧，六师兄？”
慕云栖一愣，转身看去。
一个人从树后走出来，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
那人正是他的大师兄。
沈云辞比起几年之前倒是没怎么变，只是身量又稍高了些，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那股傲气更甚。他侧目或是抬眼审视着什么东西之时，面容清冷，莫名带着一身威压，眼角眉梢处仿佛总栖着三分轻蔑，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秒他又要眼睛一眯，说些什么气人的话。
但是此刻他看着自己，嘴角微扬，眼睛中仿佛盛着星河。那张脸本来就俊美无俦，一笑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慕云栖还没反应过来。
他本来都不觉得今天能见到大师兄了，然后他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沈云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慕云栖？”
还是没反应。
沈云辞皱眉，正要再拍拍他，突然一阵寒意在身上激出了一阵战栗，他连忙扭过头去打喷嚏。
这时候慕云栖倒是反应过来了，他迅速从雪人身上抽走披风：“师兄当真是胡闹，什么样的天气，还要把披风脱了。”
“这不是为了逗逗你吗，”沈云辞也不扫扫披风上的雪，直接就穿在了身上。等系好披风，他还得意道，“上当了吧！”
慕云栖掸去他披风上的雪：“我要是没看见呢？”
“没看见算了。”沈云辞见慕云栖穿的单薄，握了下他的手。
慕云栖一抖。
沈云辞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手凉了一个激灵：“你也很可以啊，这么冷的天，就穿成这样？手倒还不冷。”
“方才练剑来着，倒是没觉得冷。”慕云栖低着头想把手抽出来，给他再裹裹披风，但是沈云辞却没松手。
他穿的本来就少，又陪小孩子们堆了半天雪人，这会儿手冷的跟冰块似的，好容易寻着个热乎点的东西，就不愿意松开了。
沈云辞的手纤长有力，十分漂亮，只是玩了半天雪被冻得有些泛红。慕云栖无奈，索性拉过他的右手来哈了口气，使劲搓了搓。
“真贴心，”沈云辞调笑着，把手搭在慕云栖的肩膀上，“走吧小师弟，去饭堂找点暖和的吃食，舒服舒服。咱们的师叔给饭堂拨碳钱了没？别和去年似的，抠门抠成那样，也不生个炭火。饭还没到嘴边就冷了大半。”
虽然这几年蹿了不少个，但是慕云栖现下还是个少年身形，比沈云辞矮上半头。沈云辞手这么一搭，既不用弯腰也不会够不着，就是这身高的便利之处。
方才走了两步，沈云辞又想起了堆雪人的小不点们，回头喊道：“都别玩了，赶紧去吃饭。”
小不点们应声而散。
……
吃完东西，沈云辞就立刻去往师尊住处。
慕云栖帮他收拾完之后又练了会儿剑，抬头又看见天色阴沉起来，像是要下雪。天归门每年冬天皆是如此，一入了冬，就会先下一场大雪，接着大雪小雪下下停停，往往前一场的落雪还没化净，这一场又接着下来。就这样一直到春初，冰雪才会在春暖花开的氛围中退尽。
之前的几个年夜都是在风雪里过的。慕云栖很喜欢满屋子的人围桌拥炉而坐，一边听着窗外风雪声一边守夜。
希望今年也是如此，明年也是如此，年年皆是如此。
屋檐下的银铃突然叮叮地响起来。
这是去年的时候，宋云书搞出的小玩意。如今天归门每处的屋檐下都挂了一排这样的小银铃，根据响铃的个数、顺序和声音能传递一定的信息。虽然都是很简单的信息，但是却还是添了极大的便利。
慕云栖向眼下看了一眼，知道这是有人叫他去小议事厅。
沈云辞的院子是距离松堂最远的一个，等慕云栖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窝满了师兄师姐。
还在远处就听见松堂里吵吵嚷嚷的，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慕云栖推门而入。
“师弟，来坐这儿。”见他来了，宋云书忙不迭地把自己原本的位置让了出来，走去了华云笺的身边，“我是受不了他们两个人了，一见面就打嘴仗，让人连点正事都做不下去。”
宋云书指的是沈云辞和陆云辰。他本来坐在沈云辞旁边是觉得商量事情方便些，没想到那坏心眼的三师弟晃晃悠悠过来了，一屁股就坐在了他右边，接着就跟左边的沈云辞开始吵，吵得他头大。
偏偏他还不能走，生怕自己一离开两人立刻掐起来。
幸好慕云栖来得及时，他赶紧抱着自己的纸笔让开了，然后一把把砚也拖过来。
看着小师弟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那两个人倒是偃旗息鼓了。
把他们都叫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每次临近年关，天归门都要派人下山去采办年货，年货单子长长一条，一个人总有些想不起来的东西，因此把大家都叫过来，集思广益。之后还要算算支出，再安排安排事项什么的。
沈云辞一手托腮拿着毛笔在宣纸上戳戳点点，东西没记下来几个，倒是画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人儿，乌龟什么的。
这让慕云栖不禁想起了他那本破破烂烂的心法。
他于是又向宋云书那边看看。还是二师兄记的好，整整齐齐一排下来，看得人赏心悦目。
“你快想想，”沈云辞拿毛笔杆子捅捅慕云栖，“除了这些吃的穿的，炮仗花灯，还有什么能买的？”
“买个手炉，”慕云栖想了想，“师尊的那个前几天被他弄丢了。”
“什么弄丢了，”陆云辰啧道，“他是那天看那个手炉长得像锅，非得试试能不能炖汤，结果就给玩废了。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才说是弄丢了。也就是你，才信他的鬼话。”
贺云昕拖着长音“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陆云辰没说是自己撺掇的：“那天我和老四正好路过，看见了，是吧？”
“是。”华云笺实诚地点头，“需要照着手炉打一些小锅吗？我在山下还有认识的金匠。”
沈云辞摆摆手：“不用，你省点钱吧。让邱师叔知道了，他老人家又得骂你败家。”
华云笺：“没事，我还有钱。”
“还有钱也得省着点花，家不是让你这么败的。”
宋云书点头：“是啊，虽说你家财大气粗，但是这几天特殊情况，还是省省吧。毕竟有什么意外，全山门都还得靠你。”
华云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宋云书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天归门自师祖白手起家，至今也不过四十余载，若非当年定北侯不辞辛苦地来下了一阵金银雨，只怕再过个几百年，才能有如今的规模。
只是最近听说那边似是不很太平，定北侯派人来了几次，有想把四师兄带回之意，可是无奈华云笺不愿走。侯爷面上没说什么，供给上却开始渐渐缩水，有向天归门施压之意。
沈云辞把手炉记上：“云栖，继续，还有什么需要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卷轴：“我想到的已经提前写在上面了。”
沈云辞拿过卷轴来：“嚯，你字是越写越好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慕云栖都不会使毛笔，现在倒是日日练得不错了，看起来也算是一板一眼的。
“我看看我看看！”贺云昕一叠声叫起来，沈云辞就要把那张纸递给她，谁知被陆云辰截了胡：“我先看。”
贺云昕怒吼：“陆云辰！”
她伸手就要去抢，陆云辰哪里会让她得逞？跑起来一不小心就撞了宋云书一下，毛笔在纸上画出了长长一道黑色。
宋云书转头瞪着他：“在屋子里面跑什么！”
看好脾气的二师兄不乐意，陆云辰跑得越发欢实了，和起身要去拿果子的华云笺撞了个正着。身后的贺云昕追上来，一把逮住了他，几人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真好。
慕云栖向后靠在了软垫上，每次看见他们打打闹闹，不知为什么就会觉得特别心安。他低下头，冲着桌子勾起嘴角，沈云辞瞅他一眼：“傻笑什么？”
屋内暖意融融，仿佛连窗外渐大的风雪声都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