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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她顺着小师妹的视线望去,果真瞧见个穿着银灰盔甲的青年男子席地而坐,右手拿着把小弯刀从烤羊下割下一块肉。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眉眼间带着飞扬傲气,面庞被火光映亮,连双眸都染上了几分赤红,也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话,他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是令天地失色的俊美傲然。

      苏笤皱了皱眉,心底承认这覃卿确实生得不错,难怪将她小师妹给迷得生了哈喇子,可她却是不吃这套的。

      下一秒,苏笤的目光便被覃卿右边的男子给吸引了。那男子看上去比覃卿年轻些,两人生得约有五分相像,约莫是带了些血缘关系。两人一对比,他的五官较于覃卿的浓墨重彩,便显得寡淡许多,硬生生被比下去一截,倒也算得上是个俊公子。苏笤对覃卿的容貌都不曾心动,自然这个男子的相貌也并不能打动她分毫。

      她看中的,是这个男子,身后的“气”。

      这世间万物,都有“气”。这种“气”代表着所属者的运势和命途,只有修为极高的修仙者和妖魔能看到,可他们却也看不到自己的“气”。而苏笤,却能看到每个人“气”,因为她是“灵”。修仙者和妖魔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气”,却能利用法术将自己的“气”隐藏起来,有些凡人求得些门道,也能将自己的“气”隐藏,但极大多数人压根不知“气”为何物,因为他们根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气”是通过颜色区分的,命途多舛者的“气”呈灰色,命里凡凡者“气”为绿色,大富大贵者“气”为黄色,帝王之姿者“气”为红色,修仙得道之人“气”为紫色。

      苏笤看中的这个“气”,正是红色。他身后的那团红色的“气”并不明显,苏笤却看得真切。她挑了挑眉,对小师妹轻声道:“师妹,你说覃卿能成为一方霸主,怕是不行了。”

      小师妹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覃卿。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帝王易主,朝代更迭,本就不在她该担心的范围之内,她对覃卿的痴迷,更多是因为他那张好脸。

      苏笤见她压根没反应,眯着眼看向覃卿,心中一动,缓缓闭上眼。

      下一刻睁开眼时,却是心中大惊不已,连嘴唇都有些不听使唤地在发颤了。

      她用了灵力,却看不到覃卿的“气”!

      苏笤不信邪,她这十六年来,只有自己不想知道的和不能知道的,还没有自己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她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那么问题必然是出在覃卿自个儿身上了。苏笤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她今日非要看看这覃卿是个什么来头。

      苏笤闭上眼,双手交叉,食指与中指相抵,然后指尖碰着额头,嘴中轻念法咒,一道淡蓝色的光便从额间泄出,泛着淡淡光华。

      小师妹感觉周身气氛紧张,眼睛总算从覃卿身上挪开。她回头看了眼苏笤,却见苏笤双眉紧皱,似乎十分痛苦,那额间蓝色光华越来越盛,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小师妹急了,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喊道:“师姐,你怎么了?”

      可苏笤此时正在施法,哪里听得见她说话。

      眼见着那光华越来越大,小师妹觉得自己都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时,苏笤却突然收回了灵力,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师妹见她这样,差点被吓哭了。今日捉拿河妖时,师姐都能面不改色,怎么反倒施法将自己给伤了?所幸她们俩用了隐身诀,旁人听不见也瞧不见她们。

      苏笤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间满是密密汗珠。她那双原本清亮的桃花眼此时带了些赤红,看上去如走火入魔了一般。

      小师妹见她这样,有些发怵,还是一把扶起她的胳臂,关怀道:“师姐,你没事吧?”

      苏笤擦了擦唇角的鲜血,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没……事,与我速回青山派。”

      小师妹连忙点了点头,扶着她离开了军营。覃卿固然好看,但她也不至于分不出轻重缓急。

      苏笤从袖中掏出一张千里符,勉强施了个咒,然后便靠着法阵边缘,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方才用术法所见之事,怕是只能同师尊去商议了。覃卿此人,当真是……如金玉败絮。

      苏笤是被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回忆中拉扯出来的。

      那声音很轻很虚弱:“姑娘,你可知此处为何地?”

      苏笤缓缓睁眼,这牢房中暗无天光,他竟能看出来自己是个姑娘?

      她四处望了望,然后看到自己左腿旁笼着一团雾,那雾幻如人形,朦胧不清。苏笤只一眼,便看出他是个刚离体不久的魂魄,想必是这牢里哪个刚死的囚犯。

      苏笤乜了它一眼,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被这沉重首饰施压已久的脖颈总算能好好活动了。

      “此处是大牢。”她同一个魂魄没啥好说的,因此只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魂魄却没听出她言语间的不耐,喋喋不休道:“咦?奇了怪了,我怎么会在大牢里呢?”

      苏笤没再理它,摸了摸掌心的一道伤口,已经不太疼了。这道口子是方才她刺了覃卿后所划到的,当时指缝流血,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覃卿的。

      “呀,姑娘!你流血了!”

      这魂魄似乎视力极好,竟能在这漆黑大牢里一眼看到她的伤口。苏笤却也并不感到奇怪,新生的魂魄五官的感知本就比常人灵敏许多。

      苏笤不耐烦地挑了挑眉,生怕自己没忍住给它一掌,将它拍得魂飞魄散。

      这魂魄虽看上去是一团雾,却是个实体。只见它郑重道了句:“姑娘,对不住了。”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苏笤裙角“刺啦”撕下一根长布条,往她手上裹去。

      苏笤掌间已溢起微弱淡蓝光芒,差点就朝着这魂魄劈去,却在抬起手时忍住了。师父说过,不可滥杀无辜,可这魂魄实在是个唠叨鬼,想来生前也是个唠叨人。

      见苏笤手没缩回去,魂魄胆子也大了些,一边帮她包扎,一边轻声道:“我可会包扎了,每次家弟受伤,都是我给包扎的。我给你呼一下,便不疼了。”它的声音还挺温柔,看来还是个温柔鬼。

      苏笤有些忍无可忍了,差点在心中默念起了清心诀。

      “家弟比你小上几岁,长得可乖了,每次他受伤时,我就给他呼一下,他便说不哭了。”

      苏笤很久没开口骂过人了,她在青山派时是师姐,常会训导师弟师妹们的功课,所以免不了会训斥他们几句,回了家后成了娇养在闺阁的小姐,成了宋国的“吉祥物”,需时时摆出个大家闺秀的架子,便不曾说过半句脏话了。

      “你再叫唤,我便将你嘴给封上。”虽然这么一团雾,实在是看不清嘴在哪。

      “我……唔……唔唔!”

      苏笤呼出一口浊气,这个世界总算清净了。

      蹲牢房的一个特点,便是不知外头是何年何月了。苏笤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铺了一层蒲草织成的草垫子。她低下头摸了摸这垫子,想必是花了些功夫做的。这时,她才想起,这间房里还有个魂魄呢,也不知它还在不在。

      她望了望四周,便见那一团雾正靠着墙角站着。苏笤站起身,朝着它走过去,待走到它跟前,这才瞧清这魂魄似乎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唔,听他的嗓音,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吧,还真是少年早逝。

      “你之前这般聒噪,怎的现在却不说话了?”苏笤负手而立,问道。

      其实这牢中日子挺难熬的,若是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日子似乎便显得没这么难捱了。

      “唔……唔……”

      苏笤居然能感受到这团雾哀怨地看了自己一眼,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将它的嘴给封上了。

      给魂魄解了咒,它似乎是长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姑娘,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你不让我说话啊。”

      苏笤指了指地上的草席,道:“你编的?”

      魂魄点了点头,苏笤能看到它似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地方湿冷,对女孩子身体不好,我见你穿得单薄,便编了个这个。”

      苏笤突然觉得冷硬如她,此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没想到这世间最后一程,唯一的一点温暖,还是这个魂魄给的。

      “不过尔尔。”

      魂魄听了她这挑刺的话,也不恼,道:“我这手艺的确还需精进,城西卖草席的刘大爷一张能卖七文呢!”

      苏笤听出了他话间的奇怪之处,问道:“你不是王都的人?”那这魂魄是怎么跑进这宫中大牢的?能待在宫里的,可都是王都脚下的人,哪怕是宫女,也是在这土生土长的女子它口中说的城西卖草席的刘大爷,绝不可能出现在寸金寸土的王都!

      “王都?这里是王都吗?这是哪里的王都?”

      “宋国王都。”准确来说,现在是覃国王都了,但是这小子怕是死前,都还未知道宋国被灭了。

      她能看到魂魄的身子颤了颤,下一刻,他颤颤巍巍道:“可……我是周国人啊!”

      苏笤挑了挑眉,感情这小子是个别国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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