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园冈

3、第 3 章

　　常年在山林生活、与野兽搏斗的经历使吴能拥有强壮的体格。接下来的几天里，吴能就像一只被骨头牵着走的猎狗，哪里有饭吃，哪里便会有吴能的身影，现在吴能便在一家建筑工地里干活。这是一项规模中等的工程的基坑挖掘工作，人们顶着烈日，汗流浃背，一锨一锨地将沙土从基坑中抛出，然后运走。吴能第一锨下去，竟然刨出背蒌大的抗，周围人开始忍不住打量吴能，第二锨下去，沙土里竟然冒出水来。毒热的太阳使得人们纷纷欢呼起来，但是没多久，欢呼声变成了咒骂。不断涌出来的水浸湿沙土，加重了人们的工作强度。
　　但没过几天，吴能纯朴的天性使得他很快与人们打成一片，人们对吴能在大热的天里还背着一杆长烟枪而迷惑不解。只有一名叫陈实的工人问他：“这把枪怎么弄的？”吴能咧嘴一笑：“是师父留给我的。”自那以后，吴能敏锐地觉察到陈实经常跟踪自己，注视着自己的行动。
　　在地基即将打好的时候，工程队的队长紧急集合工人，站定以后，队长清清嗓子，开始讲话：“刚刚公安局来消息，说我们工程队里可能混了一名重案逃犯，一会儿警察来的时候，你们要协助警察的调查”。吴能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陈实的身影，瞥过头去，见陈实也在看着自己，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解散后，人们虽然又开始了地基的收尾工作，但人们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猜测着身边哪个人是重案犯。
　　省城公安剑及履及，队长讲话后不久，警车便呼啸而来。荷枪实弹的警察对工人逐一盘查。吴能看着警察拿着印有案犯照片的通缉令与工人们一个一个进行比对。但当警察将通缉令拿到一个瘦小的工人面前时，他怎么也不把头抬起来。警察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枪套上，围逼过去。瘦小汉子猛然推开面前的警察，向施工处跑去。众人当时一愣，陈实紧跟着冲出，回过神的警察也纷纷拔出枪追过去。陈实跑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追到了瘦小汉子。一把将他扑倒在地。瘦小汉子反过身来勒住陈实的脖子，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横在陈实的咽喉边。随后而来的警察将他们团团围住，用枪指着瘦小汉子和陈实。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警察不断向瘦小汉子喊话，瘦小汉子挟持着陈实。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瘦小汉子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弹簧刀划破陈实的脖子，血从伤口中渗出。陈实双目微闭，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工程队早已放下手中的活计，每个人的脖子都伸的老长，像鹅一样盯着眼前的情景。那瘦小汉子在烈日下与警察干耗，体力一点一点地消逝，料定无幸，将心一横，便将弹簧刀举起向陈实狠狠刺去。突然生变，警察们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尖刀离陈实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刺进陈实的胸膛。却听得“砰”的一声枪响，瘦小汉子只觉得臂上一阵剧痛袭来，弹簧刀已被甩出数米之远，又觉得小腹一痛，陈实膝盖已经顶在他的身上，瘦小汉子痛哼一声，本能的屈起身子。陈实一个反擒拿手，瘦小汉子与陈实反客易主之势便已敲定。
　　原来，陈实一直在养精蓄锐，欲待瘦小汉子体力透支时再予以反击。哪知瘦小汉子突下杀手，眼见明晃晃的弹簧刀刺过来却毫无还手之力。正惊慌之际，瘦小汉子却手臂中枪，弹簧刀甩开老远。陈实不及多想，当下以反擒拿手制住案犯。周围警察亟奔过去，给瘦小汉子拷上手拷，将其塞进警车。
　　陈实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和同来的警察相互说笑。猛然间，陈实仿佛想起了什么，向工程队跑去。众人不解，也都尾随而去。陈实找到吴能，将手伸过去：“刑警陈实，谢谢你。”吴能记起贾有才，便道：“是你的同事开的枪”。陈实大笑道：“我们只有手枪和带了消音器的步枪，可没有猎枪，来,我们一起把重案犯通通抓捕归案，怎么样？”吴能看着陈实真诚的笑容，脖颈处简单包扎的伤口仍有血水渗出，又想起陈实抓捕案犯奋不顾身的情景，寻思：“如此也好，也不至于让我的枪法湮没。”便啪地一声与陈实击掌，然后和陈实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陈实告诉吴能，自己本是首都公安局重案组的刑警，前不久得到一名重案犯隐匿在省城一处建筑工程队的消息，怕同事拔了头筹，便率先赶来，借助省局的力量，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重案犯为其所擒。而吴能因为擒凶有功，只需要自己通过关系，吴能便能进入首都公安局，成为自己的搭档。吴能虽然对陈实说的话一知半解，但有一点肯定，到了首都，吴能会得到一份不错的的工作，至少不会挨饿。于是，吴能答应和陈实一起前往首都。
　　收拾好行李，陈实带着吴能坐上了去首都的航班。吴能和陈实并肩而坐，在右边靠窗却是坐着一位和陈实年纪相仿、全身名牌西装的胖子，此时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困倦已极，脸上却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吴能是首次搭乘飞机，心中忐忑不安，在起飞晃动时紧紧抓住安全带，手心额头也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来。陈实却是翘起二郎腿，看到吴能战战兢兢的样子，故意揶揄吴能，吴能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脸也涨得通红，引来周围乘客一阵阵清爽的笑声。
　　右边的乘客盯着陈实，疑惑道：“你是陈实？！”。陈实侧过头去，仔细打量着胖子，猛然将手在脑门上一拍：“原来是你！”语气中带着喜悦和惊讶，胖子亦是面露笑容。陈实笑道：“这些年过得咋样？”胖子笑着递过烟，：“还行，你呢？”陈实接过烟，却是一支正宗的雪茄，心想，这定是他专门用来招待朋友的烟。当下接过雪茄：“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咱俩同桌，想你做错了题，给老师打屁股，还是我帮你一起抄到放学，才把作业完成了，那次我回家可是连饭都没的吃喽。”胖子听他提起陈年糗事，却不以为然，反而哈哈大笑：“是啊，要不是你，怕到天黑都完不成功课，又要挨骂。”说罢眼角露出了微笑，像是想起了过去欢快的事情。陈实将手在胖子肩头重重拍了两下：“这身行头不错，小子你现在搞什么呢。”胖子侧目笑道：“我吃的是公粮，你猜猜。”陈实佯做不快：“我现在可是在首都公安重案组工作，还怕查不出来？正科级干部吧。”胖子微笑着摇摇头：“不对，再猜。”陈实故做沉思：“算你是处级。”胖子摆手道：“还是不对。”陈实眉头轻皱：“总不会是县级的吧。”胖子哈哈大笑，仿佛很久没有笑过：“我现在是厅级。”吴能虽然对他们之间的对话糊里糊涂的，但见陈实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胖子依旧是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陈实愣了有好几秒，方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脸上僵笑道：“那……那还要您多多提携。”胖子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我们多年的朋友，这些俗套就免了。”陈实额头布起密密的一层细小汗珠，连声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胖子问道：“先坐下说话，现在你工作怎么样？”陈实挺起胸坐在座椅上，双膝平放：“还好、还好。”吴能看着陈实，怎么也不能将他和几天前奋勇擒凶的精练干警联系在一起。
　　很快飞机便平安地在首都机场着陆了，吴能走出机舱，看着眼前全新的环境，脑海里又回响起师父临别时给自己说的话：“你将成为伟大的枪手。”回头瞥见陈实和胖子。他们已经分手，胖子脸上带着快乐的笑，而陈实注视着胖子离开的方向，脸上也洋溢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笑。

作者有话说

　　现代都市里，同事之间竞争激烈，人与人的交往也是功利居多。陈实孤身犯险，本就有“大功独揽”之意，而与胖子的偶遇，则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