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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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里去，吴能像一只迷路的麋鹿一样站在空荡荡没有任何指示的原野上，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着他。麋鹿都有群居的习惯，不是因为相互亲近，而是为了生存。迷惘的吴能选择了跟随，他远远跟着一大群拎着大包小包的人，结果，他们一起上了火车。几小时的行程下来，吴能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省城，去参加射击等级的考试。吴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考试，但吴能想应该会和自己有一些关系，因为在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枪手，而他的师父说他将来会成为伟大的枪手。
到了省城才知道省城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在宽阔嘈杂的大街上，鳞次栉比的高楼让吴能感到不知所措，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吴能见到的人比前十几年加起来得人数还要多。省城的繁杂让吴能感到眩晕，而眩晕之后，吴能发现自己陷入很糟糕的境地——迷路了。和吴能一起来到省城的人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无法辩识。人们纵横交错，背道而驰，吴能无法选择跟随谁。
吴能很快便察觉到省城不好的地方，这里没有吴能可以捕杀的猎物，不是没有猎物，这里有鸟、有狗、有猫。鸟是在笼子里的；狗是被链子栓着的；猫是在女人怀里的。它们都有主人，吴能的猎枪奈何不了它们，而省城的物价也不是山村里能够比拟的。吴能找到一家宾馆，是先住店后结帐的。当时吴能以为这和以前在山村借宿一样，并不需要什么金钱交易。吴能就一直躺着，温暖的被窝可以让吴能稍微忘记饥饿。第三天清晨，天色刚朦朦亮，宾馆老板微笑着敲开门，要求吴能结一下帐，但当他知道吴能已经是身无分文，微笑的圆脸立即拉成了马脸，接着，吴能让宾馆老板给轰了出去，身后还不断传来老板漫骂声。现在，除了身上的衣物和那杆存放在小包里的猎枪，吴能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饥饿使得吴能脚步虚浮，吴能知道，必须先找到东西进食，恢复体力。然而，吴能穿越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却始终没有找到能供一个身无分文的人食用的东西，直到吴能来到一个废品收购站的堆放站里。
这是一个用于废旧轮胎的回收站，偌大的广场里堆满了已经报废的汽车轮胎。因为很少有人对废旧轮胎进行专门的管理，这里已经成为了流浪猫的乐园。吴能经过这里的时候，恰好40多米开外有一只流浪猫在轮胎间跳来跳去，享受秋末清爽的日光，吴能本能的举枪，机械的装弹，然后射出了自己离开山村后的第一发子弹。那只猫正准备从一只轮胎上跳到别的轮胎上，但当它身子凌空而起时，一颗子弹射过了它的心脏，带着它向子弹前进的方向重重摔去。吴能正准备过去拣起那只猫作为几天来的最丰盛的饭肴时，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喝彩：“好枪法！”
吴能顿时觉得眼睛酸楚，别过头去，一位西装革履的小胖子正在为他的枪法鼓掌喝彩。小胖子走近吴能，脸上堆满了笑，以致于本来两只极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请问，您是否对城建的工作感兴趣？”吴能并不知道所谓的城建工作是什么，但是，饥饿已经使吴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吴能告诉小胖子：“我可以做任何工作，但是，必须要预支给我半个月工资”。小胖子欣然应允。
这个小胖子是城建部门的负责人，而在遇到吴能之前，省城正被满街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影响市容市貌、甚至因伤人引发疾病所困扰。小胖子分派给吴能城建工作便是要吴能将流浪猫和流浪狗射杀，将尸体带回来进行火化填埋处理。
第一天在省城参加工作，吴能用预支工资的一大半钱购买了工作服，又将猎枪擦拭的一尘不染，装在假冒的耐克手提箱里，然后和两名同事一起来到流浪猫狗的一处群聚地。这是一座废弃的仓库，进入后不久，由于光线不充足，吴能的同事开始咒骂打碎仓库灯泡的人。而人的到来却使流浪猫和流浪狗迅速地隐藏起来。吴能停止了走动，细细聆听着猫狗走动撞到货物、踩到碎片的一切细微声响。然后吴能迅速装夹上弹，对声源发出地的阿猫阿狗将枪指了过去。黑暗中，吴能的同事只听到清脆的枪响，猫狗的惨叫声和惊惶的跑动声，然后是子弹迅速上膛声，紧接着又是清脆的枪响和猫狗的惨叫声。他们蹲在地下，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身子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息，当他们用手电扫视整个仓库时，他们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口自然而然的张成O型，然后一声惊呼，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与惊喜。
连珠的枪声引起周围居民的恐慌，也引来了全身黑色的大檐帽。他们呼啸而来，将吴能塞进了警车，并夺走了吴能的猎枪。但随后而来的小胖子迅速化解了这场危机，猎枪也回到了吴能的手中。视察吴能的工作以后，小胖子眯着笑成一条缝的眼走到吴能的面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吴能的肩膀：“好好干，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吴能只觉得热泪盈眶，强忍着没有掉下去。
随后的半个多月中，吴能的工作卓有成效，流浪猫的数量锐减，省城的猫都成了惊枪之猫。动物之间的联络是十分活跃的，当吴能的枪法还在人类的世界默默无名时，在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世界里已经是声名鼎沸。所以，当吴能再次带着猎枪工作时，脚步声一到，残存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已经闻声而逃。省城里能供它们生存的地方有很多，它们没必要冒着被猎杀的危险固守一处。猎杀不到流浪猫和流浪狗便意味着吴能环卫工作的终结。一个月后，吴能的工作便清闲起来，小胖子开始逐渐对吴能不满，因为吴能空担个技术工的名称却一窍不通，即不懂得在签字盖章时进行创收，也不懂得在对付小摊主的时候进行威慑却是喋喋不休的讲道理从而影响工作效率。每逢此时，小胖子总是会把小小的眼睛瞪得像鸡蛋一样，并大声呵责吴能的不是。
吴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至少在小胖子心中是多余的。又过了半个月，小胖子再也无法容忍吴能在机关单位里的存在。在得到为数不多的遣散费以后，吴能再一次在街头流浪。当走过一处贴有射击竞技中心的大楼时，吴能发现了他在山村尾随上车的那些人，他们都提着枪，其中包括令吴能自惭形秽的狙击□□。吴能从他们的谈话里得知，这是省城三年一次的射击人才选拔考级，吴能心想，师父说我是伟大的枪手，射击类的考试肯定难不倒我吧。但当吴能一只脚迈进考场时，却被人挡住了。门卫微笑着挡住了吴能，要求吴能出示准考证，吴能寻思到这次机会不能错过，执意要进。于是，双方的坚持变成了吴能身上仅有的1000元钱进了门卫的口袋，而门卫对吴能的不请自来则关照有加，并帮他办理了一张准考证。吴能心想，这便是进了省城以后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双赢吧。但不久吴能便懊丧起来，因为他发现。一张准考证实际才要100元钱，而刚刚所用来贿赂的钱是准考证价钱的十倍。
考场里正在进行的是射击四级考试，台上的考生一个接着一个上场，先是做拿枪、预备、举枪、射击等规定动作，由考评打分，决定是否能够通过。冗长的考试内容使得吴能沉沉入睡，以致于主考官连续三次喊到吴能入场考试时也没有应答。吴能最终被一阵欢呼和喝彩的声音唤醒，考试已经进行到射击六级的项目。六级考试为自选动作，台上一个考生背着枪连续翻了十多个筋斗，引起阵阵掌声。吴能心想，要是打猎的时候，这样的招数极为有用。当野猪尖尖的獠牙对着你冲过来时，不断的筋斗能打乱野猪的思维，使它失去辨别人体要害的能力。也就是说，一半是死刑另一半是宫刑。射击六级考试以后是八级考核，主持人宣布，这次考核破例可以由未通过六级考核的考生参加。但这时，人群蓦地静下来了，面面相觑。吴能便是伴随着寂静走上考台，同时，吴能在门口看到的那把狙击□□的主人也走到考台上。“这次通过八级考核的枪手便要参加对重案犯枪狼的围捕，”那人小声的对吴能说，“他是这个星球上枪法最好的人，已经有十多名警察伤在他的手里，你怕不怕？”吴能耸耸肩，不置可否。那人笑笑，将手伸过来：“我叫贾有才。”吴能握住那只手：“吴能”。
主考官宣布射击八级考核开始的声音打断了吴能与贾有才的交谈，贾有才报名在先，首先进行考核。贾有才将三个拳头大小的苹果一字摆到地上，然后退出200多米远，端起狙击枪调整狙击镜的焦聚，开始瞄准。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人们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主考官正准备上前去催贾有才快点进行考核，枪声响了，汽枪子弹穿过前两个苹果，深深的嵌入到第三个苹果。人们一呆，然后掌声雷动。贾有材跳了起来，双臂呈V字型展开，向台下鞠躬致礼，接着走到吴能面前，笑着拍了拍吴能的肩膀：“加油”。吴能提着猎枪，走到台上，台下轰然一阵大笑。主考官眉头皱起：“请问是否需要更换枪支？”吴能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主考官便宣布了考试开始。吴能没有苹果一类的东西，于是，吴能提出了需要流浪猫，然而吴能的脚步声早已经让周围二三公里左右的流浪猫四散奔逃。在考试助理的提议下，吴能决定用老鼠来代替流浪猫。
助理很快的找来了一笼老鼠，询问吴能需要哪只。吴能笑道，只需要在其中一只做上标记便可以了。在助理迷惑不解的眼神中，吴能心中默数老鼠的数量，大约有20只。助理做好标记，将鼠笼递给吴能。吴能接过鼠笼，看清楚做有标记的老鼠，然后猛然打开鼠笼，将鼠笼奋力向天空抛起，老鼠纷纷尖叫着从鼠笼里跳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吴能迅速举起猎枪。在场的所有人从来没有觉得阳光会如此的刺眼，紧接而来的枪声仿佛震动了人们拉紧的心弦。老鼠霹雳啪啦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主考官看到老鼠纷纷逃散，而那只做有标记的老鼠却一丝不动，已然毙命。
全场先是静默，接着是嗫嚅、不敢相信的声音，最后转变为雷动的掌声和海啸般的喝彩声。主考官用力握住吴能的手，吴能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要被他捏碎了，好在主考官终于松了松手，将吴能拽到评委那里：“快把外语证书拿出来，我们备个案”。吴能心中一窒，自忖自己枪法出众，便道：“我没有外语证书”。考场里倏然一静，吴能感觉到主考官放开了自己手，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宁缺勿滥”。然后这个声音又连成一片，吴能木然地看着人群，那第一个声音的源头正是贾有才，而他正在主考官和其他考生的簇拥下进行外语证书备份。
吴能如行尸走肉般的离开了射击中心，里面正在进行射击八级证书的颁发仪式。看着面前南来北往的人们，吴能突然流下了十多年来的第一滴眼泪，那些流浪猫流浪狗未被放逐前肯定是很得主人的欢心，但现在何尝不是沦落街头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