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记》白鹤忘飞

3、之柔被打

　　看到悟明端的饭，她随口道
　　“就放那吧”
　　她抬起眼，却看到他胳膊上的伤痕。
　　这个少年衣着破旧，肉眼可见的有许多补丁，站在那里却站得很直，不卑不亢，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下午一直被打却不吭声。
　　之柔顿时有些不忍心。
　　于是她从钱袋拿出一点银子，说
　　“这些钱你拿去买点药，今天辛苦你了”
　　悟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女施主这钱我不能要”
　　“给你就给你，你做什么推脱”，说着便要生气。
　　悟明见推辞不过就只好收下了，道了谢。
　　之柔好奇道，这小和尚竟然这么老实，便又忍不住问，“你师傅打你你为什么不说原因呢”。
　　他却避开话题，沉默不语。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之柔也就放弃了，只道这真是个傻子。
　　临走前，却不想他却转过身道，“姑娘在此安心住下，遇到事情不要惊慌，找我就好”。
　　弄得之柔一头雾水，明天早上她就下山，能有什么事。
　　却不想吃完了饭，她整个人却只觉晕晕沉沉，没有力气，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手脚都无力，身上的钱袋也不翼而飞，正想喊人，只见胖和尚推门而入。
　　“姑娘昨夜可睡得好，昨夜的饭菜可还能入口”，胖和尚笑吟吟道。
　　说到饭菜，之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只怕是中计了
　　“你们昨晚给我吃的什么饭，怎么我现在动不了”，她质问道。
　　“只是加了一点能让姑娘安静下来的东西，姑娘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时候到了会有人来接你”，胖和尚道，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们想干什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在后面叫道，却无人理会。
　　之柔躺在床上，只恨自己大意，昨天不该就这样相信了那个小和尚，翠儿这丫头也跑得无影无踪，赵公子也不见人影，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这倒也奇怪，赵公子认识了几个月，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字里行间中他那么真诚，怎么可能是假的。就算他是假的，那翠儿呢，翠儿已经服侍她好几年了，总不可能也是被收买了吧。
　　难道他们也都上了这几个秃驴的当。
　　对了，昨晚就隐约听到几个和尚进门说什么买卖生意，当时自己正奇怪呢，只怕他们说的是自己？
　　想到这里，平时冲动的之柔也不禁一阵后怕，她从小锦衣玉食，哪经历过世间的凶险。
　　遇到这样的事，她也只觉愤怒不已，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报官，把这群人抓起来，却没想自己现在正身陷囹圄。
　　就这样，她在房间里骂了一天，骂得声音都哑了。
　　中间胖和尚来送饭，她也转过头不吃，
　　胖和尚眼见怒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
　　之柔虽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她也不笨，心道，此人不是善茬，自己只是个女子，不能与他硬碰硬，便勉强吃了几口饭。
　　胖和尚却不满意，命令她吃完，之柔这下大小姐脾气来了从来没人命令过她，她心里一横，不吃就不吃，看你怎么办。
　　胖和尚这下生气了，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啪的一耳光，她的右脸立马红肿了起来。
　　“不识好歹的东西”，他骂道。
　　之柔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啊，她一把便将碗推到地上，白色的瓷碗碎了一地。
　　看着她打碎了碗，胖和尚怒从心起，快步向外走，拿起禅杖便打。
　　他倒也顾忌着毕竟还有买卖，没有下重手，不过即便是寻常力气也把之柔伤得不轻，几杖下来，她身上青的青紫的紫。
　　眼看着她要晕了过去，胖和尚这才收手，离开了房间，又将门上了锁。
　　之柔只觉迷迷糊糊，晕晕沉沉，似是又发了烧，却无人理会。
　　这边，悟明和他两个师伯下了山，因为有任务在身，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熟悉的买主嬷嬷，两个和尚将之柔的美貌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却原来他们昨晚趁着之柔睡着，已经看过她的长相了，三个人也十分欣喜，看她一身打扮，想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们不由十分高兴，平常能遇到乡野村姑都算不错了，这次却运气这么好。
　　几人约好了三天后在山上验货，听说姑苏城里正需要这样的货，如果不错，听说至少值一百两银子。
　　听到此言，两个和尚眼里发光，他们最近正缺钱呢，赌坊都好久没去了。
　　只一边，悟明低着头不出一言。
　　商谈完，两个和尚便又要去喝酒，悟明借口说要去给师傅买东西，便去了集市。
　　下午，三个人回到了山上，悟明照例去做了饭。
　　三个和尚在这边商量着，
　　“这下我们可要发财咯”，大师兄笑着说。
　　“谈的多少钱”，胖和尚问道。
　　“三天后来看人，按这丫头的姿色，怎么说也得有一百两”，二师兄插了一句。
　　“那这钱到时候由谁保管”，胖和尚忍不住说。
　　“我是老大，自然由我保管”，大师兄不满道。
　　“你保管？到时候又去赌了？”，胖和尚不满道。
　　“呵，好像你没有花，你上几次在天香楼花了多少”，大师兄不甘示弱道。
　　“都少说一句，师兄师弟你们也知道，这两年山上人少，我们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可是我们兄弟三人自当齐心协力。”二师兄打断了他们的话。
　　几个人不再开口，闹得不欢而散。
　　这边夜里，服侍几个和尚睡下后，悟明来到之柔的房间，只见一地狼藉，之柔靠在床边，脸色潮红。
　　悟明拿着扫帚清扫了房里的碎片。
　　之柔看到他来，虽然还发着烧，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好你个秃驴，我只当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联起手来坑我，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松开，要不然有你们好看”
　　“女施主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安分一点，说不定日子还能好过一点”，悟明道。
　　“我呸，你们这些贼人，穿着袈裟，却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怕天谴么？”
　　悟明皱起了眉头，只将新鲜的饭放到桌边，“女施主想必一天没吃饭了，吃完饭再说吧。”
　　眼见之柔又要上前将碗摔到地上，却被悟明避开了。
　　“一粥一饭皆来之不易”，他只道。
　　“呵，你的大道理还多，就你这样虚伪的人也配么？”
　　一时激动，说着说着她竟然晕了过去。
　　悟明急忙上前扶住她，他进来时就看到她的脸色不对，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想必白天她是吃了很多苦。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然十分滚烫，看来是发起热来了。
　　他皱了皱眉，拿来金疮药，给她脸和胳膊上上了药。
　　又熬了些退热的药，给她服了下去，将她的身体平稳地放到床上。
　　一切做完时，已是深夜，他眼里似有愧色，不过很快，他又似乎坚定了什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