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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傅斯年内心的割袍断义剧本还在播放,脚步却已经循着安然的声音去了。

      安然躲在了夜灯之后,工地角落粗壮的树木挡住了他大半身形。从傅斯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探出头来的剪影。

      像林间的鹿,夜游的小精灵。

      傅斯年穿过路灯,投入黑暗,去找寻他。
      路灯被他甩在身后,光线彻底脱离他的那一刻,一道细细的水流直冲他的心脏。

      “站那别动,举起手来。”安然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傅斯年没有举手,但是脚下很听话地站定了。漆黑的夜色中,细碎的水流一道接一道打在他的胸膛上,用只能算得上挠痒痒的力度,坚持不懈地攻击。

      傅斯年上衣全湿透了,但是他莫名亢奋起来。他怀疑他读懂了安然的意思,胸膛在冰凉水柱的攻击下异乎寻常地火热起来。

      果然,几次之后,对面躲在树后的人放下水枪。

      安然从树后走出来,左手提着他那一大袋零食,疲惫状找了个最近的路灯一屁股坐下。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还是如刚刚那样大声嚷嚷他的名字:“傅斯年,快过来帮我拆这盒冰激凌。”
      理直气壮,带着一点牙根痒痒。

      傅斯年如蒙大赦,半个“不”字都没有,几乎是像是怕有人抢一般坐在了他身侧。

      安然说是让他帮忙,到底还是有些记仇的样子。一声不吭用左手捣鼓冰激凌盒子,右手虚虚举在一边。

      傅斯年拧眉看他动作不自然的右手,倾身过去摘下他的手套,就见他右手食指上头长了个晶莹的水泡。

      他想再看仔细些。
      安然却把手背到了身后,生硬地把话题又转到了冰淇淋上:“刚刚被你气坏了,都忘记里头有两盒冰激凌。”

      两相沉默间,他推搡了傅斯年一把,使唤他干活:“愣着干什么,快拆啊。再不拆化没了。”他小声嘀咕,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妈妈特意给我两准备的,不能浪费。”

      冰激凌放了一小时,即便里头搁了冰袋,也已经融化地差不多了。

      傅斯年替他端着,安然就一脸可惜地拿完好无损的左手舀着尝。喝了几口嫌弃它糊,又很理所当然地把勺子递到傅斯年嘴边:“剩下的给你吃吧。”

      这句话的语气比刚刚放软了一些。

      傅斯年望着眼前的这勺冰激凌,心中不敢置信,又有着隐秘的欢喜:

      大少爷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他用滑稽的水枪滋一滋,竟然就可以得到饶恕。
      给他拆个冰激凌,竟然就可以再次得到接纳,仿佛他们今晚从未争吵过。

      他没有废话,低头就着安然用过的勺子低头吃下那一口。

      安然歪头,看他好像是喜欢的样子,干脆把整盒冰激凌都塞到他手里:“我们回寝室吧。”

      只是刚起身,那条擦伤的小腿上隐约传来刺痛。他把裤腿卷高,就见上头刚结的新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一点点。

      没有渗血,但是走动间被裤腿磨得很不好受。安然立在原地,把裤腿卷了又卷,试图卷出一个完全不磨小腿的完美造型。

      傅斯年在一旁从耐心等待,到若有所思,到一脸开悟。他麻利地在安然面前弯下腰:“我背你回去。”

      安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扒拉到了人背上。疑惑间,就见这厮不仅背得很爽快,还用一种近乎雀跃的姿态拎起安然的一包零食,又钻回树林里捡回安然落下的水枪。

      周身萦绕着奇奇怪怪的丰收的喜悦。

      公交站牌和出租车在他们身侧流动,安然还沉浸在“有一点点气”和“他干嘛突然背我”的拉扯中没有喊停。傅斯年就也没有将人放下来。

      夜灯的光晕在他们脚下一步步绽开,万家灯火在他们身侧徐徐掠过。

      安然在人家背上沉默了好久,终于完全捡回了往日软绵绵的语调。他满脸自豪地掏出一张绿色的纸币:“话说你们这边工地时薪还挺高,而且居然还日结。怪不得你舍不得辞。”

      拉圣子入泥淖的罪恶感不过如此。

      傅斯年托着人的双手都莫名灼热起来,他觉得他在用肮脏的手,触碰,采撷,弄脏星辰。

      他没有回头应声,他感觉自己要失态。

      安然却好像故意不肯放过他一样:“我叫不动你,只能原谅你了。”他把纸币塞进傅斯年兜里,好生有斗志的模样,“明晚几点开工?我要早点来。”

      傅斯年心态一下子崩了。

      他一把抓住安然磨出水泡的手:“你不要来了。”

      他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凡事都只顾着我妈,闹得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害你跟我来这趟,吃苦受罪。”

      夜风徐徐中,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我其实碰到过比工地来钱更快的路子。但那边太远了,不如留在工地能照顾家里。我怕留我妈一个人在这边会出事,之前把人家给拒绝了。”

      他近乎虔诚地恳求:“安然,我这周末就去试试。你不要再来这地方了好吗?”

      安然把名片接过一看。

      韦恩。

      他对这个名字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肯定在哪里听说过。不过认得上头印着的公司名“深海国际影视”他可认得,那是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

      他们安家旗下同类型公司似乎常与他家合作往来。

      出现了,“穷人家的漂亮孩子为父还债勇闯演艺圈”的主线剧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路走得一步一坎,但还债的进度条确实因为他的这个选择,被拉快了许多。

      安然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这段剧情线他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有个名导潜规则男主未遂,把他雪藏了好多年。

      为啥印象深刻呢,因为这个名导性!别!为!男!

      遥想当年,他在看到“男性导演试图潜规则男主”这段前,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多么的冰清玉洁。

      那么此刻重新回忆起这段剧情,且还和男主肉贴肉的时刻,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有多么的龌龊不堪。

      安然突然开口:“傅斯年,你知不知道演艺圈最多给子了。”

      压根不懂“给子”是什么的傅斯年:“哈?”

      为什么突然转了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题?
      这是继水枪嗞人和背他回去之后,新的泄愤考验方式吗?

      他正疑惑间,就感觉自己背上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借着路边硕大落地窗的反光,看到安然与他脑袋挨着脑袋。

      后者好生自然地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鼻子,掂掂他的下巴:“你这长得也太标志了。留个胡茬配上你这骨相都有种颓废美。这得迷倒多少人啊,这样不好。”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蹭了蹭。肉贴肉的触感十分鲜明,沁凉软滑。

      安然在他背上幽幽地发话:“十七岁的小孩,为什么大腿会像专门练过一样蜜蜜的。这得馋死多少人啊,这样不好。”

      傅斯年被他闹得背不住,好脾气地托住他又往上颠了颠。

      后者却就着这便利,又居高临下挑开他领口往里看一眼,而后幽幽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你肌肉不能再练大块了,会更招给子喜欢,这样不好。”

      傅斯年还是没意会给子为何物,但是这不影响他为自己正名。
      他哭笑不得:“我没练过,打工打多了而已。”说着还挑高自己衣领往里看了一眼,确认道:“而且我是男人,招哪门子男人喜……”

      说这句话时,他们正好抵达学校的大门。金属大门在路灯的照射下,清晰地反射出他们亲密无间的身影。傅斯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卡壳,腿比脑子快地越过了校门,直冲寝室楼而去。

      周策宇给他们开门,就被他两整了个无语。

      他指指安然:“爸爸你这是迷上了什么霸道财主和可怜长工的剧本吗?”
      又点点傅斯年被扯开的衣领:“你耳朵都这么红了,就不能把他手拨开吗。”

      安然这才收起自己审判的咸猪手:“嗨呀你不懂,傅斯年太单纯了,他不懂这个世界的险恶。我正要给他科普给子是什么呢”。

      他说着继续小嘴叭叭:“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叫‘给子’。给子还分1号和0号……”

      只是他的科普刚进行到一半,就被直男室友打断。

      “安然爸爸你清醒一点,咱们学校就没有比你两更像给子的了!两个大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背来背去毛手毛脚的?”

      周策宇把傅斯年扯进屋,把手机伸高了亮给他两看:“爸爸你知不知道你们今晚被跟了一路,关于你和斯年的帖子已经霸屏校园论坛。”

      安然就着抱着人脖子呆在人背上的姿势,探头定睛,就见好大一个“hot”飘在学校论坛首页。

      标题是加粗加红加下划线的大大大大红字,比年纪排名的加粗加黑还要显眼一百倍:

      ——听说安然爸爸爱傅斯年是真的假的【涩涩楼兼拜拜楼 每日作法接爸爸搂着傅斯年朝床底的我疯狂撒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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