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神女绮凰② ...
-
要知道绮凰的真身可是只通体赤金的凰,以她混迹人界千年的经验来讲,她觉得她们飞禽跟家禽是实打实的亲戚,再看遍了人界家禽的凄惨命运后,一个思想已经深植进骨髓——她们注定是要被人杀了吃掉的,而鉴于她的皮毛是她见过所有禽类里最华丽的,绮凰想若她没有这身皮毛,有人要送她这样一身皮毛披在身上的话,那一定是一件极值得炫耀的事,所以绮凰笃定一定会有人对她的皮毛图谋不轨。
见着这一幕一旁的卿云笑的很是委婉,不着痕迹,契桓站在一旁笑的高深莫测,帆蚣虽然按捺不住心里的想要捏爆绮凰的冲动,但正事要紧手起刀落飞快的划破绮凰手掌,覆又捏了个亦物咒变了个玉碗接了绮凰的血递给卿云后朝绮凰吼道:“哎呀!吵死了,幼君殿下放宽心,这里没有人要剥您的皮,我只是取点你的血为神君炼药疗伤。”
“我……我的血有用?”绮凰委屈的直抽抽,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一个团。
“您是陵光神君的嫡亲血脉,体内流淌的自然是朱雀之血,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不好意思啦幼君殿下,咱们这都是为了神君!您可千万别告状啊,别告状。”帆蚣双手抱拳躬身作揖,一脸谄媚的笑着对绮凰说道。
绮凰撇着嘴瞪了帆蚣一眼,一边抽出腰间的白色手帕包住伤口,一边说道:“你们不早点说说明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药炉中央莲叶漂浮在巨石台上,散发着淡青色的微光,绮凰跟着契桓等人进入室内,几人环台而立,帆蚣端着盛满绮凰鲜血的玉碗,将血倒入莲叶中间,后随大家一起运气施法。孟章躺在一旁石床上,绮凰就蹲在他的身边,啃着手指头看着几人忙活,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有一身精进的修为,精纯的灵力,一定是一件很神气的事。可还未待她继续想下去,一旁的契桓便急急地喊道:“绮凰过来,血不够,快过来,施法一旦间断便会前功尽弃。”
绮凰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孟章应道,起身应道:“哦……好……来了。”刚想上前手便被握住,刚刚转醒的孟章的声音有些虚弱,几不可闻,绮凰俯身仔细听:“不……不要……不要去。”可绮凰只顾着惊讶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绮凰惊讶的抓住他的手臂,兴奋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醒啦?”覆又想到契桓正在叫她,遂同孟章草草说道:“你别怕哦,我们找到办法医治你了,你且等等,我去帮他们的忙。”说着便挣脱了孟章虚弱的牵制,向石台跑去。
啸寒殿外,绮凰同众人一道焦急的等待着,殿内,契桓和帆蚣正运功为孟章调息,三人收了灵力,帆蚣痞痞开口:“哎呦,大哥,这几千年来,要是早这样做何必受这许多的苦,如今算是大安了,剩下的只要你闭关调养好生修炼便不会有事了。”这话是对正在塌上盘膝而坐的孟章说的,孟章合眼并未答话,一旁整理衣摆和袖口的契桓倒是浅笑着打趣倒:“他哪舍得,你没看见刚刚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么?简直要笑死我了。”
孟章瞬的睁开眼睛,向面前的二人说:“她还是个孩子!”
“是,她是还小,但不过是一点血,又有什么大不了!”帆蚣说道
“告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此事决不得外传。”孟章瞬的郑重其事起来,朗声的说道。
契桓应声:“知道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回来。”二人未走两步便被孟章喊住了,清冷的开口说道:“告诉陵光和凤殇来接绮凰回南极吧~”此话说得异常疲惫却又透着些如释重负的意味,契桓、帆蚣闻言略感吃惊双双回首惊讶的看向孟章,帆蚣略显激动的开口:“兄长,大可不必如此。”
孟章以手扶额:“不必多说了,把他们叫进来吧!”
众人跨步而入,绮凰飞奔至孟章塌前环住孟章的脖子:“孟章哥哥,你没事了么?”
孟章大掌一下一下拍着小人儿竭力安抚,目光看向众人:“本座重伤虽愈,但仍需闭关调息,三日后本座将于沧渊深处闭关万年,宫内各项事务众人各司其职,如遇重大事件需要裁决可至巍枢涧内找契桓与帆蚣二人代本座裁决。”说罢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儿轻声说:“绮凰,你该回家啦!”本以为以绮凰的性子定会跳起来说“不”,可不想,等了半晌这一幕并未发生,低头看去绮凰已不省人事,孟章大急:“绮凰……绮凰……”忙抓起她的手腕,半晌长呼了一口气:“卿倾,抱绮凰下去吧!她失血过多,待她醒来给她做些好吃的。”
“是!”卿倾应声,抱了绮凰下去。
三日后,凛沧亭。
孟章、陵光、凤殇围桌而坐,孟章捧碗饮茶眼观鼻鼻观心淡定自若,而陵光却无心喝茶,支在膝上的双手攥着衣摆看上去异常紧张,三人缄默无声气氛尴尬,凤殇看看神态各异的二人心里实在是憋闷的很,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殇喝完第七碗,终于忍不住把茶碗摔在石桌上,气急败坏的冲着二人说道:“哎呦,我的二位神君大人,你们用眼神交流也要有个限度,都这半天了,好歹有个声响,可憋死我了。神君,绮凰怎么还不出来?”
孟章依旧一副老神自在的德性,还未等答话。就见贝壳路尽头处契桓、帆蚣悠闲的走来,帆蚣甩着手里不知道从哪个凡间女子那里诓来的香袋不正经的说道:“闹脾气呢!头几个时辰砸了饭碗,八成这会子正饿的起不来,趴在塌上装死呢!”
“胡闹!”一直坐的笔直未曾开口的陵光神君终于开口说了他进入澐沧宫后的第一句话,哦不,是两个字,随时怒喝可不管怎么着听上去都透着些宠溺、心疼和无奈,哪里有半点往日一方神君的威仪。随后他起身对着儿子说:“凤殇,去将你妹妹带来。”
可凤殇却就那样站着,步子未曾挪动半分,眼神向孟章看去,碰巧孟章正欲开口,便开口说道:“陵光神君,绮凰这丫头在我这里这许多年被我娇惯了些许,着实不大听话,况且你这三千年里躲的也够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找去。”说实话这语气着实有些前奏,听的陵光牙根痒痒。
又碰了个巧,身侧的凤殇接着悠悠开口说道:“父君,您还是自己去吧,迟早要面对的。”
陵光踌躇间,帆蚣玩世不恭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走吧,各位,卿倾将她阁中的桌子上摆满了她平日爱吃东西,我们去瞧瞧咱们这位小幼君可还经得住这诱惑?哈哈哈哈·······”寒蝉绮凰这种事情帆蚣向来一马当先,说罢便与契桓打了个头阵,凤殇随后跟上,只剩下孟章、陵光二人慢吞吞的跟在最后。
鼋初阁内,绮凰果真正趴在宽大的琉璃床上装死,前日一早醒来卿倾告诉她孟章已经派人去南极知会她父君跟哥哥来接她回家,她不要回去,从出生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东极,她始终认为父君是不要她的,若父君要她怎会将她放在东极三千年都不来看她,也不接她回去。他不想跟父君回去,她喜欢东极,喜欢孟章,喜欢卿倾和卿沐,她讨厌父君······
卿倾带着众人抬步进到阁内,桌上的饭菜完全未动,绮凰仍旧趴在塌上,身子看上去还一抽一抽的,卿倾走进坐在塌边伸手抚了抚绮凰的背:“绮凰呀~幼君呀?陵光神君和凤殇殿下来了,快起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父君又不要我干嘛还要接我回去?孟章哥哥也不要我了,我要去找娘亲,呜呜呜呜呜······”绮凰哭的那叫一个惨,这让原本就局促不安的陵光神君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抬步上前却终是不敢,只立在了原地说了句:“父君没有不要你······”,凤殇不忍妹妹哭泣来到塌边摸着绮凰的小脑袋:“绮凰,神君需要闭关,跟父君和哥哥回家吧?你总是要回家的啊,总不能在东极海底呆一辈子嘛!”
“为什么不能?我就要在东极呆一辈子。”绮凰翻身坐起,满脸眼泪,两只眼睛肿的老高,加之粉雕玉琢的小脸云团般可爱,此时更活像个粉红的兔子,她这副模样看的一旁的帆蚣实在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气的绮凰抓起一旁的枕头丢向帆蚣,帆蚣早已习惯倒也不以为意,一把接住然后调侃道:“你不要嫁人的嘛?怎么能在东极海底呆一辈子呢!就算你不嫁人,我们神君要娶亲呢,家里养个般大的娃娃算怎么回事。你要非赖在这里,倒是可以等我大哥娶了亲,生了娃说你做儿媳妇。”
听他这样一说,绮凰可是来了劲头,猛的窜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插着腰仰头向帆蚣吼道:“我就嫁给孟章哥哥,我嫁给孟章哥哥就不用离开了,我今天就嫁给孟章哥哥做媳妇儿。”
众人登时愣在了当场,一片鸦雀无声之后,终是孟章不忍走到绮凰身边,俯身帮她穿上鞋子,轻声说道:“绮凰,听话,你父君没有不要你,相反,他是太爱你与你娘亲才会不敢与你相见,你也是知晓的当年巫妖大战你娘亲身中钦原之毒生下你后便殒身了,而你也从母胎里带了一些这毒,虽不常发作,但终是大患,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压制你体内的毒性,但因是母胎里带的寻常之法无甚效用,随时都可能发作,你父君寻遍这三界终于为你找到解毒之法,如今你便随你父君和兄长回去解了这毒,好生修炼,万年之后待我痊愈出关便去看你,可好?”
这一番长篇大论语气低沉而迟缓,耐心十足,一旁的帆蚣和凤殇不以为意早习以为常,倒是惊着了陵光和凤殇父子,二人皆是目瞪口呆,对视了一眼之后,陵光摇了摇头,凤殇揉了揉眼睛。不想眼前的人确是他们的孟章神君不假,往日里他们的这位孟章神君为神颇有些手段和计较,凡大事必定沉着冷静,这倒也便罢了,连话也是少的可怜,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情绪少有表情,今日这一番长篇大论,语气和篇幅简直跌爆给他们得兽眼。
绮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脸委屈的看着孟章:“我也中毒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会死掉么?”
“不会,你父君会医好你。”
“那你真的会来看我么?”
“一定会。”
“那······那好吧······你说话要算数。”
“恩,这便是你父君,今日你便同他回去,要好好听他的话。”孟章指向一旁的陵光神君。
绮凰睁着水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向传说中的“父君”,这位“父君”伟岸而高大,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宠溺和仁爱,似乎还隐藏着一抹隐的伤痛,一身玄紫色衣袍,上绣着紫红色暗纹,仔细看来这暗纹形象竟是与自己真身相差不多的禽鸟暗纹,周身散发着掩藏不住的沉寂和沧桑,难掩孤傲和孤寂。额上发冠高束,面容虽并未见太多沟壑,两鬓却已尽数斑白,这一点绮凰感觉很是意外,听卿沐他们说,父君比孟章还要年轻个几万岁,怎的今日看来如此显老·····
陵光神君看着眼前酷似亡妻的小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妻子骤然殒命,悲痛万分,后更是得知一直难以对付的钦原自己的朱雀之火便可消灭,悲痛之余变更觉讽刺,遂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疯了一般的将这洪荒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的钦原通通消灭,根本不敢来看刚出世的小女儿,当时凤殇说自己就像是北冥地府里的琰魔,双目赤红面容凶狠,可以想象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同自己讲话,更何况是别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更加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慢慢走进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伸手想要揽她入怀,女儿的柔软和娇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加无法控制双手的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抚上绮凰稚嫩的脸颊,轻轻为她顺了顺垂在耳边略显散乱的乌发,触手间一片柔软。
“凰儿,爹爹对不住你,爹爹来迟了,爹爹在紫微宫内为你准备好了你喜爱的一切,你莫要怨怪爹爹,跟爹爹回家可好?”声音轻柔又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陵光红着眼眶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儿。
绮凰看着眼前的爹爹,又看了孟章一眼,小声又带着试探的唤了声:“爹爹?”
“对,爹爹,我是爹爹。”陵光神君一把抱住女儿喜极而泣,一旁的凤殇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腹诽道:“完了,我这个宝贝妹妹以后怕是要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站在身边的帆蚣此时用手臂碰了碰凤殇,二人虽并无言语交流,却是在眼神相撞的同时各自心领神会,他给了凤殇一个肯定的眼神:“是的,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丫头在东极孟章神君身边长大,所有人都对她有求必应,亲爹又是南极陵光神君,以现在这宠溺的架势,说她不会变得无法无天了?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