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末世]》苦茶籽籽籽

4、第 4 章

　　“你们好，我叫柯繁，特种兵第一支队队长，你们可以叫我柯队。”
　　柯繁笑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接下来会由我们护送你们到达安全的基地，但是，你们需要一切听指挥，知道吗？”

　　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的绿军装，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定的力量，原本内心充满的恐惧、害怕，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安心——犹如漂泊在海浪里的船只终于驶入了避风港，只余一片风平浪静。

　　廖正宇跟着小伙伴们疯狂点头，表示绝对听组织安排。

　　柯繁拿起对讲机：“小陈，楼上安全，派三人接应我们。”
　　“收到。”

　　“走吧，”柯繁迈步向外走，顺便解释，“到校门的路已经被我们清理出了一条，在教学楼后方，比较隐蔽，你们应该清楚，下面有三个人接应我们，你们需要做到的是，不要出声——”
　　“无论发生什么。”

　　卷毛小鸡啄米，一手捂嘴，一手抬起来做了一个滑稽的军礼。

　　柯繁被逗笑了：“毛孩子。”
　　伸手拍了拍卷毛的后脑勺。

　　他领着队往下走，像是鸡妈妈领着一群小鸡，画面颇有几分荒诞搞笑，但是没人笑得出——所有人的神经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
　　突然，对讲机响起。

　　“柯队，”一个声音说，“丧尸有聚拢倾向，我们可能得快点。”
　　“收到。”

　　一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柯繁示意一众毛孩子们停下，靠着墙角静静听着。
　　楼道传来敲墙声，似乎有某种规律，柯繁眉头一松，走了出去。

　　三个穿军装的小伙子跑过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柯队。”

　　“嗯。”柯繁点头，“什么情况？”
　　三人有序地分散，位于队伍的后左右方，靠右的小伙回道：“丧尸可能听到了动静，开始朝宿舍聚拢。”
　　他看了一眼被包围得严严实实地学生们：“宿舍低楼层和教学楼都搜查过了，丧尸大部分集中在楼道到校门之间，楼房上层较少……没有发现幸存者。”

　　也就是说，全校现在只有他们十个学生活着。
　　——如果不算最开始逃出去的话。

　　不少人心都沉了沉，沉默地没有开口说话。

　　或许是被清理过，直到他们走出宿舍门，都没再遇到一只丧尸，学生们难得不是透过窗户而是直接见到广阔的天空，碧蓝的一片，让人的心情不禁放晴。
　　不少人松了口气。

　　突然，就在他们踏出宿舍门的时候，从右后方突然窜出了一只丧尸，嘶吼着朝队伍奔来。

　　“啊呜——”
　　卷毛刚松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化为尖叫，还没出声，就被旁边的沈嶺一把捂住嘴给塞了回去，涨的脸都红了。
　　沈嶺：“闭嘴。”

　　许是很少有看见能够这么临危不惧的，柯繁不由看了他一眼。

　　丧尸刚冲到队伍边缘，就被右边的护卫兵一刀砍了脖子，头“咕噜咕噜”滚到一边，和身体生死两隔。

　　有人撇开头，有人捂住嘴，这种画面对于一群在红旗底下长大的社会主义青年来说冲击过大。
　　四个军人没笑，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成长的过程必不可少，区别只在于快慢。
　　他们等着他们慢慢消化。
　　只要不耽误进程——要吐也得边走边吐。

　　半晌，人缓过来了，廖正宇自来熟地凑到右边的兵旁边：“哥，怎么称呼？”

　　这人看了柯繁一眼，见他没阻止，就笑着回答：“我叫沈清华。”
　　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一笑，酒窝虎牙全露出来了，看起来甚至比旁边的一众高三学生还小。

　　“清华？你为啥叫清华？难不成叔叔阿姨想让你读清华？”

　　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沈清华一本正经地回：“对啊，但是我想当兵，背着他们把志愿改了。”
　　众人一阵无言。

　　廖正宇再接再厉：“诶，小哥，你刚刚……为啥不用那个啊。”
　　他朝枪努了努嘴。

　　似乎对于男性生物来说——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枪，永远有着他们拒绝不了的魅力，刚在楼上的时候，一众小伙子没有注意到柯繁的一系列开枪动作，本以为下来的时候能近距离观察一下，结果没想到，人家用都不用，直接一刀下去。

　　“啊，这个啊。”沈清华摸了摸剃得只剩一层毛刺的脑袋，“柯队说丧尸是按照声音辩位的，让我们在丧尸密集的地方不能使用枪支。”
　　“那不是有消音器吗？”
　　“消音器也不是能完全静音的吧？”

　　涉及到感兴趣地话题，不少人都开始加入讨论，即使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还是闹出了不少动静。

　　“好了。”柯繁出声制止。
　　不像纪律委员的低吼，他轻飘飘的两个字，瞬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刚才还笑得一脸灿烂的沈清华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观察四周，泼皮儿一样的年轻小伙们不自觉地闭了嘴，如同鹌鹑一样缩回了队伍。
　　好在这条道确实偏僻，本来是食堂员工用来运输食材的，一般不允许学生通过，铁门常年锁着，所以即使逃，也没多少人走这边儿，为数不多的丧尸也在柯繁他们进来的时候被解决掉了，因此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众人顺顺利利地来到了门口，铁索掉在地上，铁门打开着——应当是柯繁他们进来的时候暴力破的锁。

　　铁门外面就是那横在校门前的一条大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游荡的身影，只有对面角落静静地停放在那里的改装越野十分瞩目。

　　在寝室里被关了两个星期的祖国花朵们此时几近热泪盈眶，像是即将挣脱牢笼的小鸟们，却在踏出铁门的一瞬间有所迟疑——
　　所有人都对那场单方面的屠杀记忆犹新，猩红的血液在一瞬间就把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从人间拉入地狱，残酷、野蛮、人性，所有的肮脏在死亡面前展示得淋漓尽致，而带出这些所谓罪恶的人，不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狂，不是无恶不作的穷途者，却和他们一般年纪，在两个星期前甚至擦肩而过互道你好的同龄人。

　　深渊，有时候离你只有咫尺之间。

　　走在后面的小伙子是最先发现的，他悄悄安慰：“没事儿，别怕！我们柯队可厉害了，你们一定会安全的。”
　　说着，似乎觉得言语安慰尚且不够，咧嘴龇牙笑起来。

　　这小伙子皮黑，牙白，长得三庭五眼看着整齐，笑得却着实不太好看，和平日里电视上看的大明星差远了，却让人看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柯繁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前面等着，提防着随时可能冲出来的危险。

　　沈嶺站在他后面，微微抬头，看着他紧绷的肩膀，挺直的腰背，觉得似乎什么东西都压不弯这个男人，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触不到旁人一分。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吧。
　　沈嶺默默想着。

　　柯繁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勾唇笑了一声：“没事，走吧。”

　　队伍安静下来，跟着他向外走去，一步、两步，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所有小崽子们不约而同地朝两边望去，像是一群第一次过马路的小学生，谨遵老师教训——注意来往车辆。

　　廖正宇松了一口气——整条街上没有一个丧尸。
　　——当然，至于拐弯的视觉盲区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人类有一个通性，那就是尤其擅长欺骗自己。即使看不到街头转弯位置的景象，一众早被吓破胆的小鸡仔还是在兵哥哥们的保护下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走得气宇轩昂，斗志昂扬，好像凭借这浮夸的演技就能减少心中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越野已经越来越近，车上留下的人拉开了车门，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突然，一声惊叫乍起。

　　“啊——呜。”
　　旁边原本端着枪的小伙子立即反应过来，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众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那是一簇草丛，茂密的灌木在一定基础上遮挡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仔细一看，就不难看到灌木丛里的景象。
　　那是一只已经看不出毛色的狗——学校附近是居民楼，居民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爱养些小动物无可厚非，喜欢小动物的同学放学时也很乐意逗逗这些可爱的生物——如果这个生物没有踩在一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叼着不知道来自身体哪个部位的内脏，流着沾满猩红鲜血的口水，垂涎欲滴地看着你的话。

　　即使有准备，其他人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那具草丛里的尸体几近肢解，胳膊不像胳膊腿不像腿地散落在那里，活像一幅被人打乱了的拼图——只是这“拼图”味道尤其恶心，画面能够引起极度不适。

　　祖国的花朵们脸都绿了，还没来的及调解自我互相安慰，这群娇花们一个激灵将翻到嗓子眼的酸水又压回去了——那只“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狗已经以一种不要命姿态冲了上来。

　　众人的腿软的像沾了水的面条——压根站不住，互相扶持支撑着，才勉强找到那么一丝的平衡点。
　　队伍前方的柯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方位，对着那只恶狗的方向，端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其他人只来得及看见这野性毕露的畜生速度丝毫未减，就这么滑了过来，在最外边那人的脚边堪堪停住。
　　一看，已经咽气了。

　　血腥气，腐臭味铺面而来，有人终于忍不住准备捂着嘴跑到旁边大吐特吐。一转头，街头转弯处的位置缓缓出现一个身影，那人抬起头，眼神正好和他对上。

　　青白的眼球上，没有一点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