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饭馆连锁三界》一只羊角菇

4、进货

　　“请问这里是玄灵山吗？”天色晴好，穿着青色襦裙的少女站在山门外，她乖巧地笑着，双目映着日光，如同一汪清泉一般熠熠生辉。

　　“正是。”守门弟子答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麻烦道长通传一下，我想见贵派的程月归，程道长。”少女施了一礼，“就说我是那日他从狼群救下的一名女子，特意前来答谢他。”

　　“姑娘请稍等。”

　　“主人，我们真的要和这些修仙门派谈生意？”伪装成一只猫的白色小狐狸悄悄爬上少女肩头，“你可是一只鬼啊，被他们看出来了可怎么办。”

　　少女的眼神依然看着前方，连嘴唇都不曾有动作，然而仔细听，就能听见她正小声地讲话：“放心，我这里有天界的准入函，一般人看不出来。”

　　这名少女自然就是晏晓。

　　自从几日前，她向天界提交了，希望帮忙处理人界妖物的申请信之后，居然真的得到了他们的同意。

　　青鸟信使携来了人界准入函并二十灵石以兹鼓励，随后就拍拍翅膀走远了。

　　晏晓目瞪口呆。
　　不愧是天界，哪怕只是一个劳动大众的广撒网策略，出手都这么阔绰。

　　她向冥王殿下告了假，将那二十灵石在轮回处换成了人界的通用货币，足足换了八十两银子。

　　按着记忆，她找到了娘亲之前和父亲买下的那间店面，却发现它已经被抵押给了一间药铺，而赎回来则需要整整二百多两银子。

　　晏晓数了数自己在冥界工作了十年的工资，六万冥币，折合成银子竟然才五十两左右。

　　人界太可怕了。

　　她只得先从小摊贩做起，打算攒够了钱再慢慢赎回店面。

　　既然已下定决心要开一家史无前例的食肆，那一切都要开始计划了，货源、地点、工具等，都需要她来考虑。
　　尤其是货源，那是第一要紧事，不仅要稳定、可靠，还要能够持续性地提供食材。

　　思及此，晏晓立马便想到了程道长所说的，各修真门派收妖容器爆满一事。

　　这不正是一个极好的货源吗？

　　于是她揣上了自己的八十两银子，打算前来一试。

　　鬼和道士做生意，也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守门弟子很快便将程月归领了出来，他温和地朝晏晓打了个稽首：“一别几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姑娘，只是不知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有两件事。”晏晓开门见山，“首先要感谢道长搭救之恩，道长教我的法子果然有用，若不是遇见你，只怕我现在已经缺了一只手臂了。”她将手里提的一些山珍递过去。

　　“姑娘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等修士分内之事。”他笑笑，“不知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有关于妖物肆虐一事。”晏晓思索着该如何说才不显得突兀，“之前道长和我提过，你们的法器已经快要装不下这些妖怪，我想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微小的帮助。”

　　她将自己想要开一家食肆，希望向他们购买妖物的事仔细地阐述了一遍，只不过略去了食谱一事，只说自己对于烹饪方面十分感兴趣，也已经研究了食用妖物许久。

　　最后问道：“不知贵派是何人在管理这些妖物？能否劳烦道长为我引见一下。”

　　话说完，她果然看见了程道长脸上的惊讶神色。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一个四处画大饼的无良骗子，但晏晓还是颇为厚脸皮地对视了回去。

　　“是家师在处理此事。”程月归有些为难地开口，“为你引见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性情不定，你要小心些才好。”

　　“多谢道长了！”她开心地施礼。

　　那位师父所住的，是玄灵山主峰旁的一座小山峰，程道长亲自御剑带她过去。

　　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晏晓特意拜托轮回处为自己制造了一颗超长耐久的定形丹，足足能用好几个月，再加上具有障眼法效果的准入函，她总算能在这些修士堆里往来了。

　　两人降落在峰顶一座宅子前，外门大敞着，露出天井和里面的屋子。

　　程月归道：“这里就是家师的住所了，请随我来。”他向院内走去。

　　晏晓的脚刚迈进去一半，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大喝：“站住！”

　　她吓得一个激灵。

　　那听上去有些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又喊了一句：“你这只鹿沙！”

　　随后是一阵混乱的“叮叮咣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屋内追逐，将一些瓷制的器皿都撞在了地上。

　　“姑娘别怕，家师最近正在研究各类妖物的食用方法，或许会有些神志不清。”程月归似乎是对此司空见惯，气定神闲地上前敲门。
　　“师父，有一位姑娘想要拜见您。”

　　“不见。”那声音暴躁地回了一句。

　　“她想和您谈一个生意，有关于处理这些妖物的事。”

　　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

　　门被一把拉开，一个人急吼吼地冲了出来：“处理？谁会处理！”那如同一道洪钟的声音失去了门板的阻隔，震得晏晓头脑发晕。

　　定了定神，她凝眸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穿着程道长同款的道袍，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脏污。此刻，他提着一把菜刀，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你会处理这个妖物？”那小少年开了口，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像一个老人。

　　程月归默默地朝她看了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晏晓读出了一句话——
　　“是的，这就是我的师父。”

　　这是……返老还童之法？人界的修士们已经这么厉害了么，除了声音，完全看不出破绽啊……

　　她迅速拾起自己的微笑，朝那人施了一礼，“道长您好，我是来找您谈……”

　　“生意”二字还没能说出口，晏晓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屋里。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小少年一脸严肃地将她扯到一张案几前，指着其上的东西说道：“你说，要怎么处理这东西？”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充满了房间，那案几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砧板，板上有一条莫约有人手臂那么长的……鱼？？？

　　长着四只蹄子，有着梅花鹿斑纹的“鱼”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愤慨的——

　　“哞！！！”

　　鱼形如鹿，这……难道就是食谱所记载的鹿沙？

　　一滴冷汗划过晏晓的额角，果然，实物永远比文字描述来得要冲击人心。

　　她嘴角抽搐：“道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处理食材的……”

　　“对，这就是食材，你告诉我，要怎么处理？”小少年焦躁地扯着她的袖子。

　　好吧，完全听不进人话啊。

　　晏晓叹了口气：“鹿沙在水里是鱼，等上岸就要化为鹿，鹿肉腥且臭，不能吃。这条估计是变了一半被逮住了，你得让它先变成鱼再处理。”

　　“真的？”这句话那人倒是听懂了，板起一张小圆脸，“你怎么知道的。”

　　“早些年四处游历，遇到的一些老饕告诉我的。”晏晓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鹿沙这种东西，只要是久居河边的都熟悉。”

　　小少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放下刀，两只手抓起那妖物。他房间内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鼎，里面盛满清水，他将鹿沙放入鼎中，只见那怪鱼张开嘴吐出一道泥沙，腥臭果然减轻不少。
　　随后它浑身的斑纹慢慢变浅，那四只蹄子也渐渐消失不见。

　　晏晓挽起袖子，趁着它完全变成鱼的功夫，当机立断把它抓出来摔晕在砧板上。

　　小少年被吓了一跳。

　　鹿沙鱼形滑而无鳞，处理起来十分容易，她拿起一边的菜刀，利落地划开鱼肚，掏出内脏和两腮，随后在清水中冲洗干净血迹。

　　手指捏在鱼鳃处，晏晓提起那条鱼，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这样便可以一直保持鱼形了。”

　　“……”少年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我来并不是和您说这些的，”她放下鱼，用砧板边的布擦了擦手，“我是想向您长期购买这些东西。我听说贵派有许多妖物无法处理，正好我也在研究如何让它们变成可以被人食用的美食，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是打算开食肆？贩售这些妖物做成的菜？”那少年在这条鱼被处理了之后，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总算显露出一些为人师的风范。

　　“没错。”晏晓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我都没搞清楚怎么把这些东西做成寻常食物，你又打算怎么推广？”

　　“这就属于我的事了，”晏晓答道，“您只需要考虑是否能将这些妖物卖与我。”她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在手里颠了颠，“之前你们只能以炼化来处理这些浊物，这样得不到丝毫的好处，现在我用钱来买它们，这不是对我们都有益处的事情么？”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拿这些东西去做坏事？总得问清楚些。”少年冷哼一声，“除非你能向我证明。”

　　“我要怎么证明，您才答应呢？”晏晓眨眨眼。

　　少年一只手提起那条鱼，在靠着墙壁的书柜上踢了一脚，那书柜一下向两侧转去，露出背后的一个小厨房。

　　他把鱼放在案板上：“你要是能把这条鱼做得让我觉得好吃，我就可以考虑这件事。”他回头冲晏晓挑衅地呲了呲牙，“如何啊，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