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饭馆连锁三界》一只羊角菇

5、蒸鱼

　　晏晓心内大惊。

　　那小少年的目光牢牢盯在她身上，如同两道利箭，几乎要将她的魂魄都扎个对穿。

　　这人绝对有来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整个眼眶里已经是一片纯黑色。

　　这是她作为冥王辅佐官特有的鬼眼，只需向人身上一扫，就能看破这人的前世今生。

　　果不出她所料，这人前世居然是天界的摇光神君！

　　先前她整理轮回名册的时候，曾见过记载，摇光神君再投轮回六道之人道，意为安抚灾祸，引导人界修士向善。

　　只是既已投入人界，为何还保留着天界的记忆和能为？

　　晏晓收起鬼眼，冷笑一声：“我的确是厉鬼，但却是奉命来人间的。”她将怀里那张符咒一般的准入函抽出来，向他展示了一下。

　　“倒是你，”她一把揪住那人的小圆脸，用力向一旁拉扯，咬牙切齿地说，“是不是没喝孟婆汤，嗯？”

　　“你你你，你怎唔几道……”摇光惊恐地瞪大眼。

　　“我可是地府的鬼差，专门记载你们这些人的轮回转世。”她狞笑一声，手下掐得更为用力，“你这一世该完全是个凡人才对，说！你是怎么逃过冥界的审查的？”

　　“你放开本星君！”摇光大力挣扎起来，总算脱离了她的魔爪，赶紧喘了几口气，“本星君这是天界默许的！我、我要是胆敢搅乱规则，早就被碎尸万段了。”他气呼呼地捂住脸。

　　“我谅你也不敢。”晏晓冷哼一声，从案几边拖了把凳子坐下，“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我也是天界允许，才来处理这些妖物的。”

　　“谁和你自己人啊！”摇光大怒，“要不是天杀的太阳，我才不愿意来接这个烂摊子！”

　　“太阳？”

　　“就是太阳星君那个老不死的，”他愤怒地几乎要两眼喷火，“我就是和他打赌被坑下来的。”

　　“嗯嗯，我知道了。”晏晓敷衍地回应着，“所以你能把货给我了吗？”

　　“天界那帮老头子，已经研究出这些东西该怎么吃了？”摇光熄了火，疑惑地看着她。

　　“那倒没有，”晏晓摇摇头，“只有我知道而已。”

　　“你？”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可是试了这世间一百八十多种祛邪材料，都没法完全除去那股臭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只是试了人间，可没试过冥界的，又怎么知道不行？”晏晓耸了耸肩膀。

　　“冥界还有能化解戾气的东西？”摇光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演示给我看看。”他指了指那条鱼。

　　“你没听过开饭馆的都要有秘法么？我要是把我的秘法告诉了你，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我又不打算开饭馆！”他恼怒，“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只想快点回天界而已。”

　　晏晓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摇光一咬牙：“你要是和我说了，我不仅帮你说服这里的掌门和各位长老，还给你提供摊位。”

　　“成交！”少女狡黠一笑。

　　“去除戾气的方法其实就是这个东西。”她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颗青色的果实。

　　“这是四味果？”摇光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大为惊讶，“这种树不是已经绝迹了么？”

　　“冥王殿下那里尚有一颗。”

　　“那你这么小心做什么！”他大怒，“就算我知道了这件事，难道还能跑去冥王府偷材料不成？”

　　“在人界做生意这件事复杂得很，总得防备些。”晏晓理直气壮地仰头，“现在可以了吧，可以带我去看看你们有的妖物了么？”

　　“这东西真的能行？”摇光举起手里的果实，还是难以相信。

　　“……”晏晓扶额，接过那颗圆球，走到灶觚边，“看好了。”

　　她将剥去皮的果实碾碎，洒在剖开的鱼肚内，那股萦绕不散的黑气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只留下白嫩的鱼肉。

　　摇光惊奇地拿起那鱼，左看右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去除戾气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这就可以了？”

　　“当然。”晏晓顺手拿起菜刀，刮去鱼身表面的一层黏膜，然后顺着纹理斜切出相隔两指宽的刀缝，露出内中白玉一样的鱼肉。

　　“只需要这样简单处理，就可以让它们看起来完全是能入口的人界食材。”她向摇光展示了一下，“像鹿沙鱼这种肉质鲜美，只有一条主刺的，没有了妖气，清蒸就可以将它的鲜味发挥到极致。”

　　已经看直了眼的摇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回过神来，大力摇头：“不对！虽然我已经答应了，但你得先在这里试试手。”他凶巴巴地叉起腰，“你不露一手，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将来去见掌门也不好说呀！”

　　我看你就是想吃吧！晏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早先她一直不愿在这人面前做菜，是不想向凡间泄露了四味果这件事，现在两人都坦诚了身份，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说起来，倒也庆幸遇到了他，不然在寻常修士面前，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们。

　　“那好吧。”晏晓故作嫌弃地点点头。

　　由于那鱼实在是太大，蒸熟的话也要费些时候，晏晓只得将它剁成三段，只留下正中一截肉质最饱满的。

　　她将改刀好的鱼段盛在盘子里，将黄酒细细倒入每一个刀口中，腌制去腥，随后就打算将盘子放入蒸笼中。

　　“等等！”摇光赶紧出言制止，“你不是要清蒸么，怎么不放小葱和姜片？”

　　“那是寻常鱼的做法，鹿沙鱼可和它们不一样，”晏晓揭开蒸笼盖，“这样才能不破坏它的鲜味。”

　　在地府研究了那本食谱许久，她现在对于做饭也是颇有些心得了，甚至能自己创新出一些菜品。
　　这一切都仰赖于作者那启发式的闲散笔触，并不单纯叙述每道菜该如何做，而是从食材特性、香料用途等方面诉说，对于她这种新手简直是再有用不过。

　　将盘子放进蒸笼之中，点上火，随着时间流逝，黄酒的醇香渐渐溢满了屋子。晏晓掐着时间，将火灭掉，揭开蒸笼盖，氤氲的白气一下子蒸腾而出，掩盖住笼内的菜品真容。

　　而酒香味却随着蒸气飘散愈加浓烈，几乎令人未尝其味就先醉了几分。

　　随着白气散去，里面的鹿沙鱼已然被蒸熟，盘里渗出了一些汤水。

　　晏晓将那些汤水倒掉，架起锅，倒入适量的油烧热，然后淋在鱼身上。

　　奇特之处来了，那鹿沙鱼的表皮一接触到热油，立马开始收缩，这让刀口里的鱼肉一下子翻了出来，蒜瓣一样的白肉完全暴露在外，裹着一层发亮的油光。

　　摇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这样就可以了？”

　　“还差最后一道。”晏晓拍碎几掰蒜，加入一些香醋调成简单的蒜汁，淋在鱼肉上，“这样便可以了。”

　　摇光迫不及待地拿起木箸，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在咀嚼的一瞬间，他不由得瞪大双眼。

　　难怪这人要用醋来调味，这鹿沙虽说是鱼形，但肉质绵软，倒更接近蟹肉一类的，本身口感就已足够鲜美。几乎每一瓣肉都吸饱了汁水和黄酒的醇香，而少许的醋和略带刺激性的蒜汁，其味道不仅不会喧宾夺主，反而令那鲜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鹿沙鱼浑身无细刺，因此吃起来也不需要小心翼翼，令人能够放松地咬上一大口。

　　“唔唔，没想到你这鬼差倒真有些手艺……”摇光塞了一嘴鱼肉，勉为其难地给了晏晓一个夸赞。

　　“快些吃！”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吃完了好说正事。”

　　“嗯嗯，”摇光忙不迭地点点头，“本星君，唔，认可你和我合作了！”

　　他人看上去不大，竟然没一会儿就把那不小的鱼段吃了个干净，满足地擦擦嘴：“跟我来吧。”

　　他放下木箸，手里捻了个诀，屋子正中那个大鼎的后方轰然打开一个四尺见方的洞。

　　晏晓走过去一看，那洞口悬挂着一个绳梯，通往深不见的地下。

　　“这是？”

　　“这就是镇压妖物的地穴。”摇光打了个嗝。

　　他率先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晏晓只得跟在他后面。

　　也不知向下爬了多久，等到双脚终于触到地面，那少年打了个响指，四周亮起一串火光，晏晓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座地穴，几乎把整座山内部都挖空了！

　　数不清的炼妖鼎被放置在山壁上，妖气浓厚得几乎要聚成黑色的云。

　　“怎么样，不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们这里都有。”摇光得意地抱着臂，“所有的修真门派里，你找不到比我们收妖更多的地方了。”

　　除却了正在鼎中炼化的，还有更多半死不活的妖物被堆在一起，关在脚下的铁笼之中，密密麻麻的镇妖符咒几乎要贴满整个穴底。

　　晏晓两眼发光，这些可都是人间美味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这些东西？”她回过头看着那小少年。

　　“别急，我下午就去找掌门。”摇光嘿嘿一笑，“不过我有句话要说。”

　　“什么？”晏晓一愣。

　　“你直接让那些凡人吃妖怪，他们肯定不会接受的。所以，你最好先在我们山脚下摆摊，把菜品先在修真界推广，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