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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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至府衙的张御医、崔公平等人见她安好，也松了口气，打了个照面便都离了开。
张御医还与她约好的晚上在张氏医馆吃饭。
谁知北宫溯来旨，体恤她还未入朝便发生此等祸事，先是赐银钱百两，山珍数十种，外加三日休整时日，并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三日后上任，随侍圣上身边，作文书实录工作。
栀子沫接旨后，接连收到朝廷部分官员的贺礼，俱是拒绝了。
却在得知后门处，蔺甘雾派了人赠礼，犹豫了一下，便收下了，并回信一封，表示自己欠下了他的人情，意指他昨晚帮自己喊来官兵一事。
栀子沫想着今日事多，便与张御医约定明日傍晚一同用餐。
等到安排人将今日所获物品归类计入库房，查了一下状元府的账目，不知不觉便入夜了。
当夜，栀子沫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是，她于梦中居然是诡异的第三者视角，看着十岁的自己争夺母亲尸体，又如何被废了右手。视线一晃，看见自己在十七岁入了京城，参加科考会试，结识江氏兄妹，救下新皇北宫溯，被送往老神医处治疗。
直至此时，与现实中她的经历并无不同。
然而不同出现在离开眉山前的半月，梦里的她对医术的研究浮于表面，整日内心都处在挣扎当中。一面心存良善，一面却谋划如何向北宫溯挟恩复仇。下山后，结识了蔺甘雾、崔公平，而后直接奔往皇宫，去谋一官半职，却于湖心亭意外落水，被北宫溯得知了女子身份。
之后短短数日，游离于北宫溯与蔺甘雾之间，相处暧昧。
再就是今日的场景再现，只不过梦里的自己与死去的蔺如躺在床上，四顾茫然，被蔺毕冷一口咬定是她害死了蔺如。
对簿公堂时，她受到了鞭刑，仍抵死不认。
梦中的自己医术并不精湛，自然看不出如小姐之死并非自尽，而是油尽灯枯。好在，她受了些刑罚之后，蔺甘雾匆忙出现了，不惜与他养父对峙，他知道自己表达有问题，便执笔书写状词，一番艰难周旋后，力证了她的清白。
…
栀子沫从梦中清醒过来，轻笑了一下。
月光自半合拢的木窗缝隙投进来，栀子沫半撑着身体坐起，修长的脖颈纤细挺直，长发自肩头滑落，月光落至发上，映在桃花眼中，露出微薄的光亮。
纤长的白皙手指抬起，放在月光之下，轻轻摩挲，像是抓住了月光的小尾巴。
此刻夜深人静，栀子沫才细细思忖昨晚那个诡异的梦。
昨晚她已半猜半蒙，知悉自己在书中的角色以及自身的变化，此刻则更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若她真是活在书里，那么，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恐怕才是她原本应该经历的。而现实中，北宫溯没有知悉女子身份，而蔺甘雾知道了。她也未在他与北宫溯之间暧昧，而且还在蔺如这件事上逆风翻盘，据理力争，将局势扭转，改变了书中本该应验在自己身上的这部分内容。
也就是说，她或许可以改变书中的内容，掌握自己今后的生活。
忽而，她的脑中没有任何预兆的疼起来，如万千针尖刺入头中，密密麻麻地痛感惊起她全身的冷汗。
痛感比之前知悉自己是古早虐文的女鹅时更甚。
看来，她想的没错。
当她从一个不同角度看待自己的经历，获悉的事情越接近真相。而书中世界有着自己的既定内容，所以它要拨乱反正，才以梦、疼痛来影响她这个挣脱了它蛛网的异数。
理清头绪后，栀子沫这才停止思考此事，稍作歇息。
而浑身犹如从水中捞起来一样，疲乏不已，但她的桃花眼中却放射出异样的光彩，璀璨夺目。
次日一早，栀子沫先是拿着诏书去翰林院登记，问清楚职责事宜，而后下午回府，收拾一番便与栀举一同去了张氏医馆。
倒没想到，一眼便看见在厨房洗手作羹汤的蔺甘雾。
这个看上去如少年，实则近二十岁的男子，除去那周身的坚冰，卸去凤眼中的凌厉，倒真俊逸得很，栀子沫依旧不改变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此少年的确是她见过的男子中，长得最为好看的。
蔺甘雾与张御医落座。
张御医斟了几杯药酒，和栀子沫说：“前晚之事太过惊险，你如今要入朝堂，免不了要与蔺丞相接触。”
栀子沫垂眸，“嗯，我知道。”
张御医叹道：“今日你也去了任职处登记，此后的路会更加艰辛。”
其实自子沫再次来到京城，她虽然戾气不再，但是很明显，她的心更为坚毅。他与栀举从未问过她，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入朝廷，但他们心里都知道，定然与她母亲有关。
事实上，不是他不愿告诉栀子沫当年的事情，而是他知之甚少，当时宫廷里弥漫的都是血味，太上皇杀了那么多人，此事俨然已经是皇室秘辛，若要探查，恐会牵扯过多，有性命之忧。
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挠她，毕竟事情不是发生在自身，他没有这个立场去干涉她的决定。而栀举，更是对她这事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如今，他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让她不要过多陷入危险之中。
他又看了眼蔺甘雾：“我与甘雾这孩子相处七载，我与他也相识七载，他品性纯良，虽说是丞相的义子，但完全不同于丞相。索性你的身份已经被他知道，日后你在朝中，可与他互相帮衬着。”
蔺甘雾此人他太了解不过了，从七年前为他治疗结巴开始，他便知道此人与丞相的为人处事完全不同，他聪慧，心中自有正义，有原则，且心胸开阔。
前晚子沫出事，蔺甘雾立即前去相救，后来还来通知了他和栀举。
如今，子沫在朝廷中，多一个人帮衬便多一条出路，况且蔺甘雾还与圣上交好，日后不管发生何事，总归也会为栀子沫说上几句话。
蔺甘雾看了看面前几人，目光坦诚，郑重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正如他这一生，都将为栀子沫奉献一切。而这一切，在他封存的记忆深处，刻入了骨血中。只是此刻，他尚且不知。
说完，蔺甘雾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像是对心上人的家人宣誓，要他们把女儿托付给他。
张御医与栀举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于是，某人在两道审视的目光下，面色平淡，目光冷凝，而隐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又红了。
栀子沫未注意到有些诡异的局面，抬眼对蔺甘雾道：“多谢。”
可能是前夜他来救她，也可能是昨晚做的梦里，他纵使无法表达顺畅，却依旧用自己的办法救下她。
她对蔺甘雾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此人是不会害她的。
蔺甘雾在她澄澈的注视下，僵硬而冷漠的点了一下头。
此举看在张御医和栀举眼里：嗯，很冰冷，想必说那话不是在肖想子沫，可以放心了。
于是一顿饭，几人吃的倒也开心。
而后，俩将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喝药酒喝到晕乎乎，执手相看泪眼，互道人生艰苦，为人不易。
留下栀子沫与蔺甘雾面面相觑，都无奈的看了眼两人。
“幸好，你无事，不然，张大夫，和，伯父，不知，多担心。”蔺甘雾道。
“让他们操心，是我的问题。嗯对了，前日之事还多亏你请来林放，若是来的其他官兵，恐怕会任由蔺丞相将我带走。”她目光中流露出不同以往的平和，倒是真心实意在谢他。
这一人情她是承下了。
林放在京城衙门的地位不低，请他带队出马，可谓要极大的面子。而这一点，蔺甘雾没有说过，他似乎并不图什么，仅是云淡风轻帮她一下。这让她想起之前怀疑他另有所图之事，兴许真是她想多了。
她看向蔺甘雾的侧脸，月光皎洁，落在他额头上，低垂的眼睫上，渐渐挪至挺直的鼻尖。
倏然，他抬眼看他。目光幽深却又直接，没有过多言语，却隐隐泛起一抹笑意。
唇微启，“怎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梦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