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卑尔根战 五 ...
-
神交许久，打过隔空的仗也很多。我突然在指挥手下的人时这么想。
因为造船场这个地方的位置着实不错，站在毕克托的肩膀上就可以看见母亲正在艘明显的大船上，那金发飘荡的色彩在白色、蓝色的背景里晃眼，旁边站着个人。
“首领，阿尔那边要准备吗？”毕克托问。
从我们的位置来看，上岸后的阿谢拉特方是成团队地铺面式攻击，正和弗兰克尔管辖下的青壮年正正经经地拼杀。没过几个眨眼，他们算得上一面倒地撕开脆弱的防线，向我们的位置而来……阿谢拉特肯定在指示。
“古丁诺——你母亲在这里！想要她活着就乖乖交出钱！”阿谢拉特的手下喊，老手们、新手们都在喊。
在喊话声里，中年男人手里的剑也搭在女人白皙的颈部，划出细腻的、纤长的血线，补充道：“喊话，所有的！”
“所有的钱！”
“弓箭。”对旁边举起手势，听从毕克托的弓箭手们便成队地搭弓、满弦，并且交出一把臂力正合适的弓等待指示。
“弓箭的任务是打断他们的配合，逼迫队伍混乱。”沉默中的我道，上臂的力气拉满，正好对准那头灿烂的金发位置：“嗖！”
信号发出：“阿尔的部队准备。”
其他属于近战的人们则在手指的指向下开始成“V”形散开，继而在移动中变成“W”——由于人数明显少于对方，只能用配合牵制的方式：“剩下的，插进去包围消灭掉！”
“！”
“谈判破裂！”老手们在穿过耳边的箭矢声音对视完大吼道：“直接上！对方没有想谈判的意思，我们直接上！”
去抢，去掠夺，去捞够本才行！否则就白来了！
“唔……这让我很难办啊，又不能真杀了你。”阿谢拉特对自己旁边的女人说，手指施以巧劲扣在颈后，让她成功地晕了过去。恰好血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裙子，看起来就像是被抹掉脖子的尸体，由此他可以开口：“小子们，废话不多说。既然是来了这里，就把这里也打下来！找到他们藏的全部东西，全都分给你们！”
属于两方的真正作战，拉开帷幕——
###
“啊啊啊啊啊！”
“咚！唰！”
“死吧！！！！”
人和冷兵器暂时且永恒地交织在一起，用血和肉的。喊杀声越来越响，阿谢拉特在船头开始无聊地玩自己的胡子，女孩则在心里设计之后如何开发这片区域——他们，都没有在意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很神奇的，做出让战场流血的人，都不会在意正在流血的事实。
注意到这种神奇发展的人很少，但总会有那么几个。跟随阿谢拉特来到这里的老手自然有擅长明哲保身的，挥斧逼退对手的攻击后，有人发现一开始和他打的村民已经失去了踪影，而面前是不知不觉涌上的气势更加沉默、动作也更加规整的人。
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阿谢拉特！为什么自己不上前！”用斧子劈开来自新对手的身体，武力值比较强的这个人对四周熟悉的脸吼道：“长点脑子！我们的首领现在自己在船上！”
“喂——喂？我听不清。”
气质有点无赖的男人好似发现这里的情况般掏掏耳朵，伸手对位置不太远的毕克托挥手示意：“你们有准备吗？”
“有，放心吧。”短暂的刀光剑影中，青年抽空回道，用手势。他面上依旧是那个表情。
“行吧，不用我出手就好。”放下心来的人抄着手站在船首，任风一阵阵地从山上吹下：“啊，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没有人回答他，他便继续无聊地做自己的事。
但战场上的情况可没有这么悠闲，有脑子转得快的人想要反身回去，因为那里只有一个阿谢拉特，他们需要问清楚。但簌簌的弓箭横飞直下，趁此机会从埋伏地冒出的阿尔及手下围攻而上，开始逐渐将属于敌方的人拉到合适的位置，进行处决。
他们开始打围攻了。
“你这个叛徒！为什么！”
有老手声嘶力竭地喊，“我诅咒你！你会死在瓦尔基里的手下！永远也去不了瓦尔哈拉！”
回答他的是贴着斧子利刃上前的人影，粗糙骨节的大手里，短剑成“X”状卡在对方手柄和金属的交接口，轻轻道：“你太聒噪了。”
“！”
即便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思考乱掉行动也会变得急躁且混乱。专攻他们的阿尔小队见此紧紧咬死了行迹，他们更擅长游走和制造伤口，也迫使这群人愈加狂躁，终于——
“撤退！我们撤退！”老手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可是已经有些晚了。
###
“人还是太少，假如再多点，所有的海盗都可以歼灭在这片土地上。”
似乎听到局势颠倒的那声“铛”，我终于从埋首的设计图里抬起头，对希露德说：“现在，你可以选择说点什么、嗯、意见。”
“首领！弗兰克尔前线的壮劳力勉强救下一半，女人和孩子都保得差不多。”阿尔的手下跑过来汇报，他们的任务本就是侧面的包围控场，顺手保存这个造船地的经验人工也是应该的。
干得漂亮，没看错人。我点点头，示意自己身边射完弓箭的手下也压上帮忙：“那和他们说清楚情况了吗。”
阿尔的手下偷偷看了眼一直低头的希露德，语气隐含颤抖，是种喜悦：“说清楚了，他们知道现在的情况，希望您可以继续。”
“[怨怨相报]，看来此时这个传统也是有用的。当然，想要活下去的人都是这样。”我对依旧沉默的人笑笑：“不想说也行，你的父亲是个聪明人，我也看完了设计图——”
“怎么样，要和我干么？”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突然说。
“阿蕾瑟古丁诺。”摸摸下巴，我道：“是不是有点长，他们都叫我古丁诺。”
“那好，古丁诺，我是希露德。”女孩慢慢抬起脸，是双毫无光彩，只剩下中心两团火焰燃烧的眼睛：“我会在自己觉得合适的时机，杀掉你，为父亲报仇。”
“嗯嗯，好啊，我稍稍兴奋起来了。啊，你的图真的好棒啊！这个动力设备组合好后效率大概会翻多少？”
“至少3倍。”她说，用指尖点在自己一笔一笔写下的标记上，语气平稳：“我考虑过河流的水力利用程度，减少从那里传到工场的浪费可以用新式的水车，场地的改造在冬天正好……假如大海的力量也可以利用就好了，我们的海岸线那么多，可以用层叠的潮汐造出类似河流落差的装备么……”
她真心实意地思考，那张脸上，突然慢慢散发出异样光彩：“想必，到那个时候……”
“哇塞——我简直要爱死你了！你真是个天才！”越是如此，我内心对她欣赏和赞美便越是狂烈：“希露德，希露德！现在整个无风港的价值也比不上你！上我的船吧！”
“……”
啊啊啊，这个人竟然……希露德的唇抿在一起，继而绽放出初见时羞涩的、无攻击意味的笑。她的手是稳的，思考是正常，心是空空的，声音……
“好，首领。”
好，我的敌人。
###
希露德都那么说了，我也不能站在大后方白等着。留下几个人保护好她后，我开始完成接下来的目标——救阿谢拉特。
而被惦记的那方，一路拼回来的人们想要上船问个清楚，对上双透彻的蓝眼睛，“唰！”，和剑光。
自己的首领为什么要杀掉手下（私产）？“阿谢拉特！”
总是指导在前面的人为什么会反常地坐在船上（背叛）？“头！”
我们不是为了掠夺吗？！现在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虚伪）？“老大！”
“——”
“这次是你和那个古丁诺合起伙来做的吧。”有老手说，看着自己旁边拼命爬上船的其他人，他们都是伤痕累累：“我们需要你费这么大心力，好像也很值——”
“——”
“怎么可能！”那人喊道，双眼是爆裂开的愤怒：“阿谢拉特！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就你最厉害吗？！啊！”
“咣！”斧子砸下！
“事实证明我还是最厉害的。”阿谢拉特用剑挡住对方的攻势，还要注意不让对方看出金发的女人活着，“你看，我带领你们这么多年，半点长进的思考都没有……你们是被羊粪球塞满了脑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声，脚下的水波荡漾，趁此机会斜拉而上，搅动出灿烂凄烈的红色：“谁敢开走船！我就杀了谁！”
绝对不能让这群熟悉的家伙溜走一个！否则就全完蛋了！
场面被总是领导的人震慑住一瞬，那是他们的领头羊、是船长、是一起吃肉喝酒的男人，而他现在不想让他们走。
“我不明白。”另外的人说，从背后捅进阿谢拉特的腰腹处，带着狠意。他观察到男人些微别扭的动作，用直接踩上金发女人的脖子处换得小小的机会：“看看，没有表伦，你也不过如此啊。”
“呵，我就讨厌你们这群人，只会被那些东西填满的狂犬样。”中年男人看着身体里冒出的红色剑尖，有血正从上面坠落：“和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恨不得让浪和船掀翻整个北部。土地是那么地肮脏，海洋是那么地纯洁，而处于两者之间的人那么地充满变数，只能让我不断地等待——
“而庆幸的是，我还是等到了。”
他对不远处正带人杀过来的女孩说，是种飒然的洒脱感：“你说对吗？古丁诺。”
“xiao——！”平静的世界里有一声惊唳骤响，它代表某个人最后的试探和本能。鹰，好像要降落在手上。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挥舞的匕首将挡在我和阿谢拉特之间的肢体一一扫开。此时，我忘记了对他一贯的设计想法，只是单纯的、用自己的冲动去答应一个疑问：
当然，你可以永远地相信我。
我缓缓停手，站在他身边，看见那双眼紧缩的小细节。随即阿谢拉特用手握住剑尖固定，反身大力劈下他的对手：“人，永远都会被利用！”
“啊！！！”
有冷兵器的气息吹上颈侧，那来源于停手后的战局。
“不要信任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他随手一扔剑，直直从耳边飞过，让想要突袭我的人捂住喉咙倒下。
“最大的智慧是[交易]。”
他将捅伤自己的东西拔/出来，脚踏着尸体架住四下的剑光，此时，战场已经是围拢在船上的争夺战。我对外打出手势，示意追击而来的自己的手下直接上，形成我（阿谢拉特）——原阿谢拉特手下——我的手下的三层包围圈：“全歼。”
为了所有，全歼！
“嗯，没什么可说的。”
又终于，男人倒在甲板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从他的角度抬头看，女孩正有些无奈地反手用她的剑在背后抵住势大力沉的武器攻势，形成道脆弱的墙：凭什么啊，凭什么为了你我也要站在这里冒风险啊。
“凭我、愿意、站在你的手臂上了。”
他在心里想，放心地脑袋一歪，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卑尔根战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