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盟主斑布

36、窦娥冤

　　窦天章是个文弱的读书人，自然不可能追得上从小便干这行的极为灵活、跑得快的贼，他追着追着，那人便不见了踪迹。

　　他愤怒得脸色都有些扭曲，眼中带着极浓的痛苦之色，双手捂住脸无助地蹲下了身。

　　以他们这里官府低下的办事能力，他对他们能帮自己找到被偷的钱不抱任何希望。

　　莺莺由于是魂体的缘故，飘得并不费力，故而反而能一直跟着那小贼没有跟丢。

　　只要自己能够不跟丢，就能够找到那小贼的住处，就还有转机！

　　而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自己不会累，莺莺相信自己总能追上他的。

　　可是，跟着那小贼许久，莺莺却惊讶地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他一直在跑，完全没有普通人跑了这么久该有的喘息与气短。

　　反而有些像是不知疲倦的她一样。

　　莺莺对此时突然冒出的这个小贼更加怀疑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追着。

　　不论如何，先追着再说，不追的话就真的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然而，令莺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追着那小贼所走过的路越来越偏僻的时候，那小贼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莺莺跟着停了下来。

　　她心中有些焦急，如果这人再不到他的据点的话，自己很大可能就记不住路了。

　　然而，没等莺莺为这件事情担心多久，那前面的小贼转过身对着她撒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她便失去了意识。

　　糟了……难道，窦端云被送到蔡婆婆家的命运，真的便没有办法改变了吗？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莺莺心中划过了这个念头。

　　*

　　莺莺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此时的状态有些奇怪。

　　她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无法再如之前一样自由地活动了。她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无法看到除了黑暗之外的事物。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慌张。

　　莫非自己是在那个小贼，不，莺莺此时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小贼绝对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出的傀儡。

　　莫非自己这是直接被世界意识给禁锢在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空间吗？

　　就在莺莺无比慌乱和惊惧之时，她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小云，对不起。爹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原谅爹爹，好不好？”

　　这是窦天章的声音，莺莺心下稍安。

　　看来，她此时仍然在窦氏父女的周围，只是不知为何，情况有些特殊而已。

　　莺莺并没有能安心多久。虽然在刚刚听到窦天章的声音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此时仍然相对安全的处境，不过他的话所透露出的内容以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的痛苦却让莺莺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

　　最终……她还是没有能够改变端云此时被她爹爹抛弃的命运吗？

　　莺莺因为这个结果而无比无力。

　　如果端云在此时被送到了蔡婆婆家，那她……

　　莺莺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关于窦端云今后可能会有的遭遇一片空白，她更加慌乱了。

　　她居然完全无法记起这个世界的剧情线究竟是什么了！

　　现在她的脑中所残存的与剧情线相关的事情，便只是空泛的端云最后的结局异常悲惨而已。

　　“我知道的，爹爹。”

　　就在莺莺发现了自己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的时候，她听到了窦端云强忍哽咽、强装平静的声音。

　　这让她的心中更痛了。

　　“那我们可以明天再去吗？爹爹。我想在家里多呆一天。”

　　莺莺听到窦端云这么说。

　　“好。”接着响起的是窦天章同样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那小云你先回房间吧，也能收拾一下带过去的细软。”

　　“好的，爹爹。”

　　＊

　　在不再能听到脚步之后，莺莺意识到窦端云已经回到她的房间了。

　　她此时仍然不知自己此时究竟处于什么状态，也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发出声音。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让端云听到的。

　　“端云？”莺莺试探地喊道。

　　“莺莺？”

　　她听到了窦端云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惊讶的声音，这让莺莺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现在虽然被困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可她说的话还是能够被端云听到的。

　　这便好。

　　“是我，端云。”莺莺连忙回话道。

　　“你在哪里啊莺莺？为什么我现在看不到你了？”

　　窦端云环顾四周，并不能发现有关莺莺一丝一毫的踪迹，她继续疑惑地问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处于什么情况。”莺莺轻声回复道。

　　“我之前和你爹爹一起去追那个小贼了，结果他居然还知道对付我的法子。”

　　莺莺顿了顿，再次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得知当时那个小贼向自己撒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对付我，总之当时我突然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状态了。”

　　“现在的状态？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啊莺莺？我怎么觉得你变虚弱了呢？”

　　窦端云急急地追问道，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难过。

　　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她真的把莺莺看得极为重要，仅次于她的父亲。

　　因为窦端云的询问，莺莺身处黑暗中只能听到声音的焦躁被压下去了，她的心中划过了一抹暖意。

　　“我现在应该是没事的，端云，你不用担心我。”莺莺微微提高了声音安抚道。

　　“那……你呢？端云？你现在怎么样？我……刚刚听到了爹爹和你的谈话。”

　　犹豫许久，莺莺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她觉得窦端云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

　　一个刚刚七岁的小孩子，在知道自己之后必须要离开父亲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绝对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这种……似是已经接受现实，平静地甚至有些像是心如死灰的状态。

　　“我？”窦端云听莺莺这么问，便又想起来她刚刚和爹爹一起做出的决定。

　　她突然间又想哭了。

　　窦端云强忍住了自己的喉头突然泛起的哽咽，艰难地开了口。

　　“我也还好。莺莺。”

　　虽然听到窦端云这么说，莺莺却一点都不觉得她真的“还好”。

　　她话中低低的泣音听得莺莺的心中揪痛。

　　“你想在这个只有我和你的房间中哭一通吗，端云？”

　　即使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莺莺也不觉得端云这么平静地接受是好事。

　　如果她哭出来，反而能稍微抒发一下她心中的郁气。

　　如果她一直是这种强忍着自己的状态，那最后……她会憋成什么样子呢？

　　令莺莺没想到的是，她劝窦端云哭的话反而把她说话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泣音消掉了。

　　“我这有什么好哭的，莺莺？我真的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好。”

　　莺莺听到她这么回答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莺莺心中更焦心了，她现在又只能听到窦端云说话，完全看不透她的神情如何。

　　莺莺完全无法得知窦端云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