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指尖微凉，胸膛传来一阵阵钝痛，程邢徐徐睁开双眼，漫无边际的黑暗将他包围。
这是哪儿？程荀呢？他被抓走了吗？！
程邢压抑着身体的痛楚，扶着墙壁站稳，四周黑漆漆的，他需要时间让双眼适应。
“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
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等到视线略微清明，程邢试着走动起来。这是一条幽深潮湿的隧道，墙壁上布满了湿滑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脚下的路则崎岖不平，踩在上面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叮咚”一声脆响，从前方幽幽传来，未知的恐惧与神秘牵扯着人的心。程邢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步一步迈向隧道的深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越往深处走，周遭的空气越冷冽，腥甜的气味也因此淡了不少，拐过一个直角，他似乎来到了终点。
微弱的蓝色星光在空中闪耀、旋转，它们就像自由的星，令人充满向往与幻想，但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有。
虚无的光下，站着一个人，黑发白肤，身量纤细，他背对着程邢，看不见脸。但程邢却知道他是谁，太熟悉了，刻进骨子里的人，一分一毫都忘不掉。
“程荀。”他呼唤道。
骤然间，所有的蓝色光点都扑向了那个人，将他覆盖。
“程荀，过来。”
静止的人有了反应，他僵硬地转过身来，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
幽幽的光照亮了一切，他竟然没有脸！
纯黑的发丝下，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无脸人。
怎么会这样？？
砰砰砰的心跳声逐渐加快，程邢冷汗直冒，一股强烈的情绪正在逼迫着心脏，连呼吸都带着疼。
“程大哥！程大哥！”
急躁的呼唤声越发清晰，生生将程邢从梦魇中叫醒。
“程大哥！你终于醒了。”吴诚趴在铁栏杆上，万分庆幸地说道。
程邢难受地眯起眼，脑子的昏涨感让他一时间无法分辨眼前的情形。
“我在哪？”
“你被曾队关在营地的地牢里了。”
“程荀呢？”
“被那帮人带走了，我想拦住他们的，可是……”吴诚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守着程邢，希望他早点醒来去救程荀。
“我睡了多久？”
“快有一天了吧，他们给你打了药，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曾队说是让你冷静下来的东西，不会有生命危险。”
程邢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久久沉默。
“程大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吴诚的手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更被撕烂了几块，看着有些凄惨。他从栏杆缝隙间递来一小包干粮和一大壶水，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
“外面出什么事了？”程邢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地问道。
“发生了一次小骚动，不过被武力镇压下去了，听说是因为曾队食言，骗了他们，好像是要去什么世纪城，就是那个带走程荀的男人，是他给大家说有这么一个地方，要带人过去享福呢，估计也是个幌子罢了。”
吴诚说得七七八八，程邢倒是听明白了，试验基地的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曾阆没给擦干净，无法自圆其说，下边的人闹起来了。
“你呢，怎么回事？”
“我……暴乱的时候我也在街上，受了点伤，不要紧。”
吴董带人刚走，就有队员来通知曾阆后仓出事了，焦急等待的群众迟迟没有见到所谓的‘希望’，全都激动起来，大门处传来的枪响声更令他们惊恐不已。曾阆没有办法，只好出面解释，含糊其辞地敷衍所有人。
可是破碎的谎言，会有人信吗？
当天夜里，营地内就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骚乱，人们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成群结队地走在街上，一直到了主楼底下。
他们需要一个交代，一个真相。
事已至此，曾阆已经别无选择，他要说实话吗？当然不！他用一个更大更完美的谎言去面对大家。
“世纪城出现漏洞，已被攻陷。”
“枪响是因为世纪城的队伍里找到了叛徒，被当场处决。”
“没有欺骗，没有欺骗！”
“世纪城没了。”
……
话落，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质疑、愤怒、迷茫、悲伤，无声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入曾阆的心脏。
如果人们已不再信任他，那他这个队长还能当得下去吗？
“废物！”
密集的人群中传来唾骂，短促却清晰无比，钻进曾阆的耳朵里，瞬间将他心中仅有的一点愧疚碾碎，连渣都不剩。
曾阆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发现是那样的可憎。他转过身，抚上手下的肩膀，耳语道：“让他们回去，不听话的，直接处决。”
“是。”
映着火光，男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他沉默着离开了，留下身后一众的压抑与愤怒。
整个过程，除了脚步声与火把燃烧的细微声响，你再也听不见别的，在黑夜里保持安静是生存的重要一步，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没有丧失理智。
“你去找曾阆，说我想跟他谈谈。”
“好……那我就先走了，传了话我再回来。”
“嗯，你小心点。”
“好！”
一夜之间，红帆就变了，人心惶惶，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街上随处可见带枪的巡逻人员，巡查密度是平时的好几倍。吴诚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朝着主楼疾步而去。
“哎哟！”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他走得太快撞到人了。
“吴诚？”
“陈姐！”吴诚欣喜地将人扶起来，“你终于被放出来了！”
“嗯，”陈晨的面色还是不好，显得憔悴，“你慌慌张张地去哪里？”
“去找曾队。”
“找他做什么？”
“程大哥想跟曾队谈谈。”对于陈晨，吴诚没有避讳。
“程邢人呢？”
“被关在地牢了……”
关押？看来是曾阆下的命令。果然是个小人，兄弟也不顾。
“吴诚，别说陈姐没提醒你，曾阆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也该防着点。”说起曾阆，陈晨就变得格外激愤，“他早晚是要倒霉的，你就看着吧。”
说完，她就走了。吴诚回想起程荀被抓走时的细节，深觉要看清一个人，果然不容易，一个人好与坏，真的很难定义。
满目雪白，白炽灯照亮了整个空间。
一个身穿实验服、头发斑白的老人站在中央，在他身前，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罐体，约有5米宽，4米高，罐体里还蜷缩着一个通体雪白的人。
“吼——呜”程荀怔怔地望着老人，身体不断触碰着罐体，陌生的一切令他十分紧张。
“吴董，这次你干得不错。”
“多谢田教授夸奖，我这也是意外收获。”吴董站在他身后，态度谦卑。
“你说他对鲜血有反应。”
“是的！这东西似乎喜欢吃生肉，对血液的气味很敏感。”
“丢一块肉给他。”
“好。”
罐体顶端开启一个小口，工作人员朝里面扔了一块沾血的肉。啪嗒一声，肉摔在了罐体底部，离程荀不过50公分。
诱人的气息不断刺激着感官，程荀强撑起意志，凝视着二人不愿挪动一分。
一分钟、两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程荀没有吃掉那块肉。
“警惕性不错，”老人轻松地笑了，随即又叫员工带来一只半人体，“把它装进2号罐体里，放到1号对面。”
两个罐体相对摆放，罐体中的两方都变得焦躁不已。
太近了，即便有罐体相隔，也会令他们不安。
“吼——”
“呜啊啊——”
试探般的挑衅并未维持太久，当两人冲向对方的时候，沉闷的响声顷刻间回荡，连带着地板都晃动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冲撞惊吓了不少人，唯有田教授屹然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乱。
2号罐体内，半人体正狂躁地咆哮着，不断挥拳拍打着罐体，仿佛马上就要冲出来！好在结实的罐体挡住了它，在这样的打击下也没有产生一丝裂痕。
而程荀，早在撞上罐体的那一刻就已陷入昏迷。摊开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则穿透了前后皮肉，一眼望去，惨不忍睹。
“受伤了啊。”田教授迫不及待地走到1号罐体旁，手指不自觉地沿着那美妙的如同蝴蝶般的巨大裂痕辗转滑动。
仅仅是一击，罐体就已受损，这个小家伙，将会给他带来很多惊喜。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