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的少年》树叔叔属鼠

18、第十八章

　　所谓承诺，有的时候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笑话。吴董从未想过放人离开，程邢也从未信过他嘴里的话，眼前的形势更不允许他犹豫揣摩。寡不敌众，程荀重伤，唯一的变数或许就在曾阆身上了。
　　“吴董，给我个面子。”
　　“面子当然要给，不过有个问题想问问曾队长，程荀这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听他这样说，吴董了然地点点头，沉声道：“曾队长，我们再做一笔交易，那50个人我不要了，换程荀一个怎么样？”
　　换程荀，这是要他不义啊……
　　曾阆望向了前方的程邢，那人就这样淡然地站在路中央，深邃的眼里不见一丝波澜。他没变，还是老样子，天不怕地不怕，但动程荀就是要了他的命，这一点，曾阆见识过的。
　　可现在这种局面，他该怎么办？
　　他又能怎么办……
　　“曾队长，这世道你还讲什么情义，为了一个人牺牲整个营地不值当，不是你这种大英雄该做的事！”吴董耗尽了唾沫苦苦相劝，“田教授发过话了，你要是不配合，下回可就不是我带队过来了，你好好想想，孰轻孰重，你是拎得清的。”
　　他们之间的耳语，程邢听不见，但从曾阆动摇的神情里，他已经明白——曾阆不会保人。他向往的是外人眼里的英雄光辉，私底下干不干净，难说。
　　“好，程荀你可以带走，但不许伤我朋友。”程荀不正常，留在营地里迟早出事，程邢隐瞒在先，怪不得别人。
　　“识大体，是个人才。”吴董欣慰地笑了，转瞬，他又换起另一副面孔，对着程邢说道，“兄弟，你把手里的人放下，我让你们安全离开。”
　　“狗屁，”程邢低骂，手伸进了衣服内兜里，刹那间，所有人紧张起来，都以为他要掏枪，程邢倒是不慌，还叫一旁的吴诚滚开点。
　　“都不许开枪！”曾阆不想伤了最后那点兄弟情谊，“程邢，没必要这样，放手吧。”
　　“这人是试验基地的吧，你是他们的狗腿？”畸形的变种生物，也只有试验基地的人能弄得出来。
　　程邢审问般的口气令曾阆感到难堪。
　　“我有苦衷！”他是整个营地的大家长，多少人指着他活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你程邢凭什么指责别人！
　　“你有苦衷，我有底线，我不管你那点破事，你也别来踩我的底线。”他边说边敞开了程荀腰上的碎布，就在刚刚，他竟然给程荀绑上了炸弹！这么近的距离，一旦引爆，他也活不了。
　　“要是今天程荀没法跟我一起走，那我宁愿他死在这，”程邢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炸得七零八碎的烂肉，对基地还有用吗？”
　　“疯子！”曾阆气急，指着他鼻子骂，“程邢，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你有多想活，我就有多想死。”拖着程荀，也是行尸走肉，他活得一塌糊涂，不知道在等什么……
　　自杀式的威胁的确有效，至少吴董不敢轻举妄动，程荀是不可多得的研究体，他不想白白浪费了。相比起曾阆，吴董显得更加理性。
　　“你倒是够狠的，”吴董暗暗地给身边的手下比了个手势，与程邢周旋起来，“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我这损失谁来担？抓不到人回去，不好交差啊。”
　　“关我屁事。”程邢冷笑，压根不想跟他多说。
　　“你？！”吴董没料到这是个软硬不吃的，说话还这么不识抬举，他脸色难看地背过身去，似乎不想再看见这些人，“好，你们走吧，可别再让我逮到！”
　　吴董走得快，丝毫不搭理身后的一群人。而在不远处的高楼上，狙击手已经瞄准了程邢的脑袋。
　　不对劲！
　　程邢敏锐地察觉出问题，猛地转身躲到了车后，飞速杀来的子弹打在了车前盖上，程邢躲过了这惊险的一枪！
　　突如其来的枪响如同一个信号，瞬间搅乱了紧张对峙的局势。
　　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有人开枪了！
　　“都把枪给我放下！小心炸弹！”曾阆厉声吼道。
　　慌乱中，程邢左腿受伤，鲜血横流，诱人的血腥味唤醒了原本安静沉睡的程荀。
　　“吼——”面色苍白的程荀抬起头，金色竖瞳专注地盯着压在身上的程邢。
　　“乖，继续睡。”程邢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换来那人不悦的低吼声。
　　“该死！谁开的枪！程荀没了你们都给劳资陪命！”吴董愤怒地骂道，“去，把麻醉枪拿来！”
　　“是！”
　　在场的人都见识过程荀的厉害，见他醒了，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人在神经极度紧绷的情况下，很难集中精神，就连一点点微小动静都能吓得他们跳脚。
　　“呜——”狩猎般的低吼声更加令人不安。
　　“程邢，你先把遥控器放下，我们好好说。”曾阆劝道。
　　“你先把门打开。”背水一战，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
　　曾阆抿紧了唇，他不能开门！
　　两人的对话转移了程邢的注意力，他没有注意到有一杆枪已经瞄准了自己！而程荀的感官反应极为敏锐，即便周围尽是杂乱的人群，他也能一眼看到举枪准备射击的吴董。
　　那是威胁！绝对不容允许的挑衅！
　　“吼啊啊啊啊啊啊！”
　　霎那间，程荀的身体已经弹射出去，仅仅是瞬间的爆发力，就已让他冲出了人群！
　　“拦住他！”吴董尖叫着，脚步慌乱地往后撤。
　　“把遥控器抢过来！”曾阆嘶吼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无数的人蜂拥而上，将程邢压倒在地！
　　“程荀回来！”身体被重重压力阻挡，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得所剩无几，程邢眼睁睁地看着程荀消失在人群后。

　　根本没有人能够追得上程荀！那样超乎寻常的速度，令人胆惧。
　　吴董被吓得栽倒在地，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程荀，那人嗜血的目光似乎要将自己撕碎！对死亡的恐惧从来没有如此逼近过！这是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
　　回来……
　　仿佛是一声遥远的呼唤，模糊得不成样子，偏偏程荀迟疑了，他的动作有了致命的漏洞！
　　千钧一发之际，吴董身边的手下救了他，那一刀，狠狠地卡进了锁骨里，刀尖甚至探进沙土之下。
　　“快！压住他！”吴董惊恐地喊道。
　　“啊啊啊啊啊啊——”
　　挣扎间，好几个强壮男人扑了上去，将他控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吴董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身，他后怕地看了看不断喘息的程荀，毫不犹豫地将麻醉针打进了程荀的身体。
　　“吼——”愤怒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带着丝丝颤抖，他似乎明白这一针会有怎样的后果。
　　然而挣扎是徒劳的，如同程邢，如同曾阆，他们都一样失去了选择的权利，最终的结局便是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蹂躏。
　　整整三针，程荀才渐渐昏迷过去。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陌生男人的低语——“好孩子，睡吧。”

作者有话说

　　如有错字或漏字请指出，谢谢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