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的少年》树叔叔属鼠

11、第十一章

　　程邢属于行动派，早上7点45分，他已收拾妥当，与曾阆安排的带路人汇合。
　　“人太多了，你跟我去就行。”带路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沧桑男人，身材偏瘦，顶着一头乱发随意地靠在车边，他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发黄的眼珠里还布有几根红血丝。
　　程邢搂着程荀，吴诚抱着枪杵在旁边。原本程邢没打算叫上这个胆小懦弱的家伙，带上程荀是不放心，拖上吴诚是这人固执地坚持一定要和他同行。
　　记得今早，他是这样说的——
　　“程大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跟你一起去。”
　　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吗？！程邢思索着，脸上依旧不以为然。
　　“你连枪都不会使，去拖后退吗？”
　　“我已经会用枪了！我这几天一直在练习！”说着，吴诚掏出了一把手枪，瞄向窗外。
　　“这里是居住区。”程邢淡淡地提示道。
　　“那我们找片空地试试，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吴诚急急地说道。
　　程邢抚着程荀的后颈，审视着眼前如同初生牛犊般的青年。
　　“我……我只是想变得强大起来，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别人背后吧。”吴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躲在别人身后，唯唯诺诺，苟延残喘。
　　其实，吴诚十分羡慕程邢和曾阆，他们如同耀眼的光，被人瞩目、崇拜，就连作为女人的陈姐，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靠自己的力量生存着，只有他，弱小得像只蚂蚁，人人可欺。在四处蛰伏着危险的末世，他能活到现在，已属幸运。
　　但现在，他想改变！变得强大，至少，不需要让别人来保护。
　　“我想活下去！”吴诚坚定地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好，”程邢松了口，“但你要记住，我不会救你。你拿了枪，你的命你自己守。”
　　“谢谢程大哥！”吴诚捏紧了手中的枪，冰冷，坚硬，令人热血沸腾的触感。

　　带路人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复杂，他看着油盐不进的三人，心里很是郁闷。
　　“四个人目标太大，容易发生意外。你们都不想死在外边吧。”带路人烦躁地拍了拍车。
　　“你带路，不用你动手。”程邢说道。
　　“呵，口气挺大。兄弟，我知道你和曾队关系不浅，但做事咱得考虑后果吧，我可不想带个路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那地方丧尸可不少，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么怂？”程邢挑眉道。
　　“我他妈……你，”男人火了，“这是怂不怂的事吗？！”
　　“不怂就行，”程邢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5分钟，时间一到我们就走。”
　　“你如果实在不乐意，我让曾阆换个人。”他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带路人鼻翼微张，不怒反笑，回道，“5分钟后出发，你是老大，听你的。”
　　随后，程邢搂着程荀率先上了车，吴诚则在车尾摆弄着枪支。
　　巧的是，就这几分钟的档口，柳东铭来了。
　　指着程荀说道：“你弟这情况，还是留在营地比较好。”
　　“不行。”程邢一口拒绝，没给他面子。
　　“你怕没人照顾吗？”柳东铭笑道，“营地里有专门的医护所，把你弟放那最安全，不然在外面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他说得有理，只是没人当一回事。
　　程荀趴在男人腿上，听得懵懵懂懂。璀璨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柳东铭的身子，渴望的目光几乎就要化为实质。
　　柳东铭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燥热。
　　勾引人的小东西，早晚把你弄到手！
　　车内，程邢拍了拍程荀的脑袋，将人按在怀里。
　　“饿了？”他凑到程荀耳边，轻轻地问。
　　程荀听不懂，以为男人不许，蔫蔫地垂下脑袋，不再看着柳东铭这块诱人的肥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柳东铭气急，脸色发红。
　　“呵。”带路人不屑地嗤笑一声，腿一抬，坐上了驾驶座。
　　吴诚见势，也连忙上了车，深怕被落下。
　　车门哐的一声合上，震得尘土飞扬。
　　“坐稳了，要出发了！”
　　8点一到，引擎准时发动。自始至终，程邢都没正眼看过柳东铭，权当一个笑话。
　　而被人刻意忽略的柳东铭，什么也没做，他站在原地阴沉沉地看了很久，直到车影消失才离开。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距离营地十几公里的汽车厂。汽车厂面积庞大，布局复杂，出入口众多，可用物资极少，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阴暗，死寂，在这里，连脚步声都显得突兀。
　　“兄弟，你说的，不用我动手，你们去吧。”带路人把车开到了厂外。
　　“具体位置在哪？”程邢问道。
　　“二楼最西边的一间仓库，友情提示，动作越快越好。”带路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程邢系好程荀腰上的绳子，身后背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包。
　　“走吧。”他对吴诚说道。
　　“好！”吴诚点头，拿好武器跟着程邢下了车。
　　偌大的汽车厂里，空无一人，墙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布满了深黑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吴诚端着枪，紧跟在程邢身后，两人显得十分谨慎，只有程荀一身轻松，时不时地抬头嗅着什么。
　　嘀嗒、嘀嗒——
　　头上传来滴水的声音。
　　吴诚握紧了枪，飞速地朝上面一瞥。
　　“啊！”短促的叫声，在空旷的室内格外清晰。
　　悬在空中的褐色管道上，挂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头朝下，双目暴凸，鲜血直流。
　　程邢转头瞪了他一眼，也瞥见了那具女尸。
　　还在滴血，女人的死亡时间不会太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诚后怕地说道。
　　“继续走。”
　　昏暗的楼梯间，竟然还有一盏应急灯闪烁着。绿油油的光照在台阶上，有些瘆人。吴诚压抑着内心不断增长的恐惧，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火。
　　终于，在无限蔓延的沉寂中，三人到达了仓库。
　　“你守在外面。”
　　程邢将手里绳子绑在栏杆上，吴诚被迫和程荀一起站在门外等着男人。
　　不知为何，吴诚有一种感觉，程荀不会伤害他，即便这家伙吃人。
　　果然，即便程邢离开了，程荀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扒着栏杆无聊地发呆。
　　从他们进入汽车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什么也没发生，男人在仓库里搜寻着零件，他们在门外也没听见任何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吴诚的大脑感到有些疲惫和倦意。
　　突然间，原本安静的程荀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楼下。
　　“怎么了？”吴诚如同惊弓之鸟，瞬间紧张起来。
　　他看了看楼下，那里只有不断闪烁的绿光和一扇血淋淋的门。
　　“唔——”程荀发出了类似野兽低吼般的声音，他缓缓地伏下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
　　有东西要过来了！
　　吴诚举起了枪，对准了门。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出现，但程荀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他盯着门几乎没有动。
　　汗珠从额头一滴滴滑落，吴诚的双手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程邢呢？！为什么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