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的少年》树叔叔属鼠

12、第十二章

　　那是一只男性丧尸，穿着深灰色的车间工作服，步履蹒跚。发青的皮肤上，血管凸起清晰可见，黑色液体在皮组织下流动，晕成一团团难看的斑点。它的右肩上还挂着碎肉，随着移动来回地晃，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浑浊充血的双眼机械般地搜寻着，定格在了吴诚二人身上。
　　“啊啊啊！”人类的气息令丧尸无比疯狂，它尖叫着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仿佛是眨眼间的事。
　　黑漆漆的血口，狰狞的面孔……开枪啊！
　　砰地一声！丧尸应声倒地，腐烂的身体在地上不断抽搐挣扎，它不会立马死去，那一枪打中了胸膛，冲击力使得它一时半会难以起身。
　　吴诚神经紧绷，他端着枪站在原地，枪口还在冒着丝丝青烟。
　　成功了？！他杀死了一只可怕的丧尸！
　　巨大的喜悦从内心伸出翻腾而来，吴诚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欣喜地看向程荀。
　　“你看见了吗！我刚刚，杀了一只丧尸！是我杀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但可惜的是，程荀并不会回应他，雪白的身子趴在地上，双眼仍旧紧盯着楼梯间的门。
　　“嗷嗷，啊——”中枪的丧尸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它没有痛觉没有意识，对血肉的渴求是脑子里仅剩的东西。
　　“来啊！”吴诚大吼着，又冲丧尸的脑袋开了两枪。
　　第一枪没打中，子弹嵌进墙体，所幸的是，第二枪中了，子弹入脑，打得丧尸血肉横飞！
　　丧尸倒下了，身体撞上冰冷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死了！”吴诚说道，“门外还有对吗？”他留意到程荀不曾松懈的神色。
　　楼梯间里，绿灯闪烁，灰色的门，轻轻地动了。
　　“呜——”程荀微微拱起了背脊。
　　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群丧尸吗？！为什么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乌青的手掌拍在门板上！手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高高隆起，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吴诚咽了咽口水，满心的自信碎了一半。
　　这丧尸tmd变异了吧？！
　　将近2米多的身高，一身精悍肌肉，赤目獠牙，奇丑无比，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吴诚哆嗦着问道。
　　“吼——”程荀低叫起来。
　　身形庞大的怪物立在门边，一动不动，赤红的双眼紧盯着程荀，仿佛在打量他。
　　为什么没动？！它在思考吗？
　　不可能！丧尸怎么可能有智商？！
　　吴诚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他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去死吧！”他开枪了！
　　他想在丧尸没有反应过来时，先解决了这大家伙。
　　枪瞄准了丧尸的头部，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子弹竟然被躲过去了。
　　巨大笨重的身躯超乎意料的灵活敏捷！
　　“该死！”他又连开了好几枪，依旧都被躲了过去。
　　“吼！！！”显然，这大家伙怒了。
　　丧尸凶横地看着吴诚，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完了！该怎么办！我会死吗？！
　　吴诚慌乱地摸索着裤兜里的子弹，却只是抓了一把空气。
　　子弹呢？！明明放在兜里的！
　　“吼——”丧尸冲过来了！
　　“程邢！”吴诚绝望地大喊起来！
　　瞳孔瞬间放大，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僵硬起来，他胆怯得像根傻木头。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面前，和那暴戾的丧尸撞在了一起！
　　“吼啊啊啊——”程荀将丧尸撞翻在地！扑在它身上狂暴地吼叫起来。
　　此时的他，金瞳犬齿，浑身肌肉隆起，令人不敢靠近。
　　可是，变异丧尸并不好对付，即便对方是杀人如杀蚁的程荀。
　　下一秒！丧尸拳头挥动，将人砸进了墙里，坚硬的墙体被撞得粉碎，难以想象这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吴诚瘫坐在地上，紧抱着怀里的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前，程荀在与丧尸激烈地缠斗，鲜血、皮肉、吼叫……这是一场力量与力量的对决，他完全没有插手的可能。
　　丧尸虽然体积巨大，然而却丝毫不妨碍它的移动，好几次，尖利的獠牙都险些咬上了程荀的脖子！
　　“啊啊啊！”程荀刺不破丧尸的皮肤，被丧尸一拳砸在了地上，口中呕出一大摊鲜血。
　　“吼——吼”浓郁的鲜血气味充斥了整个楼梯间，这令丧尸狂躁不已，它要将猎物的每一滴血都喝尽，每一块肉都吃掉，每一根骨头都嚼碎！
　　不行！程荀不能死！
　　“别动！我叫你别动！”脑子一热，吴诚举着枪又冲动起来。
　　蝼蚁般的抵抗毫无作用，嚣张至极的丧尸朝吴诚扔去一块碎石，尖锐的棱角砸在了大腿上，骨头深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吴诚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程荀却钻了丧尸分神的空，几乎是石头扔出去的同时，他一手搂住了丧尸的后颈，一手凶狠地插进丧尸的眼中！
　　手指在眼眶中疯狂地搅动抠挖，手臂绷紧，扣住丧尸的眼骨向下猛地一砸！裂帛般的声响传来，头骨布上了裂痕。
　　是机会！
　　程荀趁势翻身，骑在了丧尸的背上，抱着它的脑袋死命地往水泥地上砸，直到脑花横流，头骨和着发黑的肉烂得稀碎。
　　“好了，好了。”吴诚哽咽着说道，大腿上的疼痛逼得他流出了眼泪。
　　楼梯下，程荀抬手闻了闻，脸上浮现出作呕的表情，随后甩了甩手，朝吴诚走来。
　　浑身是伤的少年，蹲在吴诚面前，仔细地看着他。
　　“……谢谢。”吴诚说道，他看见程荀后背那一条长长的伤痕，还在冒着血，“去找程邢吧，再来一只丧尸，咱俩都得没命。”
　　程荀扭了扭肩，呼吸急促。
　　有脚步声！是楼下传来的！
　　“嘿！兄弟？！”那人压低了嗓子，不敢大叫，只是走近了吴诚才听清。
　　带路司机的声音，他怎么进来了？
　　糟了，程荀这样子被他看见可就说不清了！
　　“快！把牙齿收回去！”吴诚焦急地说道。
　　眼见人都要到跟前儿了，程荀却不知所谓，蹲到一旁舔伤口。
　　“快啊！”他低吼道。
　　“啊！”程荀凶了回去。
　　“嘿！在这啊，怎么不回一声！”带路人没好气地说道。
　　吴诚心有余悸地瞪着他，一旁，是被程邢死按在怀里不敢乱动的程荀。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就在刚才，一身血的程邢突然从仓库里跑了出来，迅速地将人拉进怀里遮住，这才没露馅。
　　光线很暗，带路人手里拿着手电筒，他照了照几人，看着伤势并不严重的样子。
　　“没被咬吧？”他警惕地问道。
　　“没有，我这是被砸伤的。”吴诚回道。
　　“砸？”带路人无意间向右一瞥，看见了死状凄惨的变异丧尸，“卧槽！这尼玛你们杀的？”
　　三个人，不对，两个人干翻一只变异丧尸？
　　这么厉害？
　　带路人又看了看吴诚瘦弱的模样，心想，该是那个男人自己解决的吧。
　　“兄弟，姓程的那位？”他招呼程邢。
　　这时，程邢正给怀里的人换衣服呢，他随身带的小包里，是程荀的换洗衣服。
　　“嗯。”他转头看了一眼。
　　“你，这个。”带路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满是佩服。
　　果然啊，曾阆认识的人，都不一般。
　　“……”程邢也瞧了一眼那只变异丧尸，他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你怎么进来了？”
　　“不放心啊，好歹也是我带你们出来的，怎么着也得带一两个回去吧。”他倒是实诚。
　　“走吧，回去了。”程荀的异状已经消失了，该走了。
　　“行，走吧。”汽车厂可不是久待的地方。
　　一行人快速地回到了车上，索性没再碰到什么丧尸。
　　直到坐上了回营地的车，吴诚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们几个人里，就属程荀最干净，背上的伤口似乎也没再流血，此刻正温顺地躺在程邢怀里睡觉。
　　似乎，只有自己受伤了……
　　“程大哥，刚刚在仓库里发生什么了吗？”程邢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可也是满身的血迹。
　　“碰到了几只丧尸。”他说得轻描淡写，显然已经习惯了。
　　“哦。”吴诚点点头，望向了窗外，腿上的伤口做了点紧急处理，只是很痛。他在努力忽略这种感觉。
　　带路的司机看了眼，调笑道：“没被吓尿吧？”
　　“没有。”
　　“哈哈哈，那还不错。”
　　车外，一片荒漠，了无人烟，这是末世里常有的景象，吴诚怔怔地望着，有些困了。
　　忽然，砰地一声，平地惊雷。
　　大地传来微微的晃动，车身随之颠簸。
　　“怎么了？！”难道是地震。
　　带路人皱眉看了一眼沙峰，回道：“试验基地传来的，不用在意。”
　　“试验基地？那是什么地方？”吴诚问道。
　　“……”带路人沉默，沧桑的面孔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许久，才听他回道：“那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