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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蚌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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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湖畔,魔君望舒一手握着红色的琉璃珠,一手施力。那怪物手脚四肢皆被捆的紧实,跟着浊气的剥离浑身抽搐。文清远远看着魔君掌心拖持的红色珠子将黑色的浊气尽数汲取,浊气被层层吸纳进去,在珠子里翻涌。那珠子颜色逐渐发暗,直至变成一颗暗红色的小球。
浊气祛散,望舒将手里的珠子收起。挥手又将地上趴着的人甩入半空中。文清走至望舒身旁,看半空中垂挂之人,毫无生气,他四肢扭曲,关节粗大,浑身肿胀,只剩凡人五官的特征能勉强瞧出人的样子来。
文清这才明白了魔君昨日所说种种,他看着空中死气沉沉的人朝望舒问:
“魔君取出聚灵珠之前,可还有什么方法,能容我和他说上几句话?”
望舒想了想,说道:
“你能同死人讲话?”
“...”
“三界之中,能办到此事的人不多。”
文清有些低落,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想要不找文昊神君试试?望舒见他不说话,又在神游,不合时宜生出些逗弄他的心思。
文清神色低迷,放下了手,刚找到的一点线索也断掉了。望舒见他一副更不开心的神色,问道:
“你想如何求助?”
文清抬起头看着他道:
“自是像天界的神君求助,生灵涂炭,我奉命解决此事,不能不管。”
望舒指了指自己,一脸傲慢地神色:
“舍近求远,你为何不问问本君?”
文清忍住心里的一记青眼,嘴上恭敬道:
“魔君若愿意帮我,在我询问之时便会告知我,既然之前不说,想来是不愿意的。”
望舒一脸失望,哀哀切切道:
“你我相交以深,文清不问我,就断定本君不会帮忙,让本君好生难过。”
你明明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哪里难过了,文清说道:
“魔君大人说笑了,你我相识不过两天,谈何相交以深。”
“虽只有短短两天,我俩可是已有过同榻而眠的交情,难道文清转脸便不承认了么?”
文清内心发汗,脸色青红交接,好不热闹,这魔君好不要脸,他知不可在口舌上与其相争,干脆转移话题:
“那我此刻在问,神君可愿意帮我?”
望舒梳理着自己的衣袍,逗弄地看着他说:
“若文清愿意求我,本君便考虑试试。”
文清心想,反正他是魔君,求他并不丢神。他恭恭敬敬的冲着望舒行礼作揖,一板一眼说道:
“小神求魔君大人让我和那人说上几句话。”
望舒哈哈大笑:“文清你,真是一团天真可爱啊。”
说罢,他腾空飞起,施力将那尸体推入湖泊中央,手心相对十指颤颤,掌心化出一个小小的光环,那光环飞出,停在了尸体的头顶处。望舒回头对文清一笑道:
“看好了。”
他一手呈拈花状,另一只手魔气蒸腾,朝那尸身处一甩,一簇镇魔火焰将那尸体覆盖,熊熊火光中,一颗拳头大小的瓷白色的珠子从那尸身的胸前慢慢崩出。望舒一指向湖中一点,一只巨大的河蚌从湖面升起,那河蚌张开蚌壳将那珠子整个吞下,待那珠子完全被包裹后,关上了蚌壳。
“接好了!”
望舒声音刚落,一块脑袋大的河蚌便飞入了文清怀里。文清被甩水一脸水,气恼的瞪了立在半空中看热闹般的魔君。
湖中心的尸身化为灰烟,被湖面的风吹散。一个透明的魂魄被刚刚望舒所化的光环牢牢困住。望舒飞回地面,将那魂魄召回。
文清抬头看看魔君,望舒对他点头示意,又看了看草地上畏畏缩缩地缩成瑟瑟发抖地魂魄,问道:
“你可是东海商队的领队?”
那魂魄一副唯唯诺诺地强调,想来被吞噬之前也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是.”
“你们从东海所运何物?”
“北海宝贝,以生肉饲之。”
“受何人所托,运往何处去?”
“一处运往中原,一处运往南荒。”
那魂魄并未回答第一个问题,文清便又问了一遍:
“可知是何人托运?”
“...”
文清看向望舒问道:
“他为何不回答?”
望舒替他解惑:
“死灵是临时汇聚耳朵三魂七魄,只可回答自己所知之之事。”
文清点点头,尝试着继续问:
“可知‘北海宝贝’指何物?”
“...”
文清看着魔君,摇了摇头。望舒了然,红色的袍子一挥,那魂魄便散去了。
文清盯着怀里的河蚌,思索一番,疑惑道:“这真的是魔君大人所找的聚灵珠吗,为何要放在河蚌内?”
他想起早前魔君满面春色,一副胜券在握将他一把拉到湖畔的样子,即刻明白,根本没有什么聚灵珠,魔君一早便知这是一颗蚌珠。
望舒看着文清气憋屈着瓷白的小脸,气急败坏,又极力忍耐地模样,哈哈大笑,捋着自己额前的一抹红发说道:
“文清真是可爱又聪明。”
文清已经开始适应这位疯批魔君阴晴不定的性格,下定决定,待此事一了,必要远远躲开这疯魔神君。但此刻他仍有很多问题不解。
“魔君大人到底是为何而来,如何得知这人体内有蚌珠呢?”
望舒收住笑声,认真解释道:
“文清虽然可爱又聪明,却不认真观察。那商人身体腐烂,身上的浊息发着恶臭,却始终肉身不散,必是因为有聚灵引肉的宝贝在他体内,聚灵珠虽然有汇聚,周旋魔气之用,却无法凝聚肉身。此间能聚灵引肉的怕只有心脉。这后天可取的心脉既然来自北海,想必只有从两处下手。”
世间生灵,除却天地孕养,有心脉者皆为平生修行散于四肢百骸,而后天所生,心脉聚于一处者,仅有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族。朱雀与玄武的心脉只在涅槃时可见。而白虎自诩凶煞,束之高阁,非天地混战而不可见。只有龙族的心脉为龙珠,龙族结珠而生,去珠而亡。三界中能被强制取出的心脉,并使之善存完好,确实只有青龙族的各处龙子龙孙与龙族和玄武族结交所生的蚌族。
文清恍然大悟:
“蚌和龙!”
“看来小文清并不傻。”
望舒说完,看着文清怀中的蚌壳,轻叹一口气,有些惋惜道:
“这蚌珠在浊气中浸染多年,竟无凶煞之色,想必在人间也有千年的修行了。”
文清听后,也不禁低落,对着那蚌壳说道:“修行不易,我虽神力有限,但必会查清原委,不使你枉死。”
望舒听见这话,看着文清清冽哀伤的眼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上他的头顶。文清从这触感中震惊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撞,望舒尴尬地放下手臂,背过身去。文清失神,他竟从这魔君的眼中见出浓稠的孤独?
...
两人正在尴尬,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传出。
“文清神官,可让我好找!”
呼的一声,白光闪现,武川山神容长衣冠凌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文清面前。
“巨峰洞出大事了”
容长拉起文清的衣袖便要御气飞行。一气之下没拉动,回身见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飞眉凤目,抿着唇角,一身红衣红发炸起,单手握着文清的手腕,将容长所施的神力尽数散尽。狭长的凤眼撇他一眼,一脸高傲地轻哼一声。
容长生怯,无意识地松开了手。这魔君性情古怪,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文清怕容长生出误会,赶紧解释道:
“这位是魔君望舒。”
容长大惊失色,一时也不知该想魔君为何会现身于人界一座小小的山里,还是该赶紧像文清讲明原委。只是被魔君威压震慑,赶忙作揖行礼:
“小神武川山山神,不知魔君在此,多有失礼。”
望舒冷冷轻哼一声:
“是很失礼,不过本君不与你计较。”
文清心急容长所述之事,插嘴道:
“容长,你先说,发生了何事?”
容长看了看文清,在看了看魔君,见魔君面色无虞才敢开口:
“那妖兽突然间煞气横生,我神力有限,无法将他困于后山,他朝着山下去了!”
“山下可还有村民?”
“还有十几人不肯离去。”
“快!”
文清脸色发急,收起河蚌,话音刚落,魔君望舒的衣袍和红发高高飞起,单手握住他的胳膊,一手拎住容长的后襟将他俩带去山下。
武川山脚下,妖兽直起身来,癫狂捶打文清设置的结界,嘶吼着摧毁周遭地一切。一拳一脚伸出,四周的树木截根翻起夹杂着石砾和浊气滚落,周围翻起的泥土掩埋住草色和避之不及的动物的尸体。翻滚的树木和积石已经摧毁了村子里的几栋房屋。街上的人避不及漫天散落的腐臭的石块和木头。慌不择路抱头四窜,尖叫声,求救声,呼喊声被妖兽地嘶吼声掩盖。
容长被丢在村中的时候还在想,文清和魔君是何关系。不等他想清楚,文清已现出白檀仙竹扇,霎时仙光四射,剑意冲着妖兽的口中冲去。村里的凡人见此情景,竟然齐齐下跪,口中竟是呜咽感恩神仙之词。文清冲容长喊道:
“快将他们送出此山!”说罢腾空而起,与那妖兽身缠的煞气缠斗在一起。
容长见那些村民仍在磕头跪拜,不知危险,只得施法将他们像武川山外移去。
望舒斜靠半空中,右手拿出一只芙蓉杯,躲在一旁,边喝着花酿酒,边兴致勃勃看文清与那妖兽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