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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难成 人心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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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以后,殷澈与琰秋依旧甚少相见,即使相见也是彼此寡言少语。
殷澈本不善与女子周旋,加之怀着心事,更不知从何说起,而琰秋见了他总有着莫名的不安,便也有意躲着,顾同便讥笑她‘小孩子怕了猛将军’。
殷澈公务日渐繁忙,连顾同也是数月才因公见上一面,但是他心中想念日盛一日,殷通也曾几次三番问起他续弦之事,均被他以‘公务繁忙,无暇私事’之辞回绝,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等待什么。
早就企盼这一日的到来,真正来临了,殷澈却又心中忐忑。
典礼上明艳绝伦的琰秋,竟让他一瞬间生出许多自惭形秽,十岁的差距是否有些老了,书读得不够多是否会被她耻笑,…,凡此种种,不断自扪,随即又笑自己痴傻轻狂。他若不配,放眼天下还有那个男子堪配呢?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顾府之中热闹非凡。
典礼完毕,顾寒在府中设下华筵。灯火明煌,大厅如置白昼,宾客酒过三巡,笑声阵阵,伶人轻歌曼舞,丝竹依依,宴席之上气氛陶然。
琰秋恰好坐在殷澈对面,华服繁饰褪去,换上便宜衣衫,微醺的琰秋脸色潮红,看在殷澈眼中更添一段娇媚风资,及笄之礼已成,他不想再压抑心中爱念,目光灼灼直视琰秋。
隔着舞姬晃动身形,琰秋总觉有目光刺来,抬眼望去,殷澈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即使四目相对,也毫不退缩,看得琰秋一阵心慌,忙低下头,心跳不已。
虽然今日已经渐渐习惯被盯视,这样大胆直白、无遮无拦的目光,却令琰秋心中一悸,仿佛月下荷塘边,殷澈振振之辞在耳,不安之际只想远远逃开。
随手揽起一杯醇酒送入口中,喝得有些急了,辛辣之气直冲咽喉,呛得她轻咳了起来,赶紧接过流波递来的清茶,轻啜几口压了下去。
琰秋的羞涩窘态更让殷澈爱不释手,举起案上酒杯引颈咽下,随即爽朗大笑,恰巧此时歌舞间歇,乐声淡淡,只余殷澈的笑声回荡。
琰秋抬头,恰好他也虚着眼睛睨她,殷澈眼底春光荡漾,相思缱绻如丝缠绕,琰秋水目含怨,娇嗔仪态别样风情,目光相迎一刹,他只觉胸中如火焚炙,她却冰凝寒霜,各怀心事,纷自垂眸。
席上嘈杂人声渐静了下来,落座主席之上的殷通和顾寒也含笑止语,方才二人举动落入眼底,正中下怀。
众人侧目,殷澈却不急不缓,擎壶持盏来至铺就了舞毯的宴席中间,向主座俯身一揖,“席上失仪,请爹爹和顾公莫怪,澈便自罚一杯谢罪。”说罢便续上盏中酒,举盏就要饮下。
“且慢,”殷通脱去了往日威仪,语中尽是轻松调侃,“儿啊,酒席中失仪,虽不是大过,却也不能就这般了了,席中叔伯多是长辈,岂能一杯酒轻轻带过,该听听你顾伯伯的意思,啊?”
“嗯,”顾寒也笑着点头道:“念你已经知错,便从轻发落,我正觉席上歌舞索然无味,不若你小露身手,让大家尽兴一番吧。”
“这…,澈手不能弹,口不能唱,实实没有这样的本领!”殷澈口中喊难,脸上却毫不见紧张。
“那么…”殷通不急不缓,与顾寒对酌一杯后徐徐发话:“你便说说,因何发笑啊?只要座上众人信服,倒也不难为你。”
“孩儿只是想到了极高兴的事,一时难以自禁,才…”殷澈余光之中,琰秋闻言松落手中锦帕,唇边笑意更深。
“这是什么理由?莫说你顾伯伯,连本王我也不能信服,罢了,你还是认罚吧!”殷通不容殷澈多言,故意肃了面孔。
“这…”,殷澈还想再辩。
“澈儿,你驰骋沙场多年,手中宝剑阅敌无数,今日便舞上一招半式,又有何难?不过…”殷通一顿,瞥了一眼琰秋:“舞剑若有雅乐助兴,岂不锦上添花?”
“有何不可,座下乐师奏来便是。”顾寒故意装作不解他意。
甚少说话的王妃袁氏却缓缓开了口:“我儿剑起,便沙飞石走,虎啸龙吟,乐师曲谱多阴柔轻缓,偶有快调也嫌单薄,听闻靳山先生自创的‘踏江歌’气势恢宏,曲调跌宕,二者岂不相配?”
众人热切目光又都聚到靳山身上,他却不抬头,自顾把玩掌中镌兽纹羊脂玉盏,沉思片刻,方才答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只有如此磅礴气势方与‘踏江歌’相配,靳某倒极有兴趣一观,只是从不当众演奏,琰秋啊,你便奏上一曲吧!”
得了靳山的话,袁氏目的已达,啜了一口清茶,对殷通一笑。殷澈更是满目热切凝视佳人。
琰秋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听到师傅发话,心中一时踌躇,脸上蔷薇色更浓,瞧得众人惊艳之余,更有肃秋之日复见人间四月芳菲之叹。
顾寒瞧见夫人也微露嘉许之意,便劝道:“琰秋,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你殷大哥都要舞剑助兴,身为主人,自然要投桃报李,何况师命难违?你便奏上一曲罢!”
环顾四周,皆是期盼目光,琰秋再不便推辞,只得点头应允,浅浅一福,“琰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唤流波取了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