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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七、夜重逢 情难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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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情势不比同时,琰秋索性闭门不出,为免生事端陈妙和陈珂也被她送回家中,连日阴雨霏霏,却让卧床的莫夫人又添了喘症,华伯便每日过府探看,顺带打听城里动向,奔波之苦更胜往日。
今日华伯本就出门晚些,连带采买东西办理杂事,到莫宅时大门上已经亮起灯火。
马车才停驻,便从隐蔽处冲出一伙兵甲齐备的军士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过为首之人倒也客气有礼,更不多话,把他们请下车后,便径直带入后堂--莫夫人的寝室。
一路往里走,华伯的心就一路向下沉。
满院金盔铁甲寒气凛人,竟似戏台上大元帅的行营,肃穆庄严。后堂前,侍从模样的人低眉顺目收着脸静静立在门口,狭小的院落挤下这样多的人倒也秩序井然。
立在门口,室内晦暗静谧,一时看不分明,却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涌动,向内探看,就见一个人气宇轩辕临窗而立,鸦青团龙服上金光流动,身侧的案几上一幅画半开半展,一惊之下华伯被门槛生生绊了一个踉跄,忙收稳心神进了屋内。
领他进屋的人俯首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那人猛转过身来,虽看不清神色样貌,一双迸出寒光的双眸却直直刺入他心口,周遭空气仿佛凝住一般,过了许久才听见他缓缓开口,“你--便是琰秋的管家?”
华伯脑中急转,似有些明白,又似不十分清楚,那人身份就在嘴边呼之欲出,赤金龙纹张牙舞爪,昭示他赫赫身份,却宁愿只是他的错觉,正踌躇着如何用话搪塞,就听见里间卧室传来虚弱声音,“华管家,莫要多言,他…他要琰秋的下落…。”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溺水般痛苦窒息的急喘。
“哼哼!”七分愠怒,三分不屑,都随着那人一声冷哼,似隆冬夹着霜雪的寒风逼上身来,不知不觉中华伯一阵冷汗湿透中衣,“你们想瞒便能瞒得住吗?我几十万大军南下为的就是顾琰秋,连孟景小儿都乖乖地把人给我送回来了,你们还能藏多久?如今扬州尽在我手中,找个人易如反掌,不过多费些事罢了!”
华伯心中顿时明白,吴越国主以论画之名将琰秋强入建邺皇宫,又终肯将她放出软禁于扬州,答案揭晓之际真真令人捧腹。
难怪孟景在琰秋面前坐怀不乱,倒有柳下惠毅力,其实不是不想而是委实不敢,强中更有强中手,他不敢拿江山性命去搏罢了!
“琰…琰秋他很好,可你们这样的逼迫实在与她所求相违啊,更…更不要为难莫…”莫夫人又是一阵咳人的喘息,华伯忧心之余话也说不周全。
“混账!”殷澈大吼一声,震得华伯耳中嗡嗡作响,怔怔立在原地看着他满腔怒气似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她好不好朕如何不知,她若平安,何苦来到扬州?她若自在,建邺宫中又为何一病三月?她连自身都保不周全,却要保一家平安,一个孤女,卖画持家,典当度日,她如何能好?”
收声的一霎,屋中静寂似无边寒冬般漫长冷肃,殷澈生忍了几日的话,却如何也压不住直吐了出来才畅快些。他孤傲身影透出慑人威仪,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寥落。
西蜀征战,他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得知她走失却心如死灰身似走肉;金殿即位,他志得意满傲视群雄,得知她被囚却心急如焚一怒滔天。他在汴梁等得心惊肉跳,等得坐立难安,养德殿里众人俯首,笑怒间天下倾覆的大梁皇帝竟放不下一个女子的事情,他等不得,再也等不得了!
“华老头,”冷不防一张黑脸贴到近前,一脸阴厉颜色令华伯一震,刚才引他进来的将军冷冷开了口,“别犹豫了,再耽搁里面的莫夫人可就熬不过今晚了,听说她的喘症阴雨日发作起来更加厉害,今日一天可都不曾服药了,你还不救她?”
“什么,今日的三副药都…,”一惊之下,华伯声音都走了调,哀求道:“莫夫人是琰秋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们…”
“当日她能把半死不活的你从孟景手中救出来,今日又如何能让莫夫人受苦?再要罗嗦你便是罪魁,快说!”黑脸将军不耐之际明刀一闪,双目似要瞪出眼眶。
远处的殷澈一言不发冷冷瞧着,面带煞色似要将他吞噬。
“琰秋就住在城西乌衣巷的落芳园,你,你们莫吓到她,…”华伯无奈只有据实说出,
殷澈一点头,黑脸将军忙命人端药进来,随即一拱手说到:“皇上,末将这就将顾姑娘接来。”
殷澈负手在窗前想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付良,你去!要毫发无损的带了来,若她不肯,你…就说莫氏恐命不久矣!”
“等等!”付良正要领命,殷澈又将他叫住,“华管家,你也辛苦走一趟吧,其中利害你最清楚不过,还要好好劝了她来!付良,带了我的轿撵去,路上滑,务必小心,朕在溪园等着。”
付良架了华伯离去,心里嘀咕了好一阵。他追随殷澈左右少说也有两年,眼瞧着他一步步登临极位,从来杀伐决断莫不斩钉截铁,眉头一蹙便是多少人丢官丧命,即便是军国大事也甚少纠缠,哪像这般反反复复,小心谨慎,从到了扬州便是这样优柔寡断起来,看来这顾琰秋还真是有些手段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