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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七、夜重逢 情难抑3 ...

  •   此时,付良淋着雨在院中等得实在心烦,便是阵前交手,这些时候也该有些眉目了,怎的这样罗嗦,不禁对着门内粗声大喝一声:“顾姑娘,皇上有请…”
      “放肆!若是来拿人,索性就绑了我走,你既用了请字,难道还不许我换件衣裳、交待些事情?”琰秋一腔怒气正无处发泄,凌厉语声即便越过窗格隔着雨声,却也令付良一震。
      听她动了怒,他立时收敛了狂傲口气,“姑娘末怪,末将也是怕皇上久等,迁怒于莫夫人。”
      顾琰秋强压住心头怒气缓步来到门外,在明暗不定的灯火下,挂着一丝冷笑的素脸皎洁如佛前的优昙婆罗,“如此看来,将军倒是在为我着想了?琰秋该当谢谢将军呢!”
      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付良猝然回身,抱拳一揖之间,已然痴愣在地。
      琰秋素颜凝玉,举步踏入雨中任夜风吹起大氅,声音愈发清冷,“将军好像又不急了呢?”
      付良回过神来,对手下一抬手,一名军士即刻跟上,为琰秋撑起一柄油纸伞,纤弱身姿缓缓被夜色吞没。
      进了名震扬州的溪园,琰秋一双单薄的芙蓉履已经浸透冷雨,脚上麻木冰冷,踏在蛇形曲回的水廊上身姿飘忽,吓得付良忙示意手下在她两侧保护,此时夜雨停歇,虫鸣叶响残雨落湖,无边水色连着夜幕,分不清天际水际昏黑一片,只有远处烛光如豆,似引她上钩的饵,又似让她沉沦的蛊,步步靠近,寸寸迷失。
      一出水廊,就见有人在对面石阶上迎风而立,一展琉璃灯透出莹煌烛火,缓步迎阶而上,才放下裙摆,抬首之际人已经到了跟前,不是殷澈是谁?
      隔着三年春去秋来,隔着千里山难水阻,他有相思情万缕,她有断肠恨千般,凝神一望之际,却化作心底一声叹息。
      他眼中,她似风中清荷,含香凝露风姿绰约平添三分淡泊;她眼中,他似雪后苍柏,桀傲凛冽岿然屹立却染斑驳霜色。
      殷澈带笑挥手,身边人悄然退去,只有掌灯侍从缓缓引路,熟悉声音孕着笑意传来,“阿元,总算等到你了。”
      琰秋却一脸漠然,进到厅中自顾坐下,“姨母呢?”声音虽冷却带着焦急。
      “好好歇在前院了,那里离水远些,利于她的病。”殷澈一笑,目光紧随她身影移动。
      “妙儿和柯儿呢?”琰秋再问,语气中却不似先前那样冷硬。
      “陈妙陪她娘歇下了吧,陈柯得了一本好书,估计正挑灯夜读呢!”他眼中有了得意神色,种种假象不过诓她而已。
      琰秋肃着脸冷冷看了他一阵,“你如今倒不似以往一味用强使狠了,倒摸着我的软肋使了一出苦肉计。”
      “所谓苦肉计,却无人受苦,你我终得团圆,岂不皆大欢喜!”殷澈眼底心中具被她占得满满,心中欢喜不已。
      “是吗?可在琰秋眼中,你却与孙开赴之流无异,都是欺负孤弱女子的歹人。”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冷冷瞥他一眼。
      她这样激他,殷澈倒也不怒,“你恼我是应该的,我若好好去请,你肯来吗?”
      “请我来做什么?难不成要为我顾家雪冤翻案不成?”琰秋步步紧逼,声色俱厉。
      “我请你来做什么,你心中当真不知?”殷澈双眼紧紧盯着她反问,心头火热似被兜头冷水浇灭,眼中点点怒意似灰烬中的余熄明灭,“自你从御苑中出走,我便日日夜夜盼着这一日的到来,我要娶你,终身护你爱你,绝不让人再欺负你!”
      “多谢你一片深情,只可惜皇上仿佛忘记了,你已毁诺在先娇妻在侧,我顾家女儿再落拓也绝不做小,更何况那无谓婚约早随着顾殷两家的决裂而荡然无存,顾琰秋受人欺负也是你殷家所赐…我…,”想到往日凄苦无依,似飘萍一叶,又似风中之烛全无半分奈何,琰秋再抑不住心中酸楚,落下泪来。
      “阿元,”殷澈屈身向前将她用力拉在怀中,琰秋挣扎之际头上发簪滑落,满头青丝散开却落入他掌中,他用力抓握之际指节咯吱作响,“听说你为避难曾将头发剪短,原来竟是真的,我岂能轻饶了他们!”
      “殷通便是第一祸首,你又去对付谁?”琰秋厉声质问,下颌却被殷澈紧紧捏起迫她用目直视,他目中红赤如烙铁般烙入她心底,是什么在她冰冷面颊上溅落,引起阵阵灼烫。
      “好,殷家欠你的以我殷澈十年性命来偿,老天若要便来拿,只是今后我绝不放你再离开半步…,”
      “放我离开?难道…”琰秋猛然记起颖水舟中流波曾说岸上有人,她眼前一片迷朦雾色便是唯一的记忆,偶然记起就有揭开谜底的冲动。
      “难道什么?御苑天罗地网就是神仙也莫能奈何,若没有我精心安排,你是插翅也难飞出半步,”琰秋雨后梨花般带泪相看,殷澈眸中情火瞬间燃起,他轻柔替琰秋拭去满脸泪痕,看着被他捏得殷红的下颌一阵心疼,“那日情形我是一点办法也使不出,只有冒险送你离开,站在坡上,你的身影就像素锦上的一抹胭脂红,在江雾中逐渐淡去,今时今日我一闭眼便在脑中浮现,当日我便发誓,最多一年半载一定要你作为我的妻站到我身侧。可是…”
      “可是,不出一月你便以诺大仗势轰轰烈烈娶了另一个女子,…”琰秋恍然不觉,可她一瞬而过的失落神色一丝不拉全落入殷澈眼中,对上他喜色无边的双眼,才发觉自己大大的不妥。
      她整个身子被他紧紧拥住,青丝缠绕堆在他胸际,慌乱之下忙用力推开,却被他更用力缚住,“再动便抱得更紧,咱们比比谁力气大?”
      他脸上坏坏一笑,腾出一支手来替她将秀发拢到一侧,接着说道:“怎么你在意吗?”
      “这桩婚事传到吴越,连扬州都满城传颂,我…”琰秋冷冷答话,却全然落入他圈套。
      “谁说婚事了?”殷澈挑眉笑看她,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
      “你…”琰秋羞得一脸红晕,用力挣开,殷澈得意之际手上力气一松,她连忙站开几步远绾上发髻。
      他痴望了一阵,缓缓开口,“阿元,娶她只是权宜,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如今皇后之位为你虚悬,你嫁了我…”
      “休要再提嫁娶之事,否则我便是死也不回汴梁。”琰秋又恢复了冷淡神色。
      “好,你乖乖随我回宫,其余的事以后再说。”殷澈答得也爽快,刚才琰秋的样子心中分明有他,只要日日相伴,他早晚娶得美人归。
      “只是回家,没有旁的事,况且我也不要住在宫中,顾家已毁,随便哪里安置了我便是,”建邺宫中旧事至今仍令她心悸,即便她是被迫,仍旧成为众矢之的。
      “好,都随你,回到汴梁一切都随你!”殷澈眼中柔得似一汪水要将琰秋溺在其中。
      这样一席话从他口中说出着实令琰秋颜色一变,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淡淡说道:“皇上若无他事,琰秋该要歇息了。”
      殷澈笑着点了点头,一拍手,门外的侍从即刻带了一群婢女鱼贯而入,行礼后便引她向里走,琰秋却动也不动看着他,殷澈恍然明白,说道:“‘竹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后面一大丛竹子连带一个月牙形的小荷塘你一定喜欢,我嘛--就歇在旁边的‘石趣’,明日把流波接来,你精神好了让她陪着你去瞧瞧,那里的太湖石当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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