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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晨 ...

  •   6.

      Draco站在起居室裡,盯著墨黑色地毯上的亮銀繡花。因為低著頭,有限的視覺範圍僅包含了一圈圈畫成漣漪紋狀的銀線,但是Draco清楚這幅手工織物的美麗並不只於這樣的單調。只要向左邊轉,繞過放滿深綠色絲絨靠墊的龍皮沙發,在總是被小精靈們清理得煥然光潔的壁爐旁邊,就有一座纖細優雅的檀木旋梯可以帶領人們走到挑高房間裡搭建出來的副屬隔間,沿著房間圍繞成中空的樑架,方便居住者取用被堆置過高的大量珍本藏書。這個小空間同樣鋪滿黑色的絨毛地毯,與下層的差別在於它樸拙無裝飾的容貌,但值得一提的,是只要足夠小心,輕巧的搭著從旋梯兩側延伸而上、雕刻翻捲的古銀扶手,往下看,就能將密密貼合著起居間原本冰冷蒼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的繡花毯子飽覽無疑。
      它絕對足夠美麗,Mafloy莊園裡除了必要的魔法道具,絕不存在不夠賞心悅目的東西。但即使如此,這幅地毯的美依然讓人印象深刻。銀色漣漪溫柔的伸展開來,向房間的各個角落蔓延,黑色的襯底既是湖面也是星空,同時在水波沒有觸及的地方綴滿了銀光閃爍的細碎魔法石。它們圍繞著水面上慵懶伸展的水仙花,並巧妙的避開在起居室裡走動的腳步,不過只要居高臨下,房間內又沒有其他的來客走動,無疑就能非常清晰的看到清艷茂生的水仙顧影自照,綻開在燦爛星空包圍中的溫柔風景。
      Draco看過它的全貌無數次,印象深刻到閉著眼都能描繪出那幅輪廓。年紀更小一些時,他也喜歡在房間裡輕快的奔跑,儘管那很多時候會引來Lucius的嚴厲制止,但並不影響任何一點點地毯上那些銀色星星從他腳邊溜竄開時帶來的樂趣。只是眼下,他的心情絲毫不適合輕快的遊戲,甚至沉重到他認為自己隨時會被這樣的情緒壓垮。Draco清楚自己不是上刑臺的犯人,然而,心境上的絕望卻如斯接近。

      「Draco,親愛的。」
      他抬起頭,便看見了母親金綠色的眼睛。閃閃爍爍,像潭深山幽谷裡綠得發亮的水泊,同樣波光綽約,也同樣深沉無比。Narcissa慢慢的拖曳著長裙襬靠近Draco,柔白綢緞和高級繡花蕾絲隨著她的步伐伸展,讓她看起來就像正掠過水面飄然而來的妖精。

      「母親。」

      Draco感覺到自己慣性的行禮如儀——平衡著肩膀低下頭,身體傾斜的角度不超過45度,膝蓋打直而不能彎曲,慣用手輕輕拂過前方的長袍,露出一點發亮的鞋尖,另一只手要輕柔的放在胸前,不可以在袍襟上拂出皺摺。他做得很完美,恰如其分的讓人無法置疑,就像個標準的Mafloy;儘管Draco清晰地察覺到他的右手無法抑制的顫抖,長袍下的襯衫因為冷汗浸透而冰涼,他還是努力維持了父母向來期望他保有的優雅儀態。
      「坐下來,孩子。」Narcissa牽過Draco的手,引著他到沙發旁坐下。蓬鬆的靠墊就跟往常一般舒適,銀亮的穗帶也仍舊帶著細緻的手感。然而他卻感到有些虛浮,只因為明白這些再熟悉不過的情景和感受,過幾個小時就不會再屬於他。
      這認知真的是非常奇怪,Draco恍惚的想著。而且他不明白,母親現在為什麼能如斯平靜,彷彿她只是即將赴一場再熟悉不過的社交晚宴。

      戰爭結束以後,重建的部份只佔用了魔法部很短暫的時間,他們更多的時候是花在清查The Dark Lord這一方的殘黨,或者要求他們合作或者消滅掉他們。Mafloy們也在此列,因此從夏季到冬季,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花在與魔法部周旋上頭,想盡辦法要避免被投入阿茲卡班的命運而不是一如往常的在秋天開始他們的社交聚會。
      當然,更精確的說,恐怕再也不會有社交季也說不定。
      很多的純血貴族在這一場魔法界的戰爭裡支持了The Dark Lord,他們信仰他能將舊家族眼中逐漸混亂腐朽的巫師界帶到更新更好的境界裡。只是最後的發展顯然是純血統們犯了錯誤,The Dark Lord非但不是救世主,還是魔瘋了的暴君,直接導致古老家族的價值觀一敗塗地,包含他們的古血結盟也崩落瓦解。立場不那麼分明的或者在戰爭一結束便飛快的離開了英國,很多人前往了歐洲大陸落腳,大概會定居法國或是更北邊的國家;或者低調的安靜下來,並熱切積極的尋找剩餘下來、少數與魔法部價值觀合作的家族的庇護。
      然而這些方式Mafloy家都不能夠採取。Draco的父親是The Dark Lord身邊的頭號左右手,而且總是忠心耿耿(除了大戰的最後一刻);必須維護Mafloy家的榮耀也讓他們打破幾個世紀以來趨利避害的傳統,第一次決定了不盡可能的逃離現狀蜇居海外。帶著僥倖的想法,他們面對了各式各樣或真實或誇張的指控和起訴,只能依靠著家族聘請的高明辯護人和Mafloy們向來的狡獪努力要度過難關。這中間的周折與Draco六年級時所感受到的困頓相比沒有太大差異,只可惜儘管Mafloy們難得如此傾盡全力,這一切的作為在上個星期五的宣判後仍舊化危烏有。
      就算Narcissa在霍格沃茨決戰的最後一刻保護了Potter,扭轉了很多可能橫生的枝節,這似乎仍不能改變什麼,事實上。畢竟很多事情,只要發生過,終究都是彌補不來的。
      Lucius與Narcissa無可避免的還是會被送進阿茲卡班,但辯護人保證了Draco不需要面臨這樣的命運(就算他是個最年輕的食死徒也一樣),同時也讓他的父母們可以獲得比一般囚犯更好一點的待遇,例如單間的牢房、可以使用最小限度的私人物品和衣物。Mafloy家的古靈閣帳戶和金庫在將所有權確實轉交給Draco、Lucius永遠沒有再移轉回他自己手上的前提下也不會被凍結,只要他們交出Mafloy Manner讓魔法部封閉它。
      「我想辯護人盡力了。」Narcissa用輕輕柔柔的聲音叮嚀,以手背摩娑Draco的面頰,彷彿他還是個7歲的孩子:「所以,既然你已經是家主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的,母親。」如果沒有開口,Draco不知道原來他的聲音這樣嘶啞。然後他才想起了,自己已經整整兩天半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剛才:「他應得最好的報酬。」
      Narcissa的微笑讓Draco知道自己的回答令她滿意。過去他以10個傑出通過普等巫測時,Narcissa也露出過相同的笑容。
      Draco強迫自己回以微笑,儘管她的笑容令人心痛。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看見母親微笑,一如早些時候他從父親那裡得來的嚴厲警告。

      上週五的判決確定之後,魔法部給了他們一家人最後一個周末可以共同度過。等到了週一,Lucius中午前就被傲羅們送走,而Draco則沉默的與母親在一邊觀看。他必須花很大的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嗚咽出聲,因此從頭到尾,都只是咬著下唇瑟縮在角落裡。
      Narcisssa和Lucius在他的面前鎮定自若的交談,告別。Lucius衣著得體,長髮用黑色天鵝絨的緞帶束在腦後,紋絲不亂;而Narcissa依然穿著極美麗的衣裳,溫婉的親吻丈夫的面頰,祝福他安好。真的,要是沒有那幾個殺氣蒸騰的傲羅們,還有一臉挫敗的辯護人,這幅景象跟從前Lucius要長時間出遠門的樣子真的毫無差別。可這些鎮定不過是粉飾太平,否則他們三個人不會都看來如此的蒼白。
      接著Lucius優雅的轉身,讓傲羅在左右兩邊握住了他的手肘。Mafloy家主從容自若,彷彿兩邊的傲羅並非挾制犯人,而是隨從協助貴族身份的主人搭乘馬車。

      「Draco,從我將戒指交給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家族裡承擔一切的人。所以現在,請拿出一個Mafloy該有的樣子。」
      在他們就要消影之前,Lucius終於開口對Draco說話。他的聲音依然是慢條斯理而且輕緩的,語氣深處有獨獨Draco自己才能辨別出來的嚴厲。
      這讓Draco不得不強迫自己做出一點振作的模樣,至少,他要回應可能是父親給他的最後一個訓示。魔法部給Lucius的刑責比Narcissa重得太多太多,Draco 幾乎能確定自己已經無法奢想在有生之年再見到他的父親。
      然而,很奇怪的,他在最後一刻似乎得到了回應自己父親期待的勇氣,那甚至足以讓他吞下哭泣,抬頭挺胸,用最尊敬的態度最後一次送Lucius離開莊園。

      「回應您的期待,父親。」

      當Draco這麼說的時候,原本背對他的Lucius側過臉來,用眼角的餘光與他視線交會。那會是Draco這輩子再不可能遺忘的記憶,他想。
      Lucius在微笑,但眼睛裡除了微笑還有更多東西,他們父子心照不宣。
      然後下一秒,沒有道別,Lucius與兩個傲羅一同消失,辯護人也隨後跟上;他還需要護送Lucius週全的進入即將封閉他下半生的地方,盡最後一點的心意。
      Draco和Narcissa各自在廳裡站了小段的時間,沒有靠進彼此。接著Draco安靜離開大廳,把自己終於開始哭泣的母親留在原地。

      如同她無法安慰Draco,他也相同的無法安慰她。所以他選擇離開,體諒任何一個Mafloy都不希望展示心境上的脆弱給任何人的這種矜持。

      兩小時後來到起居室的Narcissa臉上已經看不出哭泣的痕跡,反而是Draco還能感覺的到自己仍然像被眼淚浸漬過一樣。
      再過一個小時,辯護人和押送Narcissa的傲羅就會回來,將莊園的女主人帶走。明天下午會再有幾個人到莊園裡將Draco送到魔法部,為了表示他們悔改的立場,年輕的Mafloy家主需要插入新進傲羅們的訓練,預備加入追捕逃竄食死徒和違法黑巫師的光明軍隊。
      他無法形容自己有多害怕這些即將撲蓋而來的命運,而且這些必須由他獨自面對。沒有父親的手段和母親的呵護,也沒有朋友、同伴和家。Draco忍不住要比較這個選擇和阿茲卡班,後者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儘管Draco努力要維持著Lucius臨行的訓示,不過,那些偽裝最後還是消融在Narcissa又慢慢被淚水盈滿的凝視下。他垂下眼眸,握住了Narcissa擱在她臉頰上的手,感覺到他們兩人身軀共同的顫抖:「我很害怕,母親。」
      Narcissa的回答是一個無聲的擁抱,不顧一切的,完全沒有一個貴族的矜持。他們母子這樣情感豐沛的曾經交流有過幾次,但從未這樣激烈而絕望。Draco聽到她在他耳邊低喃著無數的道歉,親吻他的面頰小聲請求他的原諒,因為他們丟下了他;而Draco則把臉埋在Narcissa的肩膀裡,除了再一次落淚不止和顫抖,已經無法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等到他們終於放開彼此,Narcissa為Draco施了一個小小的魔咒,好讓年輕的家主看起來不至於像個因為惡夢哭醒的孩子;但Draco凝視母親,卻納悶著不知道母親究竟是對她自己用了什麼法術,才能成為眼下這樣,即使長時間的哭泣,依然可以不顯狼狽。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我居然不知道還能對你叮嚀些什麼。」Narcissa輕輕握了一下Draco的雙手,又沉默片刻。Draco則靜靜的等,到她再度開口:「我們對你終究還是虧欠的……因為做了那些錯誤的選擇。」Narcissa美麗的唇邊落下深深的嘆息,掩上眸子。母子倆再一次的落入沉默,直到從阿茲卡班離開、折返莊園的辯護人沉重的敲門聲驚動他們。
      Draco跟著母親站起來,結伴開了門,對方則一臉疲憊的轉告Narcissa是時候該做出發的準備。

      「Draco,孩子……我想你應該放開你的母親,否則你會耽誤她的……」

      若非辯護人難掩尷尬的出聲制止,Draco都沒有發現自己死命的攢著Narcisssa的手不肯鬆開。他困難的低下頭去,試圖用大腦命令自己的手鬆開,卻顯而易見的徒勞。這絕對是任何一個Mafloy都不該被容許出現的軟弱和失敗,可惜他卻無法及時的修正它。
      Draco的腦袋裡正尖叫著一個念頭,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是現在放開了母親的手,無異於把她推入地獄。那個寒冷而陰森的阿茲卡班,四處都有著瘋狂崩毀的靈魂碎片和能輕易讓人窒息的絕望,辯護人卻要自己別耽誤她前往那個地方!這太不合邏輯了,他們怎麼能這樣輕易的接受這個?
      「我不能……」Draco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而瘖啞:「我不能讓妳去那種地方……」他看見母親的臉上先是浮起無比的震驚,接著快速的更加蒼白,金綠色的眼睛再一次浮起淚花。Draco同時感覺到像被發瘋的掃帚劈頭打下來一樣的暈眩和疼痛,Narcissa無助的模樣加速了他的理智走向潰堤。他開始吶喊,用盡所有的聲音能量來叫囂和反對這些:「妳沒有去過那裡,妳不知道那裡是個根本不該存在的扭曲地方,妳不應該去!這不公平,儘管妳跟我們一樣都是食死徒,妳卻沒有殺過誰!妳甚至在最後庇護了那個天殺該死的Potter!」
      Narcissa驚惶的看著他,幾乎和面色一樣蒼白的嘴唇開啟了像要說些什麼,而辯護人慌亂不已,不斷重複著要求Draco冷靜下來,否則傲羅們可以因為他現在所說的任何一個字連同他一起送進阿茲卡班。
      「那就讓他們光榮的判我罪好了!」Draco惡狠狠的扭過臉,向辯護人大吼:「我現在就會一把火燒了這裡,然後帶著母親到法國去!我還會闖進阿茲卡班,用所有我所知道、最惡毒的黑魔法徹底毀了它,並且把父親帶出來!」
      「Mr. Mafloy,您不知道您在說多恐怖的事情!」
      假使是其他場合,任何不這麼艱困的時候,Draco絕對會認為辯護人那個慘淡的臉色和表情非常可笑,而且毫無疑問會針對他瞪得幾乎像金魚一樣突出的雙目做任何可能的譏嘲。可惜,眼下這並不是太過合適。
      他的辯護人汗涔涔的用靜音咒包圍了三個人所站立的地方,深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我以為您已經瞭解了所有的狀況,Mr. Mafloy。事實上,一但您離開了英國,將永遠都不能回來,甚至不能作為一個Mafloy或是巫師活下去。」
      「現在的我顯然不需要認為這很重要?」Draco撇了撇嘴,因為笑話對方的緊張而稍微找回了他的冷靜:「目前的狀況我不覺得更好。而且我們在法國並非那麼孤立,Mafloy們最早是在法國生活的,甚至在Merlin來到英國之前。那裡至今仍有效忠我們的家族,斯萊特林關係人的後代。」
      「我相信您所說的是Greengrass家。」辯護人的聲音找回了理性,氣勢在他緩和了自己之後,甚至開始凌駕Draco:「但是Greengrass也被魔法部高度懷疑效忠The Dark Lord,他們之所以沒有得到任何審問除了他們本家跑得夠快,只是因為沒有更確實的證據。然而黑巫師們都知道他們和你們互為表裡的侍奉The Dark Lord,沒有人能保證你的行為將會催化這個秘密,最終被魔法部給掀出來。」
      「黑巫師們不會違背古老的互助誓言。」Draco不以為然的反諷:「而且Greengrass家的小女孩在斯萊特林是出名的怪胎,她和SiriusBlack的差別僅僅在於沒能成為愚蠢的格蘭分多!和血統背叛者友好,喜歡麻瓜的蠢東西,與泥巴種們交情甚篤,誰會知道他們家信仰The Dark Lord?因為Astoria Greengress與她快樂的泥巴種夥伴?」
      「Tonks家與Mafloy家也算得上近親,對嗎?」辯護人逐漸找回了他慣有的老練,不再氣急敗壞而是條理分明:「但他們顯然不太關心那些古老誓約,而更傾向於魔法部。」他似乎樂於在言語上重挫Mafloy年輕家主的銳氣,特別是當他發現眼前方成年未久的巫師,逐漸露出陰沉絕望,但不再歇斯底里的表情時:「即使Greengress家最年輕的小姐似乎能很好的融入現在的價值觀,但她的姊姊顯然不是這樣。她跟Parkinson小姐幾乎形影不離,您不會忘記。」
      Draco在聽到Pansy的名字時,還是能感覺到空落的心痛。他不驚訝當一切演變成這樣,Parkinson們對自己避之唯恐而不及;但認知是一回事,體會又是另一回事了。曾經他認為自己會在20歲的時候和Pansy訂婚,至少22歲就會結婚,然後順利的、在祝福中得到繼承人,他的孩子會活在一個純淨的巫師界,遠遠避開骯髒的麻瓜和泥巴種。
      那些想法,Pansy也是向來都很支持他的,不過那前提必須是Mafloy的家徽在巫師界裡依然金碧輝煌的時候。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Draco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失去了原先高昂的志氣,隨著慢慢的逐漸鬆開Narcissa。儘管他的嘴裡依然不服輸的抗辯,不過那裡頭顯而易見的,已經不再有早些的不顧一切:「但是Parkinson們從來就不是The Dark Lord的真正追隨者,他們僅僅是純血統裡的次等公民,為了擠身上流社交圈而攀附著我們。現在他們早乾淨的撇清了跟任何食死徒扯上過的關係,包括Greengrass,魔法部不能拿孩子的友誼當成任何指控的藉口。」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Mr. Mafloy。」針對Draco的反駁,只是令辯護人的聲音轉而更加幽暗,空寂得像深冬的冷風:「你應當沒有忘記,他們原先也想以你和Harry Potter在學校裡的衝突給你們加罪的。」
      這就是了。Draco無力的放開Narcissa,感受著隨之而起,從胃部迅速竄升、湧上喉間的痙攣和噁心。儘管他不能同意辯護人的堅持,但他知道現在所能做的正確的事情,就是聽從他的話,否則Mafloy們恐怕會失去已經僅存的。

      不過他也相當懷疑,那些僅存的東西究竟又是哪些?

      Narcissa用她的左手輕輕拉開被Draco牽絆住的右手,優雅的把攢皺的蕾絲褶邊撫平。她往反方向挪了兩步,站到兒子的跟前,捧起他的臉並直視那雙與自己丈夫一模一樣的灰色眼睛。
      Draco知道母親正在使用那些只有她才能夠操縱的心靈魔法,在他沸騰的思緒逐漸沉穩、淡漠下來的時候。Narcissa非常擅長這個部份,儘管Draco並未繼承到這一絲半點的能力,如同他沒有完全承襲Lucius那些過人沉穩的定力和出色的決鬥才華。
      這真是悲哀,他想。無論思考過多少次,想起多少次,他都會為了這個感到難受的。他是如此敬愛他們,卻無法企及到其中任何人的一丁點,甚至沾不著他父母袍角的一片布邊。

      「Mafloy家是你的了。」Narcissa靠近Draco一點點,輕輕把臉挨在他的前襟上。逸麗清雅的花香環繞著他,還有母親碎髮蹭著下顎的細柔觸感。她最後的一句話因為深深熨貼著長袍的布料,所以輕得幾乎難以察覺,但Draco知道自己確實的聽見了:「保護它、再次榮耀它。我知道你能。」
      Narcissa的魔法必然還在運作,否則Draco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平靜的站在原地,而是被無盡的憂懼包圍與啃噬著情緒崩潰。他的感受因為魔法的作用而變得稍微木然和麻痹,以致於他最後給Narcissa擁抱的印象,在記憶裡虛浮得像一縷輕煙。

      接著一直旁觀著的辯護人揮動魔杖撤掉靜音咒,Draco聽見了大廳裡慢慢的傳來有人走動和交談的聲音。
      他閉上眼睛。

      傲羅們回來了。

      Narcissa離開的時候,傲羅對她的態度顯然禮遇了很多,託聖人Potter的福。儘管他們無一不是食死徒,莊園還曾經是The Dark Lord統治世界的大本營,只要救過Potter的命,無疑就能得到讚許。Draco不無諷刺的注視著眼前詭異的互動,甚至覺得母親看來更像是個被迎接前往舞會使之增色的公主。Narcissa Mafloy不改驕傲優雅的揚著下巴與傲羅們從容交談,纖細的背脊挺直,完美的髮絲像沙金一般流洩過腰。
      簡單的應答和必要確認之後,其中一個傲羅伸出他的手臂,安靜甚至是謹慎的讓Narcissa用她修長的雪白手指搭住。
      他們消影之前,Narcissa和Lucius一樣都回頭看了 Draco。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絲毫不掩飾她的不捨和依戀。
      然後她走了,在被眼睛染成綠色的淚水即將落下眼眶之前,偏開頭。她最後留下一句無聲的鼓勵給他,然後就這麼離開了屬於他們的家。

      我們永遠以你為榮。Narcissa說。
      當時他們甚至不知道那會是這輩子最後的對話。

      幾秒鐘以後,Draco讓自己跌進綿軟厚實的沙發裡,用手背遮住眼睛。
      他從來不曾感到如此孤單過,像被全世界遺棄了那樣。而且如此可怕,他必須從現在開始習慣這個。
      偌大的Mafloy Manner在社交季之外的日子原本就十分寂靜,接下來,必然會隨著Mafloy們的離開而逐漸死去吧?Draco從未看過莊園除了欣欣向榮之外的任何面貌,殘破灰敗更不曾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但是他知道,等到了明天,連他也離開莊園之後,很快的他就能親眼看見。

      這就是Mafloy Manner的結局。

      醒過來的時候,Draco從包圍著視線的一片青白,確認了自己身在何方——霍格沃茨的醫療翼而非曾屬於他的莊園。先前那些只是偽裝成夢境的片斷回憶,儘管深刻,終究不是現實。他為此感到心情上些微的慶幸,畢竟那只是記憶,縱然疼痛猶存,至少已不再那麼撕心裂肺。
      在放鬆之後緊接著卻是厚沉的疲累從身驅裡湧動而出,反映在四肢的痠麻與軀幹的沉重上。他試著用踡縮身體再重新放鬆來讓自己好過一些,在試了幾次都沒有顯著效果之後,挫敗的放棄它,直接掀開質第舒適的羽絨被在床上坐起身子。Draco現在發現自己清醒過來的時間遠比Pomfrey夫人預期給他的要早,而且還超乎許多。印證這個判斷容易到甚至不需要轉頭看牆上的掛鐘這類多餘動作,只消留意窗外就能清楚。黯藍的天空雖然已經微亮,褪色成混濁的青灰,但那依然是讓人感受到深刻倦意和睡眠暗示的曖昧色澤。當然了,更大的原因他再明白不過,這副早就過度使用魔藥的身體對大部分的適度劑量都有相當程度的免疫了,眼下的結果讓半點都不值得讓人感到意外。
      現在他迫切的認為自己需要洗個熱水澡,至少那可以稍微取悅身上正在尖叫的神經和肌肉;而且這是養成已久的習慣,從學生時代以來就一直如此。但要達成這個目的,首先需要的是小心翼翼地離開醫療翼,以免驚動了向來過度盡責的校醫順帶引出一場煩人的關懷。即使Pomfrey是個好好小姐,而且一直以來都是毫無偏差的對待每個在學的、不在學的學生,Draco對那些溫情還是寧可敬謝不敏。反正這種聖人似的存在,無論是否與他們修好,緊要關頭上只要開口,總還是有求必應的,那又何苦浪費時間去交際?況且Mafloy們從不與過度正直的好人來往,因為那些通常得不到太大的實質效益。
      他拿出魔杖想要對校醫的房間設下靜音咒,旋又作罷。那很可能會扯出其他的麻煩,例如惹上不必要的懷疑之類,如果要矇騙她藥效消褪的時間只是體質上的小偏差,施咒也會造成一個解釋起來更困難的局面。考慮過後,盡可能躡手躡腳的安靜離開成了擺在Draco眼前唯一的選擇,即使它一點都不完美,卻沒可能去計較了。
      收拾因睡過而稍顯凌亂的床單和棉被並沒有花去Draco太多的時間,當然過程裡也沒有噪音。他離開的時候,臨床的格蘭芬多還矇著臉看似不曾被驚動,校醫那裡自然也是萬無一失。
      清晨的校舍靜謐得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在無聲的安寧中,也有些空曠、寂寥的味道。Draco沿著牆邊走,左手前臂搭著的長袍下襬輕輕在膝間拂動,把廊道上光滑乾淨的地磚暈出一圈以他為中心的輕淡陰影。
      他的灰眼睛裡觸目所及,是霍格沃茨在戰後整修極好的樣貌,絲毫找不出兩年前的大戰痕跡。坍塌破碎的石像被復元,龜裂的盔甲與古董藝術品經過整理修復,煥然一新的擺放在長廊的兩邊。玻璃也沒有紋絲裂痕,被燒焦和扯破的窗簾皆已恢復原狀,整個學校呈現出仿似從沒變過的舊貌,任何殘破都被完好的抹消。這就是無機物令人艷羨的地方,因為沒有心,所以就算碎成齎粉,也只要高明的復原咒就能煥然如新;可惜若被替換成任何生物,一切就遠非如此容易。

      要不了多久Draco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儘管他對指令的精確與否存著高度懷疑,門口睡眼惺忪的畫像仍然隨便的就放他進門,好似對口令是不是正確一點也不在意。有鑒於此,Draco默默的在心裡記下一筆,未來要記得每個晚上睡前另外在門口施個防禦咒,魔杖更不能片刻離身。
      雖說這種決定看上去愚蠢非常,尤其擺在眼前已然一片祥和的巫師世界,劫後餘生的安全堡壘霍格沃茨裡。如果有個格蘭芬多,例如黃鼠狼那樣的低能巫師看出他的顧慮,想必會跺腳大笑吧?他會譏嘲著膽怯的Mafloy,然後將這個可憐幼稚的笑話歡天喜地分享給更大票毫無智商及品味可言的同伴。
      Draco一邊描繪著那幅景象,一邊微微的揚起嘴角,為了那喧囂可笑又滑稽透頂的想像。他總是喜歡這個,用無邊的想像力把可笑又愚蠢(或者討厭)的人們具像在腦海裡,然後隱密又惡毒的嘲笑他們。這種方式在力有未逮的時候格外能使人愉悅,Draco不懷疑自己的精神穩定得以維持,恐怕得力於他總是強烈的依賴這個。想想,它們從學生時期開始安慰他的失敗或恐懼,中間的對象無庸置疑的經歷了始祖Potter與黃鼠狼,泥巴種,進化到涵蓋了Dark Lord及其過份忠誠的手下們,押送Draco父母入獄的傲羅以及審問官,魔法部某些目前的同事及上司;Draco絕對的倚靠這些偷偷摸摸的小玩笑,也從未因此而受害過。噢,不過還是得扣掉之前他在腦袋裡嘲笑The Dark Lord沒有鼻子被他的姨媽發現,雙手的骨頭差些被黑魔法碾碎這件事。
      如果時光到退回5年級,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想必會有同樣的想法,認為霍格沃茨無比安全。然而現在的他是個傲羅,而且出色,他知道看似一切都回歸正常的表面下,巫師世界還有多麼騷亂。所謂光明與黑暗的戰爭結束以後緊接而來就是權力結構的重組,這中間的過程說要多純潔無瑕都是謊話連篇。巫師也是人類的一種,他們除了擁有麻瓜們不具備的能力之外,其他的倒一無二致。沒有特別美麗的心靈和高尚的情操。Mafloy家族儘管榮耀不在,鉅額的財產和能夠惹人無限遐思的魔法資源仍然讓人覬覦,尤其在它所代表的階級因為上任家主的入罪而傾倒後。Draco拒絕過太多不懷好意的邀請,處理過無數的威嚇,雖然換到沒有立場、毫無拘束的日子,卻也得罪了難以計數的人。
      因此,無論再多的小心對他來說都不算過分,他早就不是那個有權利將一切丟給家族支撐,躲在後頭安穩過日子的小少爺了。
      緊接著Draco將自己挪進浴室裡沖洗,在水霧蒸騰裡同時想起了一個極不愉快的事實,不禁忿忿然的詛咒了一聲。既然他的直覺判定霍格沃茨不是那麼安全,那就代表眼下需要受他保護的麻種會寄生蟲似的消耗掉他更多心力。這真是非常、非常令人沮喪的認知,特別在經歷了一切該死的無以描述的災難之後。

      最後他錯過了早餐。因為充分享受過熱水的撫慰,放鬆的身體和不夠充足的睡眠驅使他倒回床鋪上睡了一陣子,等到被拍門的聲音驚醒,秋陽已經顯而易見的掛在輕薄的雲層上頭。
      Draco很快速的用手扒過他的頭髮,以確認它們並沒有太過凌亂,然後無比慶幸自己洗過澡後雖然沒有套上長袍,至少還穿了整齊的襯衫和長褲在身上,有效率的避免了遇上突發拜訪時的手忙腳亂。接著他帶著半迷糊的腦袋打開了門,在看到門口的泥巴種以後,思緒才瞬間武裝的清醒過來,為了不要反射性的洩露出輕蔑或其他毫無禮貌的表情。
      也許對照前例,要漠然且若無其事、看似友好的打招呼其實很容易,但是再更多的話,除了爭執和攻擊對方好像沒有其他選擇。可惜考慮到接下來漫長需度過的幾百個日子,與格蘭芬多的泥巴種互相詛咒已經不再是個好選項,至少Draco絕對還不想丟掉手裡的工作。那麼,為了這個,他們兩人或許需要一個新的模式,至少一年內它有發展的價值和必要。
      也許這不是那麼困難,Draco嘗試說服自己。他們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在醫療翼裡面,都有過一段成熟而禮貌的談話,只要按照那個模式就可以了。可是那些的發起人都是泥巴種格蘭芬多,要怎麼做才能完整的給出一個自然又禮貌的開場白?
      所幸他的煩惱很快就變成過去式,因為心胸寬大、值得喝采的Granger秉持著格蘭芬多的勇氣率先體現一個友好的示範,即使是面對一個斯萊特林,一個敵對七年和忽視兩年的人:「早上好,Mafloy。我給你帶了忘在醫療翼裡的東西。」
      「……早,Granger。」Draco乾巴巴的回應她,並且機械式的伸手,接過Granger手裡的銀懷錶。他覺得自己像隻鸚鵡,除了重複對方的話和遵照指令,居然只剩下不知所措。懷錶握在手上還帶著微溫,顯然的,Granger大約在一路從醫療翼走來的路上都握著它。
      「你果然沒有去用餐對嗎?」Draco不知道泥巴種是不是吃錯藥,或者除了魔力喪失,腦袋也跟著燒壞。她及其自然的與他談話,就像朋友那樣:「我聽見你很早就醒了,但是剛剛回來的路上,McGonagall教授詢問我你的狀況,顯然你沒在The Great Hall出現。」
      「我還是弄醒妳了?」當然,眼下溫和回話的自己絕對也有問題。Draco一邊在心裡質疑自己的精神狀態,一面還是溫和的、沒有半分挑釁的繼續這個話題,而奇異的是,這進行的過程中沒有絲毫他想像中的噁心和不愉快,也沒有憤怒和不屑。可能得因於雙方都把討厭的地方隱忍得很好,但Draco認為至少這感覺還不會太讓人排斥:「這真不太好。即使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傲羅居然也瞞不過妳嗎?」
      「當然不是。」Granger從嘴角牽出笑容,瞬間點亮了那張呈現心型,小巧優美的臉:「梅林作證,你離開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在看見Draco挑高了一道眉毛之後,才又補了一句:「只不過是聽見你醒來的時候嘆了口氣而已。」
      「嗯……」就算只是這樣,也已經是非凡洞察能力了。為此,Draco對於眼前的女巫不由得還是產生了極少許的佩服:「了不起的見微知著,Granger。妳說不定該轉做情報支援,我自己甚至沒有發現那個。回去以後不如考慮換個部門看看?」
      「噢,不!」
      Granger甚至沒有經過思考就斷然拒絕,而且完全不像因為害羞而推託。這很不尋常,事實上。畢竟就Draco所知,大部分在魔法部裡快速升遷的大人物,無一不是擁有一到兩年情報經驗的人。不合理,Draco想,特別是Granger這種絕對會渴望在魔法部裡取得一席之地的人。
      他慢條斯理將肩膀靠上門框,微微的帶出嘴邊一個假笑,並質疑;「我真驚訝。儘管情報工作的艱困程度遠是其他部門比不上的,但我以為妳會樂於挑戰。」
      「如果要挑戰,我生活裡能夠頭大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Granger聳了聳肩膀,別開臉:「正因為傲羅們的行動總是倚賴那些情報,不巧我沒有興趣再把一大批的性命扛在肩上。」
      「妳曾經扛過整個巫師界,我從沒想過妳會怕這個。」Draco確實是難以理解。他認為自己從沒看過這個女孩害怕的模樣,甚至無法想像她會。就算當初在莊園裡,直到他的姨媽瘋狂折磨她之前,在一群食死徒包圍下Granger,身為唯一的女性她甚至沒有發抖:「格蘭芬多總是無畏無懼。」
      「要命的偏見,先生。結論必須要有充分的證據輔佐,就像嘗試發明一帖成功的新魔藥不是?」她伸手攏了一下頭髮,蓬鬆的、呈現流水一般捲度的溫暖褐色。Draco因為她的動作而迷惑了片刻,可能也是因為被空氣裡隱約的髮香擾亂。
      記憶中的Granger髮型總是很糟糕邋遢,Pansy向來譏笑它們是被失敗坩鍋炸爛的稻草。不過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顯然的它們更加整齊而且柔軟,也不凌亂。還有,她沒有扁著嘴瞪人或是齜牙咆哮的時候,幾乎可以算是個美人——真稀奇,她的巨大門牙什麼時候不見了?
      「不是害怕,只是沒有興趣。」格蘭芬多沉默半晌,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裡滲出輕淺的低落。儘管她努力表現淡漠和穩重,但在一個擅於作戲的斯萊特林而言,並非十分成功:「我沒有拯救人的嗜好。或許我有急於實現的理想,但無意以此為途徑,把所有人的身家都擱在自己的肩膀上。當然,我更討厭沒日沒夜的工作,如果能選擇的話。」Granger攤了一下雙手,明擺了要結束這個話題:「不要聖化我,我只是個普通人。」
      「……好吧……我嘗試著同意。」Draco認為自己有一萬個具體案例可以推翻Granger堅信自己是普通人的論點,還有幫她證明自己的英雄情結。但這絕對是為了下一場爭吵鋪路的愚蠢選擇,他不願意再一次讓Granger指稱他是幼稚或其他什麼的。再說,再幾個小時他就有課,帶著滿腔不快的教學真的一點也不引人入勝。儘管為了不讓自己反駁(精確的說,是嘲諷或質疑),他吃了點苦頭,Draco覺得自己幾乎要把舌頭咬斷了:「然後,我想吃點東西。那期間或許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其他的?」

      如果不是自己造成的狀況,Draco會大聲嘲笑Granger驚愕的表情。那真的很醜,瞪大眼睛撐開了嘴,一點淑女氣質都沒有。但他是直到方出現了那個模樣,才驚恐的意識到他說了絕對足以讓他掐死自己的話。

      一個純血的高貴的Mafloy,友善的邀請泥巴種共餐,沒有任何算計以及利益可圖。這個決定無疑地可以讓整個Mafloy祖陵的先輩們氣到爆炸,或許在夢裡會尖叫著衝向他,一邊撿起他們的骨頭對他扔擲,只為了指責這個失態。
      可是情緒上,他恐怕更在意的是如果被拒絕了那鐵定很沒面子。Draco在印象裡,除了Lesbian,還沒有女孩子拒絕過他的邀約。

      有這些想法的他,絕對對是瘋了。

      「嗯,你的提議不壞。」慶幸Granger很快的就鎮定下來,而且大方的接受。如此很大的程度降低了這個莫名奇妙的行為所導致給Draco的尷尬:「如果你不介意給我些時間稍微整理自己。」
      「噢,那麼……好的。」好,沒有遭到嚴詞拒絕是非常美的,即使這真是十分難為情。Draco只能祈禱自己沒有臉紅,在感覺到臉頰一陣燥熱之後:「半個鐘頭?」
      Granger再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這次幾乎不到一秒鐘就恢復了正常:「我只要15分鐘。嗯,呃,或者你需要半個鐘頭?」

      「當然不!」這次輪到Draco驚訝了,或是說有些憤怒:「我不是該死的需要打扮的女孩!」

      「喔,是了,真是抱歉。」Granger突兀地大笑起來,在Draco嚴詞抗議之後,顯而易見的愉快和閃爍著揶揄:「我道歉,真的。我很高興事實是這樣。」
      「顯然妳誤會了很多地方,而我絕對知道這些詆毀是從妳兩個該死的朋友那兒來的。」Draco惡狠狠的說:「如果妳還有跟Potter或Weasley聯繫,那就告訴他們,我會找到機會為了這些侮辱剝他們的皮!」
      「我會轉告的,相信我。」Granger仍然沒有止住她的大笑,不過已經開始移動,往她的那一扇門走過去:「那麼,回頭見?」

      儘管Draco用一個大大的白眼來表達他的不滿,但並沒有取消這個邀約。
      顯然的,他絕對需要更多時間來改變Granger對他的錯誤認知,而這會是個好的時機。他相信,這個理由會讓重視家族榮譽的Mafloy祖先們對於這些會有充分的開明度來諒解它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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