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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長夜 ...

  •   5.

      即便是整整6年在霍格沃茨生活的日子,Hermione還沒有因為自己惹出來的病痛在醫療翼裡待著過夜的經驗(You-Know-Who擺弄出來的那些事故不能計算、被捲進與斯萊特林衝突造成的也不行),甚至連進出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然而眼下她卻需要耐心的說服自己,今天是個極好的時機,讓她能在闊別許久後好好的重溫這個地方,無論她多想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那張柔軟的四角柱大床上休息。
      她挑剔的看著潔白蓬鬆的羽毛被,在腦海裡比較了一下和自己那張淺胭脂色的喀什米爾毛毯之間的差別,最後終究放棄的嘆了口氣,無聲的自我安慰這一切至少比聖芒戈醫院裡那些陰森的藍綠色寢具更好。然後她躺回去,憂鬱的盯著正前方花樣窗帶出的夜色。

      對Hermione來說,嚴格的自律是身為一個人的鐵則,除了學業上、工作上,這個部份也包含了對身體的自我管理。如此才能夠避免造成周遭所有人的負擔和操心,她相信這也是體貼自己深愛著的家人朋友們的最好方式。Hermione確實也一直做得十分成功,她的父母從她8歲以後就很少因為女兒的事情煩心過,至少人際關係、學業成績和生活起居的照顧上,都成了幾近放任的狀態,她總是自我打理得很好,沒有人不承認她是個無需多去關照的優等生;這一切等到了11歲她進入了霍格沃茨,自然更不待言。Hermione也專長於巧妙的把任何驚險的際遇都粉飾成無傷大雅的小小插曲,她甚至可以把Vodemort描述為一個只是喜愛用魔法惡作劇而且有種族歧視的學長。所以前幾年,儘管她每一個學期都驚滔駭浪的,她依然盡力把一切裝飾得很好。
      升6年級時,早就察覺不對勁的Granger夫婦終於忍不住戳破這一場邊排出來過於歡樂的「Hermione霍格沃茨歷險記」,在軟硬兼施的逼問之下,她才稍稍坦白了一些(也是直到那一次,她才發現原來爸媽對於她的生活萬分順遂理論,根本從沒有真正相信過)。當然這場對質造成了Granger家所有人除了Hermione之外的恐慌,她的父母並且難得的表達了干涉她行動的意願,希望她不要再回學校。只不過最後Hermione沒有妥協,讓步的還是她的家人。為此她不是沒有愧疚,但向來Hermione Granger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例外可以推翻。她只會盡量兩全,並且在確信了一切將無可避免的朝壞的方向發展後,決意在6年級暑假給了自己的父母一忘皆空,並且竄改了大部分的記憶,使他們非自願性的遠避到國外,好讓自己別連累他們。
      直到戰爭結束那麼久的現在,至今Granger夫婦依然一頭霧水,關於倆人怎麼會想要拋下女兒獨自移民到澳洲去這件事情,甚至沒有參加女兒的畢業典禮。Hermione儘管也用了她出色的魔法能力把這些疑點看來合理的圓滿過去,但她也清楚,一對深愛孩子的父母那種擔憂掛懷的感情,覆蓋再多咒語都無法完全除去,只好盡力用平穩的現狀來讓他們安心,用更多的粉飾太平來遮掩7年級為什麼他們家天各一方的實情。
      這雖然很累人,不過因此能不讓他們多煩心,一切還算十分值得。
      Hermione也用同樣的方式與Ron和他的家人相處,因為她是那麼的喜愛他們,根本不希望給他們多任何一點點的負擔。只要他們開心,她就會感覺到一切都讓人滿足安樂,哪怕她自己可能正有一大堆煩不完的事情,寫不完的報告和讀不完的研究,或者其他雞毛蒜皮的不幸。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她這樣的愛,例如Harry和Percy。
      Harry從來都不贊成Hermione這種談感情和對待親人的方式,似乎他認為重視的人們原本就應該要互相倚賴、無話不談。偏偏怪異的是,Harry自己卻時常喜歡單獨揹負一些事情,導致了Hermione有很充分的理由能讓他別一勁的對自己過度關心。格蘭芬多的完美小姐從來不會忘記提醒自己的好朋友,他們兩人在處理任何的情感事宜時有多麼相似。所幸Harry對這點還有相當的認知,也清楚比起Hermione,這些事情他的確沒有顯得更高明,所以只是時不時的發表一下他的不贊同,其餘也就算了。加上去年畢業以後他根本不在國內,兩人只會透過書信或是利用麻瓜的電話聯繫彼此,Harry對她和Ron戀愛問題的關注、與Weasley一家相處的意見也就更稀少了。
      比較棘手些的是Percy,原本在戰前他似乎就是Weasly一家最難對付的角色,想不到戰後依然如是。經由職務方便的關係,他總是能輕易的揭破Hermione是否又為了超量的工作不堪負荷,而且還理所當然的會捲起袖子跳進來、抑或拉他們全家下水。很多時候Hermione在洞穴屋裡並不想掃興,他卻偏偏會一針見血的把她的困境直指出來。最後,這些大小事情當然在Percy不擇手段的施壓下,變成透過Weasly一家子的人同心協力解決消化,而成事的速度也遠遠大過於Hermione單打獨鬥。這或許對很多人來說是天外飛來的幸運,但她真不喜歡這樣。
      哪一個正常人會期望在聖誕節或復活節的假期裡,讓所有身邊的人忙進忙出的找資料、寫報告或是研究魔藥的配方?而且很大部分又是Hermione從其他人那裡承接下來的工作。Weasly先生總是笑容滿面的說他年輕時也都是這樣勞師動眾,但Hermione越得到他們的寬容,卻越發的愧疚不自在。
      為了這樣的想法歧見,她曾多次試著與自己的上司,極可能也是未婚夫兄長的Percy溝通,明確表達了她希望不要將什麼事情都拉上家人一起的想法。而且事實上她並非無法處理,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些。
      然而對方卻冷漠的告訴她,要改善她的愧疚感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她徹底拒絕那些並非自己分內的工作(他們都知道這是幾乎不可能達成的困難條目),第二個是放開心胸讓他們協助她。

      「這根本不是我找你談的重點!」Hermione當時很不快,她認為Percy與她正在進行一場毫無誠意的雞同鴨講:「我們的對話聽起來像在討論完全不相干的兩回事!」
      「絕對是同一件事情,Hermione。」Percy顯然也不惶多讓,且毫不留情的批判:「把想要幫忙妳的人拒於門外,比起袖手旁觀任何事情都還要自私。」
      「……但是我並不是那麼需要幫忙,你知道。」Percy說出來的話和Granger夫婦在6年級暑假與Hermione攤牌時的內容很類似,這讓她一時語塞:「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破壞了那些快樂的時間。」
      「跟妳在一起大家就會很快樂,做任何事情都好。」Percy最後看起來有些無奈,露出那種,彷彿非常困惑於為什麼Hermione無法理解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的表情:「難道麻瓜的世界就是告訴所有的人必須獨立完成任何事情,而不能仰賴親人的幫忙?或是妳根本認為我們在礙手礙腳呢?」

      最後這場對話基本上算是無疾而終。Hermione沒能說服Percy,因此表示她會好好的想一想後便乾脆結束了談話,而事實上,即使是在那之後,她也並沒有做到任何意義上的分享。當然Percy的態度自是跟著有沒有任何改變,照常的緊迫盯人,虎視眈眈要把她額外的工作都分枝出去。
      就心意上來說,她很感動Percy替她著想,可是這相對的也變成了一種無形壓力。Hermione對於產生這想法的自己感到十分可恥,可是她似乎也沒有辦法因此變得更開闊些,大大方方接受他們的好意和協助。也許Percy是對的,在精神層面的最深處,Hermione瞧不起他們,不認為他們能幫上一點點的忙。
      究竟她是打哪裡來這種無可救藥的自負?每每想到她確實有可能是因為這層原因才拒絕援手,Hermione就惶恐不已。幸好她在魔法部的生活十分忙碌,儘管有這種念頭萌發,也僅僅是一閃而逝罷了。
      月亮慢慢滑到挑高的窗架上,溫柔的光裹住了Hermione和她奔馳的思緒。雖然夜色已經深沉過頭,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攏上半分,甚至連瞪著眼睛也感覺不出肌肉的酸澀。也許是因為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導致她已經習慣性的失眠,不到清晨時分很難入睡;另外,大概還有因為想到Percy,接著想起Ron的關係。
      Hermione異常清晰地意識到自從他們上週大吵以來,雙方已經完全的互無音訊好多天了。這當然不是他們互不聯繫最久的一次;打從Ron畢業後加入球隊,他們就各自忙碌得過分,聚少離多也罷,甚至有超過一個月沒有通過消息的紀錄。但那些時候的感覺和這一次從根本上完全的不同,先前她沒有任何的不安和沉重感,反而是欣然的度過那每一個忙碌的日子。因為當時的她知道只要跨過了這些該死的工作,她和Ron就會有一段非常非常美好的約會。他們每一次分別後的見面都溫暖輕甜的像蜂蜜一樣,就算時間短暫到只有40分鐘,甚至不足好好的吃一頓晚餐,那感受起來依然是難以言喻的美好;完全不像這回,稱它是災難都還不足以形容。
      現在Hermione已經想不起來他們是誰先把爭吵擴大的?估計是自己吧。即使她在談話間搞錯了球隊,Ron也只是生悶氣而已。然而那個默默不樂的指責方式對她而言卻是有些過份的,讓已經不知所措的Hermione更加煩躁,以致最後他們雙方的失控。在隱忍一段時間後,她忽然疾言厲色的指責Ron像個小孩一樣毫不成熟,接著他們就開始激烈的爭吵。Ron控訴Hermione從來不曾真正關心過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指著她的鼻子數落她從未真正對他上心,甚至瞧不起他的努力只因為Hermione自己對魁地奇一竅不通。Hermione當下氣得發瘋,也痛恨Ron遲鈍的完全沒發現她幾乎是顯而易見的憔悴和心理壓力,導致她甚至沒辦法拿出從前的冷靜安慰Ron並且證明她有多麼愛他,更自豪於她有一個意氣風發的球員男友,只是冷笑著反控Ron幼稚得像個孩子,除了單方面要求自己體諒卻從不想想他身為一個成年的男人還更可以做些什麼。
      事後回想起來,Ron極可能把Hermione的氣話當成她深藏心底的埋怨——埋怨他選擇了球場而非嘗試著參加魔法部的考試,和她一起努力好讓巫師的世界振作起來;他恐怕還會認為Hermione正在含蓄的指控他是個學術和魔法決鬥上的笨蛋,不配與Harry一樣並列做個代表正義的英雄。
      Hermione當然從不在忽這些,只是Ron似乎總認為她只是隱忍不發。Ron的沒自信在平常時候並沒有什麼,更不會構成傷害,可這元素一旦成了他們吵架的催化劑,往往一發不可收拾。
      由於他們實在吵的太兇,以至於都無法去理會一邊看熱鬧的群眾和已經明目張膽拍起照片的八卦記者。最後Ron火大萬分的消影了,幾乎和七年級他們在森林裡為了那個掛墜盒爭吵差不多一樣的式,只留下Hermione百般尷尬又受傷的留下來收拾殘局。糟糕的是這回已經沒有Harry陪伴她,還必須擺出冷漠的姿態應付記者。如果不是餐廳裡當值的領班剛好與她熟稔,很義氣的上前幫她驅趕記者並且把她引到貴賓室裡,她真的不知道在無法消影也沒有飛路粉的狀況下,她該怎麼離開現場才不會讓人起疑。
      剩下來的幾天到她回到學校的現在,當然是沒再有Ron的消息。其他人似乎都不當一回事,認為他們倆吵吵鬧鬧反正不是頭一次了,順其自然就會合好。Hermione在理智上也是這麼認定,沒有任何懷疑理由的堅信著,偏偏心底深處卻飄浮著一縷不安,不知道所謂何來。她認為這種虛渺的憂慮毫無必要,也不存在分心留意它的價值,但是卻怎麼樣都無法舒心的將它拋諸腦後。
      時不時她會開始思索究竟跟Ron在一起合不合適,或者他們的未來最後會怎麼樣。Hermione從來都沒像個思春期的少女一樣在腦海裡揣摩自己和誰的婚禮(無止盡的學習和功課佔據了她整個少女時期),但在這一次大吵之前,從她和Ron確認了彼此的心意,開始正式的交往以後,她確實一直認為若是沒什麼意外,在幾年之後她會嫁給他。雖然時間不一定,但是絕對不變,而且包括Harry和整個Weasley家族、Granger夫婦都這樣深信不疑。
      他們看起來也像是這樣,儘管沒有公佈婚約也沒有訂婚戒指;然而這兩年她都在洞穴屋裡過聖誕節和新年,就連復活節假期都只給家裡留了一半的時間,彷彿她就要完全從麻瓜的世界蒸發了似的。
      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敢那麼篤定了。這場在非當事人眼中看起來只不過微不足道的爭吵,在Hermione的角度看起來卻不再那麼簡單。這無關他們倆感情是否深厚,而是更深層的,靈魂契合面的東西。她發現自己無法對Ron坦白所有的事,尤其是她工作上的煩惱和困擾。這次的吵架有很多方式可以避免,例如說她能夠告訴Ron,她很抱歉,因為工作上的不順遂以至於弄錯了球隊。就算不明白說是怎麼回事想必對方也不會計較,畢竟Hermione知道Ron的性子,只要放軟了身段他是沒什麼不能提的人,但當下她還顧忌著別的事情所以選擇了沉默。好聽的說是她不想給Ron添煩惱和亂子,可無法忽略的真正理由,是工作環境不同造成的話題無法連貫,就與Ron不能跟她談魁地奇一樣。此外Hermione不能完全信任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個理由,她總是擔心Ron不夠嚴謹,萬一讓記者們或是誰套出了什麼隨意在報紙上編排,後果必然不堪設想,所以不如不說更安全。
      因此,儘管他們不容置喙的相互吸引進而相愛,個性上和思想上有這麼多的不同,能走到互許終生的那一天麼?還有,結了婚以後能好好相處嗎?
      Hermione很哀傷的發現自己不敢肯定了。她還是那麼愛他,也渴望見到他,知道他過得是否順遂,會憂心他有沒有在練習中受傷;卻相對的對她一值深信著的倆人的遠景,抱持了同樣份量的不安。這些不安與擔憂除了再一次和Ron見面以外,絕對沒有驅除的辦法吧?或者通個信也好。只要能見上面、得知雙方的近況,就能找到緩和的方法。
      如果一步一步的慢慢解決問題,這些不安和迷惑就會慢慢消失才對。她和Ron既然能這樣渡過從學生時代算起來的那麼多次爭吵走到這裡了,眼下的這件又為什麼不行呢?

      Hermione在煩惱和想念的兩種情緒擁抱之中沉入了淺眠,思緒似夢非夢的盤捲成片段的回憶,在腦海裡輪流播放著。裡頭全部是關於Ron的,包括他在球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談論球賽時閃閃發光的眼睛、扁著臉求她幫忙寫論文、為了格蘭芬多的魁地奇冠軍而擁抱住她和Harry大笑著歡呼,還有認真凝望她的眼睛、俯下身親吻她嘴唇的那些片段。
      她漸漸感覺到自己僵硬緊繃的身體和情緒慢慢地放鬆下來,甚至嘴角也含上笑容。如果不是隔壁床的患者毫無預警的發出噪音,而且還驚動了Pomfrey夫人,她可以就這麼睡過去的,然後一早神采奕奕的在圖書館做半天的備課,為後天開始的課程作準備。
      儘管用棉被蒙住了頭,她還是能感覺到Pomfrey夫人扭亮了床櫃旁的小燈。Hermione側耳去聽,沒再有任何聲響,她猜測大概是Pomfrey夫人施了靜音咒的緣故。原先她想要繼續裝做無知無覺,試試能不能躺到早上,然而這想法卻很快的就宣告失敗。

      雖然真的不想承認,但她心裡其實該死的在意Mafloy的情況。這當然不是出於任何同事間的友愛或其他什麼的,僅僅是Hermione覺得自己可能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關於對方居然在The Great Hall昏倒這件事情,而且同時對Mafloy因為逞強而惹出來的騷動感到非常不愉快。
      如果他乖乖聽從McGonagall教授的建議不要出席開學典禮,就不會演出那麼一場驚動四座的騷動。好吧,就一個嬌慣大少爺的可憐意志力來說,Mafloy能強撐到學生們離開這點也算是毅力過人(Pomfrey夫人在治療的時候咕儂過,根據他的狀況,照道理應該能昏倒100次了),不過這點Hermione怎麼看都不覺得算是可以嘉獎的理由,更何況歸根究底還是因為Mafloy沒有照顧好他自己。
      Hagrid被McGonagall教授指派了把Mafloy送到醫療翼的任務,畢竟他是在場看起來最有力氣的教師,事實上也的確當之無愧。只不過他本人顯然不是那麼的心甘情願。Hermione當下安慰的拍了拍半巨人的手臂,很義氣的說願意陪他一起去。最後成行的是身為校長的McGonagall教授、Hagrid以及附帶上的Hermione,其他教師們則依舊回到各自的學院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免反過來驚動學生。
      有陣子不見的Pomfrey夫人一開始是笑容滿面的歡迎Hermione,但接著看見了Hagrid手上的Mafloy及臉色嚴肅的McGonagall教授,她的臉色也很快的沉了下來。
      她在Hagrid將病人安頓在床上以後,十分簡潔輕快的開始她的檢查,並且在末了施放了幾個連Hermione都甚少聽說過的醫療咒語。等她處理完了Mafloy,便將焦點轉移到Hermione等人身上。
      「我想Mr. Mafloy在健康上沒有太大的問題,這個昏迷的現象主要是因為過度勞累、飲食上的失調,嗯,應該是還有一些情緒上的巨大刺激引起的。」Pomfrey夫人飛快的說著,並且一邊用羽毛筆刷刷書寫:「我比較在意的是他似乎有慣性服用提神藥的習慣?這很不好,那雖然不是有害的東西,可終究還是……」
      Pomfrey夫人滔滔不絕,手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而同樣在場的McGonagall教授則擰著眉頭很專心的聽。不過Hagrid顯然對Mafloy的狀況沒有太大興趣,只在一邊有些坐立不安的躁動,Hermione自己則是恍惚的在意著Pomfrey夫人所說的情緒刺激。
      一點點後悔和很多的不以為然,兩種思緒將她的腦袋攪得發脹,Hermione一面為了自己恐怕算是間接讓Mafloy無法負荷的元兇而感到微微歉然,一面又對他惡劣的態度和脆弱的承受能力感到鄙夷。直到Pomfrey夫人開口喚她,才將她從莫名的糾結裡面解脫出來,讓她好容易鬆了口氣。
      「Miss Granger,妳的臉色也很不好。」Pomfrey夫人對學生健康的關心絲毫不比畢業前更少,沒等Hermione反應,她的魔杖已經開始翩翩的在她身上點畫起來:「Well,雖然妳相當疲勞,但應該沒有Mr. Mafloy嚴重。至少妳把身體照顧得還算健康……」
      Hermione當然不會向她承認自己苦著臉的真正理由是什麼,只是含糊其辭地以大概是因為魔法部的工作吃緊做敷衍。這讓一向以學生健康為己任的女巫頗為不滿,開始了對魔法部事務繁重過頭這件事展開抨擊。等到Pomfery夫人終於停止了她的檢查,和顏悅色的告知Hermione她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時,她瞧見了McGonagall教授的才終於和緩了下來。
      「雖然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我會建議Miss Granger也留在這裡一個晚上。」這是霍格沃茨校醫最後做出來的結論:「體溫有點高,看起來也有幾天沒睡好。」
      McGonagall教授徵詢的看了Hermione一眼,後者則思考了一下,無聲的點頭。Hagrid對她的答應睜圓了眼睛,表情明擺了就是「妳怎麼願意跟這只雪貂待在一塊兒」的模樣。
      Hermione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但也認知到必須要給他一個解釋。於是她扯出了個筋疲力竭的微笑,打出安全牌:「既然Pomfery夫人都這麼說了,當然還是遵從比較好。」
      半巨人最後用伊個足可讓人窒息的擁抱表達對Hermione最深切的同情,才甘心的跟著McGonagall教授離開;至於從頭到尾都維持著過人冷靜的前格蘭分多導師,踏出醫療翼之前才難得表達出了殷切的關懷,盯囑Hermione充分休息。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現場,包括Pomfery夫人也回到她的小房間休息,單獨留下來與Mafloy共處一室的Hermione忽然又感到些許後悔。雖然她出於一些爭吵上言詞過於鋒利的罪惡感而留下來,決定盡些自己的力氣在可能方面協助照顧Mafloy,可線再又認為鬧這種意氣沒有太大意義。
      事實就是她做了跟四年級時Mafloy在車廂裡對他們做過的事情,她侮辱了Lucius Mafloy如同對方侮辱Cedric。唯一的不同是Mafloy和他的僕人們被Fred兩人修理了,而Hermione很走運的只得到了一句粗口。
      她開始煩躁的檢討自己愚蠢如斯,因為有很大的機率是隔天Mafloy一醒來就撞見自己,然後拿不準的再被氣昏一次。雖然聽起來很有趣,但誰都知道一但成真了只會鬧得更加雞飛狗跳。同時它會成為一個惡性循環,Hermione的良心會逼迫她繼續留在醫療翼裡與Mafloy相隔一個走道好盡力來彌補這份愧悔,直到斯萊特林的大少爺重新建全他的情緒健康為止。

      「Pomfery夫人,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麼?」把自己藏在棉被裡5分鐘以後,Hermione沮喪的從床上坐起身。怎麼樣都好,她希望自己能明白眼下是該死的什麼狀況。
      看見她的治療師似乎有些吃驚,然後一揮魔杖撤了靜音咒:「我很抱歉吵醒了妳,Miss Granger。」
      「不,事實上我沒有睡著。」她說著,並看了Mafloy一眼。對方看起來顯然糟糕依舊,皮膚蒼白到發青,冷汗涔涔。但他回看Hermione,皺起形狀姣好的眉毛,明顯的表達出並不樂意見到她。
      這是個完全在期待中的反應,值得高興的是這代表Mafloy神智清醒。Hermione不無諷刺的想著,然後再問了治療師一次:「我想我能幫上您的忙?」
      「如果妳不介意在我去拿些鎮靜魔藥的時候陪他說一會子話。」Pomfery夫人點點頭,坦率的說出了她的需要:「Mr.Mafloy恐怕需要有人協助他從夢饜裡平靜下來。」
      這真是個困難的工作,比高等巫測的變形術、比被強迫打一整天的魁第奇還要磨人。而且不能拒絕,無論於情於理。Hermione苦澀的點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開朗:「我很樂意。」
      她盡量忽略Mafloy望向她的灰眼睛裡那就快滿出來的譏嘲,向Pomfery夫人露出小小的微笑。接到她肯定信息的後者這才放開了握著病人的手,沉靜而快速的走了開去。

      「見鬼的妳為什麼在這裡?」

      校醫前腳才走,Hermione就絲毫不意外地聽見了Mafloy口氣惡劣的質問。她在心裡嘀咕了兩句,然後深呼吸,盡量壓抑回罵的衝動:「Pomfery建議我留下來,在她為你做完檢查之後。」
      「對,是了。妳當然應該留下來。」Mafloy撐著他自己從臥鋪上坐起來,冷笑:「因為誰都拿不準我可能藉著職務之便對妳下了什麼詛咒。」
      她對於Mafloy慣性的冷潮熱諷不知是疲於反擊或是已經習慣了,是有些上火,但已經不像昨晚那樣巴不得要發作。Hermione煩躁的撥了一下頭髮,感覺自己像在跟低年級的孩子講道理:「聽著,我不是留下來繼續那場爭吵的,你那些幼稚的賭氣不如收起來省點力氣。」她看了對方一眼,後者正瞇著眼打量她,彷彿正在估量她話中的真實性。嘆了口氣,Hermione決定先釋出善意。如果Ron或Harry在場,三個男孩大概已經打起來了吧?不過,她不是他們,而且現在也已經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問題的年紀了:「昨天在走廊上的那些發言,我感到很抱歉。」
      「抱歉?我懷疑我們的完美小姐是否真的知道她在說些什麼。」Mafloy又笑了起來,這讓他削尖蒼白的臉看起來詭艷得像是麻瓜怪談裡描繪的吸血鬼:「妳不需要強迫自己,那聽起來噁心透了。」
      「Mafloy,別這樣。」如果可以選擇,Hermione真想打他一巴掌或是一拳,甚至使用變形術再把他變成一只雪貂(那樣至少小巧可愛多了)。但是她實在不想在未來的一年裡,無時無刻都要進行這種尖銳的仇視跟爭吵,否則他們鐵定會發展成想盡辦法謀殺對方的關係。梅林保佑,魔法部還有工作交在她手上,她不能因為區區一個為難她的Mafloy被磕絆了:「我知道我嚴重的冒犯了你……還有你父親。我理解那種感覺,糟透了,而我卻拿來對付你。」Hermione頓了頓,覷了Mafloy一眼,感覺到他的態度似乎和緩了些。這好多了,她想,然後接著說下去:「所以我很抱歉。而且……嗯,總之,對不起。」
      她原本想說的是,她同樣為了導致他在The Great Hall昏過去的事情內疚,但直覺的又把話咽了回去。就算是事實,Mafloy這個驕傲小子,絕不會願意她說出來。
      好容易把話說完了,對方卻沒有回音。於是兩人間又陷入了極度不友好的沉默裡,彷彿再開口就會遭天罰似的。Hermione慶幸的是Mafloy沒有繼續用那對透明的灰眼睛盯著她看,否則她絕對會難受得要命。
      Hermione不知道斯萊特林是不是特別喜歡用尖銳的沉默折磨人,而不是選擇爆發式的有話直說。也許正是,所以在她真正願意和好的現在,這該死的傲慢白痴卻大搖大擺的拿起架子。Hermione很後悔,她認為要是早知這樣,他們不如冷戰一整年,然後魔法部最多只會將兩人一同降職因為該做的事情辦點也沒進展。
      直到Hermione開始祈禱並幻想Pomfery夫人忽然回來,並且用鎮靜魔藥把Mafloy灌回睡眠裡,那個自大到嚇人的病患終於樂意開口回話了,雖然並不是一般水平的禮貌,不過在她看來已經符合期待。
      「妳比我清楚,那場爭吵不全是妳的問題。」Mafloy淡淡的哼了哼,搖頭:「而且妳不需要把我在這裡的責任狂妄自大的歸到自己身上。我不是小男孩,才不會因為一場吃了虧的爭吵而受創到被送進醫療翼。」
      Hermione當然預期得到她不會得到一個道歉,就算是客套的偽裝都不可能。她只是吃驚於Mafloy精準的猜測到自己沒說出來的下半句話,甚至因此沒能掩飾出現在她臉上昭然若揭的愕然:「你知道……」
      「我當然清楚,小姐。」她的話還沒說完,Mafloy便語氣粗魯的打斷了它:「妳那個不經大腦的道歉難道透露的還不夠多嗎?」
      是了梅林,祈求與Mafloy和平相處真是個他媽的錯誤。Hermione在心裡這麼哀嘆著,下定決心反擊。她管不了那麼多了,沒道理先退讓一步的人就需要不停的繼續退下去:「非常精確,可惜不經大腦這方面你恐怕也不比我陌生。想想你在這裡的原因,而不要只把焦點模糊在我身上。」
      Hermione的反擊絕對再一次精確的擊中Mafloy的軟肋。她看著眼前蒼白的斯萊特林瞪著她,沉默的試圖壓抑逐漸蔓生的怒氣,還是無法避免的感到愉快。也許她還是要承認自己很幼稚,而且血氣方剛,否則不會把這種不值得鼓勵的行為當作取樂。她甚至不介意再多說一點,讓他們兩人可以更肆無忌憚的朝對方咆哮。
      也是因為這樣毫無善意的思考盤據了Hermione,到末了才讓她在Mafloy展示了些細瑣的讓步時,差些無法適應。

      「很好。」她最後聽見隔壁床的斯萊特林這麼說:「那個竊寶的小偷可以歡慶了,因為魔法部窮困得只夠派出兩個做事不經大腦的來逮他。」

      這些話是咕噥在Mafloy細緻的咽喉裡的,不過在安靜的夜裡卻增加了它清晰的程度。Hermione在震驚之餘感受到在胸中慢慢翻騰起來的笑意,最後讓它從自己的嘴裡洩露出來。她大笑著,放低了聲音但不減損其中的愉悅:「那我們何不指望他同我們一樣或者更糟?」
      「我並不是在說笑話,Granger。」Mafloy慢慢的,用他慣常的柔軟聲音説話,他沒有同Hermione 一起大笑,不過嘴角至少不再是下拉到底的樣子:「這是一個需要嚴肅考慮的問題。」
      「好吧,好吧。」Hermione繼續笑著倒回床上,抬手揩了揩眼睛。她居然泛出了眼淚,真是驚人:「但是在我們想出個對策補救它之前,我相信你更需要休息。」
      「如果可以,那我會的。」Mafloy依舊倚在床頭的白鐵架上,並沒有躺下的意思。他沒有注意到Hermione正側過臉去看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斜前方襯在窗外的夜幕:「而我正等待著Pomfery帶些無夢睡眠魔藥給我。」
      「你還好嗎?」Hermione順從著一般的談話紋理繼續這個話題。這似乎很奇怪,但又可以接受。因為他們再一次沉入了溫和的氣氛裡,沒有爭吵譏諷和挖苦,只是平淡的談一個甚至不重要的話題:「你似乎做了個不愉快的夢。」
      「我很想大聲說非常好,但顯然那毫無說服力。」Mafloy揚了揚嘴角,Hermione再次看見了那個譏諷的表情:「連我自己都不能說服的謊話,當然更不指望妳相信它。」
      「我希望能將這句話當成讚美,Draco Mafloy暗示我是個聰明的姑娘。」
      「妳不笨,當然的。」Mafloy假笑起來:「否則我會就成了超級大蠢蛋。但是我要強調我的應變能力比妳更好,而且懂得察言觀色。」
      Hermione又笑了起來,她不得不承認這幾分鐘裡發生的簡短談話很是愉快。然後她想,這些她從沒想像過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發生,驚訝自己居然鎮靜的接受了它們。現在她面臨的是,因為變成了麻瓜所以回到霍格沃茨,必須跟學生時代的仇人合作找出不該消失的東西,而現在兩人正和諧的相處,Mafloy甚至變得紳士又幽默。
      「如果你那些可以稱做魔鬼點子的東西也算在隨機應變裡,那麼我會樂意的承認這方面我不如你。」Hermione愉快的回應他,發自內心的真誠而且友好。
      「邪惡的Mafloy是嗎?」對方聳了聳肩,隨意而且放鬆的把自己攏近羽毛被裡,只露出一張臉和少許的肩膀:「簡潔而且精確。我確實不愛幹好事,因為那通常都不有趣。」他一邊說,然後轉過臉丟出一個促狹的笑。
      「那麼如果你不介意,跟我談談你正在計畫什麼壞事?」Hermione繼續她的閒聊,但開始在心裡納悶著Pomfery夫人為什麼會離開的這樣久。雖然她目前努力的進行答應過她的事情——好好的與Mafloy聊天,協助他放鬆下來——眼前看來也進行順利,但Hermione還是希望她快些回來讓她能結束與Mafloy對話的差事。
      原因無他,她實在不敢奢望這種友好的氣氛能持續,而不會轉變為下一個更劇烈的爭吵。她期望他們能夠表面的和睦相處,而不是被迫有太多的接觸,讓雙方更加不同意彼此並因這原因無止境的爆發爭執,然後休戰,再爭執。
      「嗯,有何不可?我想妳不見得會介意這事兒。」Mafloy煞有介是的正了正臉色,儘管他看來一點也不認為他說的是任何與嚴肅能攀帶上邊的事情:「我正在計劃顛覆這個魔法部然後解散它。」
      「聽起來不壞。」Hermione笑了一聲,半真半假的點點頭:「不過你顯然的需要召集一些信徒,或是著手打宣傳戰,讓大家都覺得魔法部應該被炸掉,而付諸實行的那個人將成為英雄。」
      「優秀,我開始相信The Dark Lord的失敗很大一部分是歸因於妳。」Mafloy懶洋洋的接話,語調裡有些許的挖苦,但不至於於惹人難受:「當然我還能推測女英雄在魔法部裡並不那麼順心如意?」
      「很遺憾我不能反駁你。」Hermione直白的承認,但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過我並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如果你不介意。」
      「那麼妳可以找一個我們能交談的共同話題,因為除了工作,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任何稀少的可憐的共通點。」Mafloy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或者閉上眼睛,把握最後3小時不到的睡眠時間。」
      Hermione確實有片刻被Mafloy的問題噎住。他們除了學校那些不愉快的對立、戰爭裡的針鋒相對和魔法部的井水不犯河水,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直到她想起最近他們倆人新近得到的共通點為止。但那實在是個爛透了的話題,根本無須討論就能放棄。這讓Hermione挫敗的嘆氣,搖搖頭,準備接受Mafloy建議她休息的提議:「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好說,而不會讓我們再一次用言語攻擊對方。也許你是對的,我該閉上眼睛和嘴同時讓你休息。」
      「實際的選擇,我很喜歡。」Mafloy安詳的同意Hermione,沒有任何反對。這讓她認為自己聽錯了,關於他語氣裡似乎有一瞬間透露了極少許的失落:「那麼晚安,Granger。」
      「祝你好夢,Mafloy。」Hermione禮貌的回應他,並且在闔眼之前再一次看了對方一眼。
      Mafloy看起來還沒有躺下重新落入睡眠的打算,只是靜靜的平視前方。Hermione無法揣測他是否沉浸在思考裡,或者只是單純的發呆。那個模樣讓他看起來驚人的稚氣,莫名的還有一些悲傷。
      但無論那些包圍著Mafloy的氛圍是什麼,都不會是Hermione能觸及的。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清理她的思緒,再翻身用棉被裹住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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