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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霍格華茲特快 ...

  •   3.

      「Imperturbable Charm。」

      恐怕即使是王族,也很少會有這麼漂亮的一雙手。膚色極白,手指修長,從指間到掌心的比例又分配得恰到好處,彷彿精心計算過的大理石藝術品。隨著咒語波紋緩緩在空氣中滑過的樣子,極類在山澗邊繞著崖邊大花翩翩飛舞的蝴蝶。

      Mafloy揮舞他的魔杖設咒,連至今依然看他極不順眼的Hermione都忍不住要讚嘆對方施咒的手勢和吟詠的語調著實極其完美而且優雅。她曾經聽Ron說過,純血家族出身的巫師連揮舞魔杖和詠唱咒語的方式都各承一脈,那些孩子打從學習走路開始,就同時被嚴格教導執杖的儀態,練習說話也必須學會施咒時正確的抑揚頓挫。雖然這些已經逐漸隨著巫師混血的日增而慢慢消失,可顯然古老且傳統如Mafloy家並無與時俱進的捨棄它,或對這項逐漸失傳的巫師文化有任何丁點的輕慢。他們依舊謹慎的保存它,並且讓它在繼承人的身上淋漓盡致的延續下去。

      咒波隨著散發淺夜藍色的銀光圈出漣漪似的紋路,噪音漸漸如被看不見的靜音海綿被吸納了一般,緩緩歸於沉靜。霍格華茲特快依舊嘈雜飛速的往目的地去,改變的只是Mafloy讓它靜了下來,用一個極其簡單的咒語。
      這些事情原本對Hermione來說簡直也已經像喝水一樣容易。七年來,她甚至習慣、熟練到可以閉著眼睛不出聲的施出許多日常或非日常的咒語及解咒。雖然儀態上可能無法同眼前這個傲慢自大的男巫一樣賞心悅目,至少是精準快速而且萬無一失的。然而,那些卻成了過去式,眼下她可淪落到連霍格華茲低年級的學生們都能輕易施放的咒語也無法操縱。
      沒有人能體會她的打擊會有多深。從11歲開始她就花了極大的努力在適應巫師的生活、習慣和文化,並且力求在各方面都不要落於人後。因為她是那樣熱愛自己的魔法能力,熱愛在巫師世界裡即便使用魔法也毫不怪異的自己。但她偏偏莫名奇妙的失去了這些,而且壞事甚至還接踵而來,包括坐在這裡,羨慕著從前一直瞧他不上眼的死對頭好整以暇的使用魔法。

      她簡直恨死了。

      不知是刻意忽略或是因為酒精中毒讓一向最善於察言觀色的斯萊特林遲鈍下來。儘管Hermione用飽含了許多不甘心和小部分怨恨及羨慕的眼神盯著年輕的Mafloy看,他卻毫無所覺似的依然故我。
      「我已經照妳說的做了。」幾秒鐘前才端莊優雅的施咒,眼下卻堪堪毫無任何形象的半癱在柔軟的椅墊上,有氣無力的說話:「別告訴我格蘭芬多現在也學會了說話反覆。」
      「提到出爾反爾,那麼還真不知是我們倆之間誰的專長。」且不說Hermione目前的複雜心情,她可是從很久很久前就看不慣Mafloy那副大少爺的樣子,好像推他一下就能造成多大傷害一樣,沒一點男孩子該有的強韌感。眼前這種要死不活的模樣也是,哪有半分傲羅的說服力?如果他們那兒的行動不是需要魔法執行部配合,Hermione還真會好奇他那些逮捕食死徒的所謂業績,究竟真是他自己的還是冒名頂替來的。
      當然Mafloy根本不會因Hermione苛毒的臉色及語氣而收斂,反而越加刻意、顯而易見的翻白眼,想也沒想的便反唇相譏:「是了,所有該死的惡習我都無一不精,我可是惡徒Mafloy,不像妳,可是聖人Potter的好伙伴Holy Granger。」

      完全是反射性的,Mafloy不需要思考就能跟她你來我往的互相挖苦,即便他現在的臉色簡直跟重症末期的病患沒什麼兩樣。忽然間意識到這點的Hermione不知怎地,居然不像從前那樣心頭起火,反而因為這樣親切的反應在胸臆裡產生了一股莫名的笑意,甚至沖淡了許多因為看見Mafloy使用魔法而產生的心態不平衡。大概是因為眼前的Mafloy就算巴不得把自己吞下去,也無法這麼做吧?但偏偏又毫無說服力的不干示弱,因此所有的惡意威脅或怒罵什麼的,看起來就像被拔了牙齒或卸下爪仔的小動物那樣,再如何兇猛也毫無說服力。
      「你的誇獎我真是愧不敢當。」Hermione已經很努力了,卻仍然壓不住上揚的嘴角。不過也好,從學生時代起,她就很希望能有任何機會好好的挫一挫這個跋扈少爺的銳氣。她盡可能讓語氣裡充滿刻薄和嘲弄,將藥水拋到Mafloy身上:「鑒於才發生在你身上的好事,請讓我們在開始談正事之前,確保你足夠清醒?」
      「正如報上說的,我他媽的再清醒不過了。」Mafloy撇著嘴角,一臉諷刺:「幸好是今天的報紙不是嗎?McGonagall教授來不及撤聘書,小鬼也沒機會轉學了。」他把醒酒藥轉開喝下,然後漫不經心的用魔杖將瓶子變成一朵飄浮著的玻璃小花:「那麼,我們該說該做的都做了,可以開始了?」
      Hermione想過很多種Mafloy居於劣勢時會有的反應——憤怒、對她忽視、狡辯、反控,什麼都有,但絕對沒有這種毫不在乎的豁達,而且他甚至承認了並且嘲弄自己!分明幾秒鐘前還張牙舞爪的要彷彿準備好要吵架了,瞬間又像顧慮到什麼似的換成了官僚化的敷衍。印象所及,Mafloy從來不曾有什麼好躊躇,就像Harry指稱他從不深思熟慮那樣。Hermione確信Mafloy一定非常在意那篇詆毀他形象和抹黑他性向的報導,否則她要求談話時,他不會那樣嫌惡的指稱要避開那個話題;然而,眼下在自己似有若無的刻意暗諷之中,Draco Mafloy的反應偏又淡定得讓人難以置信。如果不是這個斯萊特林身上的某些氣質一般巫師難以模仿,她簡直可以合理懷疑這個傢伙是個喝了複方湯劑的假貨。

      「是關於學校的。這一次讓我們回去,並不真正完全是為了讓我休養。」Hermione忍住了繼續探究Mafloy變得難以揣測的原因(反正她從來沒打算也不覺得自己可能會或者是想——了解他),不太自然的假咳一聲,順應對方將話題拉回了工作:「事實上,在我變成麻瓜以後沒幾天,Percy就跟我提過這件事。」
      Hermione一邊說,同時觀察Mafloy的反應。他似乎對於另有隱情的狀況毫不意外,只是面無表情的點頭,當作示意Hermione繼續下去的信息。
      「現在還無法確定是否真的是推測的那樣,但學校裡似乎有人混了進去,而且還把某個東西移走並且藏了起來。」
      直到說出有遺失物,Mafloy才稍微表示出了一點驚訝:「在McGonagall教授眼皮底下把東西摸走?真是難以置信。」
      Hermione聳肩,苦笑一下:「否則為什麼會驚動魔法部呢?而且丟掉的東西可是格蘭芬多的寶劍。」
      這下子,Mafloy終於把名為冷靜的面具給拆了下來,甚至還將上半身從座椅的靠背裡撐出,灰眼睛裡找不出愕然之外的其他情緒:「梅林在上!妳不會是說真的Granger!除了The Dark Lord和該死的聖人Potter,誰有那種能耐進出校長室偷東西?」
      「拜託Mafloy!」Hermione用力的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找著機會就要拽Harry下水?他不在這裡,你省點力氣。」看著Mafloy不悅的哼了哼又坐回去,Hermione繼續道:「事實上,那把寶劍在大戰以後被移到塔樓裡了——別那個表情,它原本就是格蘭芬多的東西。」
      「妳別搞錯了Granger。我才不在意那該屬於誰該擺哪哩,甚至不認為那很重要。」Mafloy發出了一聲類似輕嘆的呻吟,抬起手來掐著太陽穴:「我無法理解的只是,如果那是個丟掉了就需要驚動魔法部的東西,那為什麼要放在塔樓而不是鎖進古靈閣或是照舊藏在校長室?給新生參觀,紀念Longbottom不朽的功績?」
      「你說話就不能稍微停止一下那見鬼的嘲弄嗎。」Hermione不耐煩的撥了撥頭髮,一早抹在頭髮上的蘋果花香順髮露,不經意的在車廂裡瀰漫開來:「誰知道?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McGonagall教授說,那把寶劍似乎是出於它自己的意志要待在塔樓而不是校長室。」咬著下唇沉思了一會兒,Hermione沒注意到Mafloy看著她的臉忽然有些失神:「不過好些的是,顯然它並不想離開霍格華茲,施在上面的感應魔法告知麥教授,那東西還在學校裡,只是怎麼都找不著。」
      「……既然是暑假出的事情,學生們幾乎沒可能有嫌疑。會讓魔法部緊張的禍首,很大部分是導致寶劍失蹤的人究竟是誰。」當Hermione因為對方的接話而從沉思中抬起頭來望向Mafloy,他快速的、半帶窘迫的別開眼:「從我們畢業以後,有新的教師嗎?」
      「剛畢業那學年來了個新的麻瓜研究學教授,魔藥學那裡Slughorn教授請了個幫手,Neville成了芽菜教授的助教;至於今年離開的兩位,分別是我們接手的古典神秘文字學和黑魔法防禦。」
      「毫無懷疑價值的變動。」Mafloy嘀咕了一聲,繼續按著他的額角:「顯然我們到了以後必須從沒有任何資訊的狀況下開始調查……噢,說不定能藉助Trelaweney教授的占卜能力。」
      Hermione攤開手,點了下頭附和:「幾乎可以斷定是這樣。雖說小偷若是外面溜進來的很讓人不安,可總強過混在學生裡麻煩。」接著一笑:「但如果你要找Trelaweney教授,那我可敬謝不敏……她大概只會占卜出你每天都有危及生命的災難。」
      「是的,她會告訴我,下個月我會因為中了那個小偷的計,被南瓜汁淹死在早餐桌上。」也許精神上還好,但肉體已經撐到了極限。Mafloy雖然嘲弄著占卜學的教授,最後還是躺了下來,並且放棄繼續揉他的額頭:「好吧,但前提是我沒有先因為頭痛而死的話。」
      Hermione皺了皺眉,不太認真的抗議:「嘿,在女孩子面前這個樣子,不嫌太隨意嗎?」
      「客觀點Granger。妳覺得我還需要顧慮些什麼?形象?還是自尊?而且我的頭真是該死的痛。」Mafloy笑了一聲,有些神經質的:「妳放心吧,我可是神智清醒的。我們可以繼續進行關於霍格華茲的安危這個話題。」
      「這是兩回事。」Hermione嘆了口氣,趨近於放棄的口氣:「我沒有惹你不愉快的意圖,只是很驚訝你會在我面前這麼做。」事實上,Hermione難以想像的是Mafloy會在任何人面前有這樣隨性得近似毫無防備的動作。撇開他一向重視到近乎苛求的容貌姿儀不說,躺著是極度不設防的行為,那畢竟會對戰鬥的攻擊和防禦(無論魔法上或肢體上)造成很大的妨礙,能輕易的使自己陷入危險。而Draco Mafloy現在的行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思考都不合邏輯,Hermione唯一能解釋的只有他對於身為女性且毫無魔力的自己,真正毫不放在眼裡。但從雙方不久前交談的氛圍裡看,她又直覺的認為Mafloy並非基於這種輕視的理由,才沒有顧忌的放鬆他自己。
      由於對方沒有回話,車廂裡於是陷入了片並非十分安適的沉默。Mafloy甚至閉上眼睛,直到Hermione有些不安的稍微挪動了她的腿,思考著是否該離開這個車廂或再說說她自己的看法。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她也實在處在一頭霧水的狀態,根本沒有想出任何具建設性的東西。

      「除了那東西不見了,還有其他問題嗎?誰被攻擊或者是還有其他什麼被移走了?」Mafloy適時的開口,把Hermione從不安裡拉了回來。也許從這點來看,她能夠認為Mafloy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解釋。她並非他所想像的那麼惡意。
      「沒有聽說。若是有,恐怕學校那裡已經雞飛狗跳了。」Hermione笑了一下,把視線移向窗外:「那裡畢竟是霍格華茲,沒那麼容易讓問題鬧大。」
      「很好,這意味著我們一開始的工作並不會太辛苦。」聽她這麼說,Mafloy的語氣也稍稍輕鬆了些:「調查就算了……究竟是誰想的好點子要我們教書去?光想到底下一群哇啦亂叫的小鬼,就足夠讓人頭大。」
      「難道要大咧咧的派兩個魔法部的官員,明目張膽的在學校開始地毯調查?」即便用反駁來表達她對這樣的排佈並沒有意見,可連自己都必須承認,就某些方面來說,這安排確實讓人驚訝。特別是考量到Mafloy的身份和他從前在學校裡給大部分教授的印象(Snape除外)的話。然而Hermione還是有些困難的想像了一下站在講台上的Mafloy,似乎不會如想像中那麼糟:「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困難。當成從前一起學習那樣——我相信應該沒什麼人能敎你功課,應該都是你指導同學,嗯……例如Crabbe他們?」
      「妳以為我會教導Crabbe和Goyle功課?」她沒料到他會如此驚訝,彷彿聽到什麼世界奇蹟一樣,語氣十分不可置信:「天啊Granger。我敢打賭10個加隆,Potter和Weasley的功課鐵定大半都是妳寫的。」
      接著甚至沒等Hermione開口抗議或反駁,Mafloy忽然笑了起來,一臉促狹的看著她:「我會和Pansy交換筆記,黑魔法防禦術的地方也會指導她……但那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她是——」
      Hermione打斷Mafloy:「你只幫助女朋友學習?」聲音裡質疑不解毫不亞於稍早Mafloy的:「Crabbe他們怎麼說也可以算是你的,嗯,當時的朋友!」她必須稍微停頓一下才能避免自己將朋友兩個字說成保鏢、跟班甚至是僕人之類的代名詞。雖然總是跟在Mafloy身後的他們,實際上就像那個樣子,一點也不冤枉。
      「斯萊特林是個人踩人的地方……雖然不完全是。」Hermione驚愕的模樣似乎帶給了Mafloy極好的娛樂,他的表情很有些自得,彷彿還是四、五年級那時候沒怎麼煩惱的大少爺:「可要像你們那格蘭芬多式的相親相愛,基本上很難能可貴的。」
      「梅林在上。想想,如果把Ron跟Harry丟到你們學院,那會是怎樣的恐怖情況。」聽過Mafloy的敘述,Hermione頗艱難的得出結論:「他們真該慶幸自己身在格蘭芬多。」
      「得了Granger,Potter也罷,Weasley能通過超勞巫原本就是個奇蹟。」Mafloy懶洋洋的笑著,聲音裡有些故作憐憫的味道:「妳應該可憐自己多寫了那麼幾份冤枉的作業。」
      「事實上也沒那麼糟。」針對Mafloy不太尖刻的取笑,Hermione只是輕鬆的聳聳肩:「寫作業恐怕是我唯一的專長了。從我上學開始就一直這樣,並不盡然只是在霍格華茲。」
      她沒有想過Mafloy的一句玩笑會意外勾起某些回憶,麻瓜社會裡生活的那些。
      說實話,以她如今的年紀來計算,用巫師的方式過日子其實還比不過用麻瓜方式生活的時光;若不是霍格華茲的7年因為跟Harry他們發生又經歷了太多,Hermione可不敢保證相比起來,巫師的人生會這樣讓她刻骨銘心。
      Granger夫婦是完美的一對,他們都擁有最好的學歷和高尚的工作,好房子、好車子還有優渥不間斷的收入。即使曾經移民到澳洲去了,但最近已經回到英國,而且安然的重操舊業。Hermione從小就看著父母被大部分的人讚美尊敬,所以她一直希望能跟他們同樣,聰明、認真、毫無破綻。
      在家裡,她無庸置疑是個好孩子,按時學習和生活,從不吵著要晚些回家或貪看電視。該學習的時候她會學習,該睡覺和玩耍的時候她也按部就班。唯一可以讓他稍微失控的只有閱讀,但那習慣在她10歲的時候就稍微改善過來。
      其實真的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獲得大人的稱讚吧?Hermione從7歲開始就一直在幫助身邊同齡的朋友學習,也為了能要不斷的拔尖,她的生活除了學習好像也沒有其他的東西。這種習慣一直沿用到了霍格華茲,再繼續延伸到她畢業。即使是現在,同事們問她所有的相關問題(並不只有巫師法),只要有精確的答案她可從沒有答不出來的。
      但這也造成了一點點的小問題,只有一點點——在職場上她除了是本活動參考書,似乎沒有麼同事情誼或消遣……以前還有Harry和Ron,他們都能理解她,會適時的帶她去玩樂或放鬆,即便她可能不是那麼喜歡;可現在,他們大多時間都不在她身邊,Hermione真正連約個喝奶油啤酒的伴都沒有了。
      「你不會相信的,我甚至連怎麼玩樂都不知道。」Hermione有氣無力的自己下結論,學著Mafloy的樣子,反方向側倒在她自己座位的軟墊上:「現在我也常常多幫忙寫幾份研究報告……因為我大部分的周末都沒有約會。」
      「因為黃……呃,Weasley?」Mafloy警覺的發現Hermione在他慣性的要稱呼Ron為黃鼠狼時惡狠狠的一瞥,頓了一下子,硬生生把稱呼改過來:「Weasley是新球員,在他沒有幾場更好的表現之前,球隊根本不會放他跟妳見面……什麼的?」
      「而且我受夠了那見鬼的魁地奇。」Hermione想起Ron和Harry那狂熱的樣子,忍不住皺眉:「他每次見到我就是談論它!為什麼你們男生這麼愛?明明那麼危險又……噢老天,還能怎麼形容?」
      「暴力的、陰險的、目無法紀,一點也不優雅,卻該死的刺激。」Mafloy咧開嘴笑了起來,一付心領神會的樣子:「那麼見鬼的女生們為什麼不愛它?妳剛才的嘴臉跟Pansy簡直一個模樣。」
      「好吧,原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女孩居然有共通點。」Hermione真討厭Mafloy將她跟Parkinson那個騷貨相提並論,可她也不想破壞與Mafloy極其難得、除了挖苦之外正常且堪稱友好的對話,只好睜隻眼閉隻眼:「光想像被Bludger砸到會有多疼就夠了。」
      Mafloy調整了姿勢,舒口氣:「不過是躺一個星期,或許吐點血;如果它砸斷你的肋骨。」瞧見Hermione瞪著眼睛,他卻笑的更開心了:「放心吧Granger,Keeper被砸中的機率可比其他的位置稍微低了那麼點。」
      Hermione想起印象所及,除了Harry六年級時被砸過腦袋,Ron確實是沒什麼相關的傷病史,才僵硬的點點頭,勉強算是同意:「我該說謝謝好意,這個安慰真讓我好過了點?」
      「妳不需要,真虛偽不是嗎。」Mafloy的心情看來比方才好了許多,也比一開始Hermione走進車廂時看來精神了些。儘管從他時不時會去按壓太陽穴的動作可以推測,他的頭痛似乎並沒有因為那些從前的兩人鐵定無法想像的笑語好那麼一點點。
      躺著雖然很舒服,而且又是在靜音咒安寧的包圍之下。但想到若是把一早花了很大時間打理的頭髮又弄蓬了,絕對得不償失。她不會指望Mafloy幫自己的頭髮施復原咒,光是產生這樣想法的自己就夠可怕了。
      於是Hermione坐了起來,轉臉看向窗外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為了不要太快讓和平相處的餘韻消失,隨便的找了一個大概可稱上安全的話題:「就快到了,霍格華茲。我原本以為至少會隔個5年或10年才回來。」
      Mafloy的倒影斜斜映在窗面,Hermione看見他柔滑的金髮落了幾綹在光潔蒼白的額頭上,看不見眼睛,顏色幾乎透明的長睫毛隱諱的在空氣中搧動幾下。她並不是真正期待他回答些什麼,儘管聽到對方的聲音,比起焦躁的靜默好些。所幸Mafloy還是回應了她,以至於她因此沒有計較那回答裡又帶上了一個典型的斯萊特林式嘲諷法。
      「格蘭芬多可真正是重情重義了,我可從沒想過會再回來。」翻過身體,Mafloy側臉朝著Hermione的方向,但並沒有朝她看,只是盯著地板:「甚至收到歡迎信,真嚇人。」
      Hermione不需要移動視線,光聽著就能察覺出聲音裡滿滿的嘲弄。大概是不久前的友好還在發酵,Mafloy的語氣並沒有讓她產生太多的不快。此外,在一定程度上,Hermione比Ron還有Harry都更接近一個現實主義者,她眼下選擇對Mafloy做一定程度的包容,當然也因為在自己魔力恢復之前,很多地方是需要倚賴這個人協助的。把關係倒退回以前那樣張牙舞爪的並沒有好處,而且也沒有必要。可能的話,她甚至祈禱能變成朋友(至少表面上的),那麼以後在魔法部裡頭就能可期待在正氣師局那裡,得到一點或多或少的方便。
      她盡量讓自己聽起來開朗且樂觀,並且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Mafloy的不以為然:「撇開我們額外的調查工作不談,這會是一個很好的休息機會。更棒的是它無論如何,都有至少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之內她的魔力可以找回來的話。Hermione無奈的在心裡自己嘀咕。
      「我只能同意妳說的某部份,例如離開那個讓人噁心的魔法部。」Mafloy維持著側躺的姿勢,聲音裡有些Hermione難以想像一個Mafloy會有的情緒。那是種絕對非正面,但也僅僅是包含著一些無奈的消極惡意罷了,不具危險和攻擊性。
      如果是以前的Mafloy,Hermione絕不會相信他只會這麼簡單的帶過去;可現在,綜合很多的條件去考量,Draco Mafloy似乎除了容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新的巫師世界,沒有Dark Lord。Mafloy的家徽已經不再輝煌奪目了。但新世界對Mafloy造成傷害,對Hermione Granger就完美了嗎?
      Hermione想起自己選擇魔法部工作的原因。可能因為昆爵那樣的人讓她反感,因為恩不里居那樣的人讓她不屑,還有一些戰前戰後的事情,多到數不清。但最終的,她只是希望一切都會變好罷了。不只是自己,她愛的人,她身邊的人,甚至她素味平生的人,無論麻瓜或者巫師。但現在她也不確定是否選擇對了,畢竟兩年多以來,除了被繁重的工作壓的喘不過氣,她實在沒有感覺到魔法部有哪裏變得更清新更好。
      Precy開導過她,Ron的父親也是。他們都說改變不是一蹴可就,要她不能操之過急。所以她只好明哲保身,很多事情當作沒有看見,很多人,明明沒有那麼重的罪,她卻不能告訴他們可以怎樣自保。還有,她其實恨透了隔壁桌的Annabelle老是要求自己幫忙寫她的研究論文,也厭煩Vera整天只想著周末要跟哪個男巫怎麼度過;可她們是工作上的前輩,戰爭的時候為魔法部效忠,理應可以在那之後過著愜意的生活(似乎很多人都這麼認為),所以即使Hermione反感她們工作上的漫不經心,她也不能怎麼辦。
      原本任何事情都應該往好的方向去改變才對,但看起來只是反過來而已。主動攻擊的與承受攻擊的。Hermione對自己這些想法一度感到驚訝,但很快的就理解。她痛恨瞧不起混血和麻種的某些純血,厭惡那些人曾經的誹謗還有傷害,可是不等於她贊成在Voldemort之後,由他們這些原本被傷害的一方轉而去肆無忌憚的傷害失敗的那裡。
      現在也許沒有,但很快的就會有了。如果魔法部再毫無節制的給小部分食死徒扣帽子,把所有的壞事都歸類過去,總有一天會有個新的You-know-who,可能是專門追殺純血或其他什麼的。

      「我不覺得魔法部噁心。」Hermione把視線投在Mafloy修長優雅,側臥著的身體上,再慢慢移動到對方的灰眼睛裡:「可是的確,現在很多東西和作法看起來沒問題,其實都是錯的。再繼續錯下去,會闖大禍。」
      Mafloy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顯然對Hermione的言論有些不知所措。最明顯的是他又再一次沉默,最後轉開話題:「妳有什麼能緩解頭痛的魔藥嗎?它再不停止,我真不知道明天該怎麼好好的站上講桌。」
      「我有一些麻瓜的止痛藥。」Hermione笑了笑,為了Mafloy那一付看來心虛又不甘願的模樣,像是作業沒完成的孩子:「我現在這種狀況,沒准調製魔藥反而炸掉自己的公寓。」
      「什麼都好吧,我已經親自證實了麻瓜的解酒藥有它的效果。」Mafloy用一種十分悲壯的口氣感嘆,接著坐起身望向窗外:「還有好個消息,我想我們快到了。」

      Hermione順著已經深沉的暮色向外望去,遠遠的可以看見霍格華茲優美指天的塔尖。她的魔幻城堡,孕育了她6年多的快樂時光。幾乎是無法克制的,她感覺到上揚的嘴角在臉上開出了大大的笑花:「我該去取我的行李還有長袍,一會兒月台上再碰面吧。McGonagall教授說會有人來接我們。」

      Mafloy點點頭,揮動魔杖徹去了靜音咒。隆隆的車聲一下子又潮水般的湧了進來,讓兩人都蹙起眉頭。
      「為了更快拿到妳的藥,我到妳的車廂。」Mafloy顯然認為撐著快爆炸的腦袋處在噪音裡,而且不採取任何措施是極度愚蠢的選擇。也沒等Hermione反對或有意見,他便已經將白領子的黑色長袍取出來,掛在手臂上,並且給行李施了一個飄浮咒。
      考量過一旦有Mafloy在場便不需要自己搬動行李的這項利益,Hermione認為這是一個沒怎麼損失的選擇。她點點頭,等Mafloy拉開車廂門讓她走出去,在進入自己位於隔壁的車廂前,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不穿你們學院的綠色長袍?Slughorn教授總是那樣穿。」

      然而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一個糟糕至極的記憶跳進她的腦海,以至於她抬起頭看向Mafloy時,都無法及時將驚恐和歉意從臉上抹去。

      Mafloy正在為他的父親服喪!而她卻該死的忘了,還將它當作聊天的話題。

      她忘了Lucius Mafloy死在幾個星期以前,《預言家日報》在得知消息以後,特意用了一篇不小的欄位寫報導。想想Dumbledore精采的死後節目,Hermione即使沒有細看,也知道那會是怎麼樣的東西。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她必然豪邁且愚蠢的破壞了Mafloy與Granger難能可貴的和平相處,還有兩造可能稍微萌芽的,一點點僅能給予對方的好感。

      「難道妳穿紅色的袍子?」Mafloy在Hermione慌亂的失神同時,卻僅僅給了她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假笑,那張臉上的惡意除了慣有的嘲諷,並沒有其他憤怒或是更糟糕的情緒:「那可真是非常的滑稽。相信我,如果我們真的恰如其分的演譯自己的學院,那只會讓學生們在九月份就開始迫不及待想過聖誕節。」
      Mafloy描述的場景簡直就是噩夢具體化的象徵。Hermione未及細想,就騰的漲紅了臉,費力反駁:「……紅色絕對、一點也不適合我。」
      雖然感激Mafloy隨意的將她可能堪稱冒犯的問題這樣輕輕帶過,Hermione自己卻很難馬上從這之中的不確定感裡醒過神來。
      她看著Mafloy幫自己拉開車門,然後走進去、從行李箱中取出自己水藍色的袍子,再任由Mafloy一併幫自己在行李箱上安咒語。即使經過這些,直到他們在學生們喧嘩的下了車,像個真正的教授那樣盡職的巡過一遍車廂,Hermione依然沉浸在一種很矛盾的,餘悸猶存的放鬆感之中。
      Mafloy變了,這點無庸置疑,除了Hermione自己在早兩年間從跟他幾次冷淡有禮的互動中感覺到的,經由魔法部裡頭的風傳也多少證實些。但是她卻從未想過,Mafloy能夠變得像現在這樣沉穩,而且喜怒不形於色。當然他對她那些幼稚的嘲諷和挖苦還是跟從前一樣,但整體來說,Draco Mafloy可說是脫胎換骨了。

      然而這樣的改變分明是好的,卻沒來由讓人覺得有些悲哀。

      Hermione確信經歷過那麼樣的一場戰爭以後,所有的人都會改變。她、Ron和Harry,也沒能倖免過。畢竟那些傷害和痛苦早已造成,僅靠時間的流逝是不可能抹去的,所以他們也被驅趕著改變,任何方面都是。如果Mafloy如今呈現出來的模樣也是在這樣的基礎下產生,那即使是Hermione也能肯定,這中間的過程極不好受,甚至可說是痛苦。

      但這樣的苦楚,也許,能夠說這是他活該應得的吧。

      Hermione在下了火車以後,遠遠看見Hagrid熱情揮手的身影時,再看見Mafloy僵著臉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心底的惡意終於還是壓過了短暫的同情和善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霍格華茲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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