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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赌命救人 ...

  •   所幸的是,那声音并不仅仅是展昭的幻觉。就在他瘫倒在地失去知觉的同时,那位一直让他牵挂愧疚不已的红发公主,已经在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虎视眈眈下,用刀抵着驻守天牢的禁卫长官的颈子,大义凛然的冲了进来。

      见到这样一副场景,整个刑堂的人,包括耶律尧音和西南王都惊得目瞪口呆!而天玺哪有功夫理他们,一近前便冲到展昭面前俯身将他扶起,焦急惊慌的呼唤起来。“展昭?!展昭你,你醒醒啊——”

      但是陷入昏迷的展昭不但没有清醒过来,剧烈的摇动反而更加重了他口中的涌出的鲜血,顺着塞在嘴里的布绳淌了天玺一身。天玺吓得赶紧扒开肮脏的布绳,将他侧卧过来才使他没有被那汹涌的血呛到窒息。放眼一看,他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完整的皮肉?血水和着泥水,淅淅沥沥的撒了一地。而他那日被白玉堂伤到的左手已是血肉模糊,甚至看得到森森的白骨!

      她不是喝了‘羞花闭月’吗?那可是大理进贡的密宗汗药,别说半日,就是睡上一两天都不该醒过来啊!! 可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怒斥冲冲的公主跨过重兵来到自己面前,耶律尧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立刻面目狰狞的吼道:“天玺!你竟敢公然越狱——?!?”

      天玺拧着眉,静默的脸上充满怒火和恨意,显然是被激怒了。加上此时见到满口鲜血毫无知觉倒在地上的展昭,和支离破碎的尸首,她的怒气仿佛火山般的喷涌而出! 于是一把推开那个已经快吓得昏死的人质,指着耶律尧音和西南王的鼻子骂道:“卑劣的小人!!有什么本事不光明正大的使出来,对我下药,暗算展昭算什么东西?!?”

      耶律尧音阴着眼恶狠狠的说:“什么暗算?他们是刺杀父皇的凶嫌! 我只是奉命审案,你不要一直胡搅蛮缠!!”

      “你这哪是审案?!分明就是要屈打成招折磨死他!!”

      天玺搂着展昭,感到除了那源源不断流下来的热血,他的身体仿佛同这广场上的青石地板一样的冰冷。 她仄悚的看了一眼怀里苍白如纸的面容,急的大叫:“来人啊!快去传御医——!!”

      谁知耶律尧音听了冷酷的笑着,随手将衣衫不整的如烟推搡到一边,轻蔑的盯着地上愤怒的天玺。

      “你莫不是在牢里住的呆傻起来?御医是给皇亲贵戚看诊的,区区一个下贱的奴隶也配?”

      “耶律尧音——!你,你心狠手辣,无心无德!亏你和大皇兄是一母所生,怎么会连他万分之一的仁慈忠厚都没有?!?”

      “哼!你不提倒罢了,我没有他这么个弑君篡位的兄弟!!要不是你一再的捣乱,元洪的狼子野心早就天下大白了!!”

      “你——血口喷人!!”天玺气的面色通红,握住青锋的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

      “大皇兄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于他?!我看是你窥视他的嫡位,才下了这个圈套设计他!!”

      虽然不是全部的真相,西南王耶律克听到这里还是吓得一身冷汗。他原本打算将无法说话的展昭当做招认的刺客,再让这些屈打成招的宫人杜撰出太子谋反的供词。然而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要是这位公主有机会将这番话传到辽王的耳朵里,自己费尽心机的策划就会毁于一旦了!

      于是他面色铁青的叫道:“来人啊!公主一定是得了癔症,否则怎会在此胡言乱语,替刺客讲话!还不快将公主带走,等侯皇上发落?!?”

      禁卫们一拥而上,立刻将天玺和展昭团团围住。天玺见状立刻又握紧了手里抢来的刀,蹙眉怒目摆出应战的姿态大喊一声:“你们不要过来!!”见她气势如虹,怒气山起,反倒是吓得众侍卫个个持刀剑虎视眈眈却不敢轻易上前。

      西南王急忙看了耶律尧音一眼,似是在确认似的轻轻点点头,示意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既和太子走的亲近,又正好可以托词她知情隐匿,既是越狱未遂,又是拒捕劫人,何等绝佳的借口。再加上这里除了自己的亲信侍卫,还有隶属克硕罕亲王的禁卫军亲眼见证,就算辽王追究起来,也不必担心被怀疑是蓄意诛杀。 毕竟刀剑不长眼,动起手来,就算是公主,死了伤了也都怪不得谁了!

      耶律尧音虽然知道父王宠她,但是多数情况下毕竟没有像耶律元洪般的知悉内情,自是不知道辽王其实根本就不相信天玺会参与什么行刺。加之自己的妹妹南仙对于天玺独占父皇的宠爱怨恨已久,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更是令他对这个捡来的野丫头耿耿于怀。

      但是这还不是他如今下决心要除掉天玺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耶律元洪的一边,和这个宁死不降,使自己威严扫地的大宋武将一样舍生忘死的维护着他!

      耶律元洪不但生为储君,读书习武智外慧中,自小就得到父皇母后更多的青睐,得到朝中大臣的爱戴,而且深得所有公贵封王的拥护。现在连敌人和外人都这么护着他,一母所生,凭什么他就坐拥这一切?凭什么就注定高人一等?凭什么我耶律尧音就要一辈子屈居人下?!?

      “天玺你不要再自寻死路! 若是再不缴械投降就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耶律尧音终于恶狠狠的挤出这句话。

      兄妹之情?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天玺白皙的面容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依然美的令人目眩。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传不传御医?”

      她的声音镇定而决绝,大气沉着的丝毫不像一个被上百刀剑相抵逼入绝境的人,而似乎在由她主宰命令这群枭桀杀戮的男人。

      “御医?你还想救活他?白日做梦!你若是一再的执迷不悟,就是劫狱,是死罪!料想父皇也是容不得你了!” 耶律尧音显然被这公然的挑衅气的火冒三丈,话说的格外凶狠。

      “来人啊! 天玺公主恃宠而骄,藐视天威,还妄图劫狱! 我奉旨缉拿人犯归案,抗旨者格杀不论!!”

      体会到自己主子瞬间四散开来的杀气,所有的侍卫眼里也收起了仅有的一点犹豫,终于泛起了嗜血的邪恶。谁知天玺仅仅轻蔑的一笑,似乎料到他会下狠手,轻轻将怀里搂着的展昭放躺在地上,随即持刀站了起来。

      “陛下绝对会查出真相,还我等清白。我干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一句话说的耶律尧音一愣。你能干什么?莫说你不是武功盖世,就算是,这么多的侍卫难不成还能让你长翅膀飞了?

      她的红发被风吹动,发梢柔美迷离的掠过脸庞,与被展昭的血殷的透彻的白色绸缎外裙相互呼应,美得惊艳凄厉,一言未发便压制了在场这些血性男人们急速扩张开来的杀戮欲望,令他们瞬间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呼吸似的半声都不敢吭。

      “但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大皇兄的头上,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展昭蒙冤而死——”

      说完天玺垂下眼,眉头微蹙的瞬间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猛然挥刀砍了下去!

      鲜红又一次染红了所有人的视野,震惊着包括耶律尧音和西南王在内每一个清醒的人的神经。因为当那染血的刀刃落地之时,随之失去中心几乎跌倒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这位美得宛如天人的公主!

      “天玺——你疯了?!?”耶律尧音显然被她这绝对出乎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了调。而西南王本就是契丹人中缺少血性的懦夫,此时见到如此大胆刚毅的公主,早就吓得两腿不住的暗暗颤抖。

      血,顺着白皙的手臂迅速染遍丝缎的衣襟,如泉涌般淌下来,无声的在天玺的脚下汇集成滩,也吓坏了靠上来的禁军侍卫,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半步!

      “…越狱劫人天玺不敢当,但是二皇兄不是说过,只有皇亲贵戚才配看御医吗?” 原本就白皙的脸庞立刻因痛楚而变得苍白,但是没有改变的是那坚毅不屈的清澈眼眸,以及嘴角上已经有些勉强的笑容。

      “就算是你看不上眼,天玺好歹也算是陛下钦封的大辽公主,总该够资格看御医吧?当然……”天玺感到一阵晕眩,急忙将手里的刀刺入地面,勉强的重新平衡着身体后,依然倔强的抬起了头。

      “…只要你觉得能在陛下那里蒙混过关,大可就这样看着天玺血尽而死,除非你今日真有胆子不留下一个活口……”

      耶律尧音的脸一瞬间由枭戾惊恐变得忿怒狰狞。他没有想到天玺会用这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方法,更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被父皇娇惯溺爱的异族女子,除了绝美的容貌和气势如虹的艺技,竟会是这样一个充满着决绝霸气和惊人胆识的狠角色!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换做平时,杀掉这里百余个人对于耶律尧音而言根本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但是现在,这里不但有天牢的狱卒,而且也有克硕罕亲王手下直属的亲卫军。身经百战,杀戮无数的他们此时居然感到汗毛直竖。眼看着天玺一瞬间将所有元素化作了对其有利的筹码,耶律尧音气的脸色铁青,青筋暴露。

      然而他毕竟没有失去理智,而是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就这样让她失血而死,自己不但不能将罪名推给展昭和太子,而且无法同父皇交代,搞不好雷霆震怒还会被怀疑是有意陷害太子。

      想到这儿,他瞪着眼狠狠地怒骂身旁的侍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御医为公主止血疗伤?!?”

      见他终于肯让步,天玺如释重负的长出口气,腿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一个手疾眼快的侍卫立刻想要上去扶她,结果却被她持着刀逼在三尺以外。

      “你们谁也不要过来……”天玺的声音一听就没有刚才洪亮,而额上的刘海也被阴湿而贴在面上,“……给他疗伤前,谁也不准碰我——” 说着便望向身边那个同样被血染遍的身躯,悲哀的出神。

      你果然这么做了!天玺阖眼蹙眉,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

      那日你与挚友一别,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陷害大皇兄,所以一定也没打算活着脱身吧?你这个傻瓜,笨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执拗固执,为什么将这些苦一个人藏起来,为什么总是选择走的无声无息,而不肯与人分担一些呢?

      血渐渐的离开身体,天玺开始感到视线模糊。

      好冷,而且好疼啊。你总是不断的受伤,原来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这整整一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王陵的那个寒冷冬夜,你其实可以走的很安静。

      那一夜,的确是我一意孤行,才硬将你带回来的。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怪我自作主张,才让你活的这么屈辱痛苦? 是不是留在辽国,留在我身边对你来说真的比死还可怕?与我相处在你看来竟是如此委屈求全的一件事吗?

      御医好像来了。真是及时,如果再晚一点,我可能就再也握不住刀了。

      我知道你去意已决。

      但是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死。

      我知道,即使你那么温良忠厚,这次可能也会生气吧? 就算你醒来会骂我还是其他什么都可以,就当是我自私任性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很迁就我的吗?那就再让我一次吧!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了。让我们还一起去城外骑马,你还给我讲你家乡那成排的杨柳和精巧的小吃。

      ……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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