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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逼上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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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茫茫的头晕目眩,空虚似无数的手,拼命的撕扯着残存的意识。但是这种感觉早已不再陌生。对展昭而言,昏厥这种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正常的行为,在过去几个时辰里已变成了家常便饭。
但是现在不行!他反复这样提醒自己不能放弃。
就在最后一点意识马上就要四散开来的时候,展昭的眼前又是刚刚那片炼狱般的鲜红!那个人不会因为自己昏倒而心慈手软,而展昭恍惚记得,视线模糊之前,耶律尧音从人群中揪起的那个人正是已经变得麻木不仁的如烟!
一瞬间从心底涌出的痛,来的如此汹涌,甚至超出了昏厥的极限。展昭拼尽全力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侯,耶律尧音正搂着呆滞的如烟坐在藤椅上,耐心的等着他醒来。
“…没想到这只‘御猫’还是个情种!”耶律尧音桀骜的盯着伏在地上虚弱不堪的展昭残忍的和坐在一旁的耶律克谈笑,“听说他对这个小丫头很上心,看来的确如此。不用泼水都能醒过来了!”
展昭艰难的用还有知觉的右手支起身,伤口的撕裂痛的他顿时一身冷汗。
“…耶律尧音,你,你是个小人!卑劣小人!”他拼尽全力喊出的话,却只是引得那人无耻的轻波一笑。
只见耶律尧音用手指执起木偶似的如烟那消瘦的下颌,另一只手中却凭空多了一片薄如蝉翼的利刃,闪着似曾相识的寒光:“南侠见多识广,应该不会不认得这个吧?”
展昭见了心里猛颤一下!
那莫不是传说中和自己的巨阙出自一块神铁的上古神器‘龙鳞’?
要知道千百年来,上古名剑是都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往往能配的上它们的也只能是那些驰骋沙场和纵横江湖的英雄豪杰。朝代更替,物是人非,但是这些传世至今浴血无数的神器却依然是历代英豪们趋之若鹜的宝贝。
但独独这柄‘龙鳞’不一样。虽然只有匕首般大小,但因其锋利无比,自它出世,就被朝廷收封专为凌迟犯人之用。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柄本来冷峻的宝刃注定要沾染比其他刀剑更多的血腥和怨念。
现在它的出现预示着什么,展昭连想都不敢想。
“……混蛋! 你放开她!…有什么本事使在我身上!”
“你继续骂吧!”耶律尧音不屑的说,边说边晃了晃‘龙鳞’,“反正你骂一句,我就在她水嫩的脸蛋儿上刻上一刀,怎么样?”
“你——!”展昭当然知道他说的出就做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由心而生,使得他愣是将所有的怒骂全吞了回去,只能用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个暴戾的辽国皇子。
见到这个意志如铁的坚韧男子此刻居然如此顺从,耶律尧音阴险的一笑。这才像话,我就不信你真是个圣人!
“怎么,害怕了?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耶律尧音狞笑着,满意的欣赏着展昭的绝望。 “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此倾心呢?呆头呆脑的,而且还被那么多奴才要过,你还当她是块宝?”
展昭气的浑身发抖,但是除了紧紧地咬着血迹斑斑的苍白嘴唇,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作,生怕因为自己的哪点疏忽驱动了那寒光闪闪的轻薄利刃。
“呵呵,还是二皇子手段高明!我们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聊聊了吗,展昭?”西南王见状立刻溜须拍马,面相猥琐。“早点听话也不用伤了那么多性命啊!”
他讲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千万芒刺,刺得展昭无处躲藏。一时间他突然感到自己仿佛就是害死那些宫人的凶手,是这个血腥杀戮者的同伙帮凶。
眼看着耶律尧音越来越深刻的残忍,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早一点放弃。就算是无中生有,就算那个辽国太子会蒙冤而死,归根到底不过是契丹人自己的内乱。 国仇家恨,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理由去袒护他。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这样固执的不肯服输,是不是就可以在事情变成如此无法挽回之前少死几个无辜的人?
或者,自己早应该做的事,就是不该苟活到现在吧?
没有了自由,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回到大宋的希望,除了这一副皮囊,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了。
如果一切都结束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夜,如果没有那上千里的的日夜奔走,我的确早就应该变成这万里异域荒疆沃土上的一捧黄土了。可是上天到底是眷顾垂怜还是在故意折磨,明明能够轻易抉择的事情偏偏让我邂逅那令人难以割舍的美丽笑颜。是不是为了惩罚我展昭的优柔寡断,才要我重温那久违的温暖之后,再将那份初生的情意彻底毁掉?
天地良心,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伤害公主的——想到这儿,展昭感觉不到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却是满满的歉疚和悲哀。
——可是我真的累了,累的再也挪不动这副残破的身体,累的再也背负不起这天定弄人的命运,累的再也不想看这无谓无意的杀虐。
还有玉堂,不管会怎样骂我言而无信都可以,因为是我再一次背弃了与他的约定,不能再和他一起回开封府了。神明有灵,一定要保佑他平安的回到大宋,千万不要替我寻仇而枉丢了性命。为了这样一个临阵退缩的懦夫,他不值得…
想到这儿,展昭木然的盯着耶律尧音,依然仇恨,但嘴角却居然露出了一丝决然的微笑。
耶律尧音看了一怔,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随即大喊一声不好,将如烟重重的丢在地上,一个箭步蹿了上去,伸手就钳住了展昭的下颌。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血顺着他的手无声的滴到地上! 侍卫们一看急忙涌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展昭揪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耶律尧音被咬住的手指从他嘴里抠出来,随即立刻用一条粗绳塞住他的嘴巴。
耶律克一看尧音的手已是血流如注,惊恐万状,立刻上前揪着展昭的头发,重重的甩起了巴掌。可是展昭去意坚决,虽然及时塞入口中的手指阻止了他咬断舌根,但是却依然留下了重创,口中顿时血如泉涌,隔着布绳还是喷了一地,反倒是吓得耶律克向后急退几步,惊慌失措的望向耶律尧音。
“二,二皇子,这..这可如何是好——这——”
“慌什么?!”耶律尧音不留情面的训斥自己的岳父,已被展昭的坚贞不屈气的火冒三丈,甩开正在给他包扎的那个侍卫,暴怒的冲向呆坐在地的如烟。
“…好啊,既然想死,本太子就成全你!但不是现在,而是要让你看着我一个个活剐了这帮奴才以后!!”说着,他三两下便扯开了如烟单薄的衣衫,露出了本不属于这粗狂北国的细腻白皙的颈子和满是伤痕的肩膀。
就在‘龙鳞’抵上那纤细脖颈的瞬间,展昭因急速失血而黯淡下去的眼眸中突然跃起惊悚的光芒,原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肢体,出人意料的挣脱了侍卫们的压制,猛地向前扑去,似乎想要冲上去扭断耶律尧音拿着凶器的手!
但是不管精神如何的坚毅刚烈,□□总是有它的极限。而此时这副已经消耗至极的身体,再也禁不住这猛烈的冲击,血从口腔一直冲进鼻腔和气管,在一瞬间便夺走了展昭悬于一线的脆弱意识!
可是就在他马上就要沉入无尽黑暗的时候,远远传来的似乎却是那让人无限怀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