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尾仙猫

10、十、脱离虎口

　　一股苦涩缓缓流入口中，温热的感觉慢慢在展昭体内扩散。还未等睁眼，剧烈的痛楚就铺天盖地传遍每根神经，疼得他差点又昏厥过去。待他终于艰难看清眼前景象，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天牢的干草堆里，玉儿正举着杯盏一点点的替自己喂食汤水，而那位以前经常到公主府替他诊治的冯老御医正在一旁投洗被血染红的巾帛。
　　见他清醒，冯御医立刻放下手中布条凑了过来，如释重负地说到：“可算醒来了！若是再拖一日，老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展昭感到自己此时虚弱地连句道谢的话都难出口，闻言冲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杏眼含泪的玉儿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可就是这一笑，让本就情难以堪的弱女子顷刻泪如雨下：“二皇子怎么可以这样待你．．．”
　　为了安慰眼前这个骄小的契丹姑娘，展昭反倒要拼足气力开口宽慰她：“姑娘不必担心．．．展某还撑得住。”说完却感到周身痛楚难当，简直要再度谋杀他好容易才保住的意识。
　　“展大人，莫怪老朽多嘴，您现在的身子逞强不得了——”老御医听了直摇头道。
　　又被人突如其来的这般称呼，展昭甚感意外：“御医何以也识得展某？”
　　“唉，展大人您有所不知，自从第一次到公主府上替您诊病，老朽就认出您了！”
　　“老朽本也是大宋中原人，祖籍幽州，早年因战乱与家人失散，不得不四处行医流浪。八年前曾经也在汴京居住半载，所以常常能见到大人身着官服出巡。”
　　八年，原来是这么久以前的事啊——展昭想到这儿心中感伤。那时自己初入公门不久，年少轻狂，曾给包大人添过不少麻烦。对了，随后一年便是认识五鼠的时候吧？那个因为自己被封为“御猫”而大闹开封府的白老鼠，如今居然已有四载了无音信了。
　　“离开汴京不久，老朽在中原偶遇陛下微服，当时他感了风寒在客栈高烧不退，我曾为其诊治。后来他见老朽孤身一人就将我带回辽国，又替我找回失散十年的孙子…”冯御医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现在大宋没了亲人，老朽才会跻身这千里以外的大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管是契丹还是大宋，只求能平平安安了此余生，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展昭紧紧皱眉，并不全是因为刑伤剧痛，而是老御医的一席话说的如此惹人心寒。这使他想起了那些与自己在王陵甘苦与共生活了数载的奴隶，想起了为能活着见到次日曙光所要忍受的非人屈辱。在一个疆野不安的世道，一个普通百姓的愿望竟也是如此简单而艰难。
　　还没等展昭再说什么，牢门外的狱卒便进来大声嚷道：“好啦，好啦！犯人既已醒了你们就快走吧！他可是钦犯哪，和他聊天，你们是不是不要脑袋了？！”说着就将玉儿和冯御医赶离了牢房。
　　此时已是斜阳西下，空荡荡的囚室逐渐变得阴暗寒冷。展昭试着挪动身体，可手脚上的镣铐却给伤口凭添着沉重的负担。血很快就又殷透了手臂前胸刚刚才包扎的软布，使他任何一点行动都变得痛苦而奢侈。几番强求，展昭终于还是放弃了想坐起来的打算，只是尽量用毡毯包住满是伤口的身体就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开启牢门的响声，将这几乎冻僵之人吵醒。
　　这么快就又来了吗？展昭感到意识轻飘飘的，以至于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也罢，不管是审讯还是处刑都没关系，反正自己早就应该死在王陵那片苍茫大漠，假如当时没有遇到那位契丹公主的话——
　　就在这时，神志还未完全清醒的展昭觉得来人并未像以往一样粗鲁的将自己从地上拖起，却有一股清凉贴上额头。他惊异的连忙睁眼，紧接着着实吓了一大跳！
　　那位如同天人般美丽的赤发公主此时正将手放在自己前额测试体温，仿佛于公主府中首度相见时那样！
　　“公主？！”展昭一时忘了禁锢自己的沉重镣铐，竟然妄想从草堆中爬起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伤口撕裂的痛楚在他饱受煎熬的神经上迅速窜动，疼得他措手不及，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躺着就好！”天玺急忙稳住咬紧牙关忙着忍痛的展昭，秀眉紧蹙转身对牢门外已被侍卫团团围住的狱卒大声质问道，“他有病在身，你们竟然还对他动刑？！？”
　　这般愤怒，连跟随公主五年的亲信也心中一惊，更是惊吓了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狱卒：“公主明鉴！小的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审讯钦犯！是．．．是太子和二皇子来劝降，结果他出言不逊惹怒了二皇子才——”
　　虽然料到可能会是这般结果，但展昭的惨状还是令天玺难以抑制这前所未有的愤怒，一时间只觉头脑混乱，竟花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问的生涩。
　　“启禀公主，是两天前．．．”狱卒惶惶回忆起当时情景，“那天若不是太子殿下拦着，二皇子可能就．．．就要拨了他的皮！”
　　这般阴冷，他受了刑却忍了两天．．．思绪所至便觉心中绞痛，但天玺阖目深吸口气，自知此时多说无益，为今只有尽快带其离开才是真真对他有所助益，于是迅速吩咐随行的侍从道，“备车！带他回府！”
　　就算此时此刻周身筋脉还是被剧痛撕扯，展昭却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一切只是发梦。可是当公主的护卫真的上前来小心翼翼去掉他手脚上的束缚，展昭才觉得这一切其实都和寸步不离的痛楚一样真实。
　　“公主！他可是钦犯——”还没容展昭思量，狱卒恐惧的叫喊就把他迅速拉回到现实中，“太子和二皇子明日还要来审案，您把犯人带走让奴才们怎么向两位皇子交待？！？”
　　是啊，来天牢里带走一个被辽王明令羁押的宋俘，这无疑是公开抗旨！身为御前侍卫的展昭很清楚这般后果。虽说辽王似乎很宠爱这个异于常人的公主，但就算在契丹，这也无疑于藐视王权，说不定还会被安上通敌谋反的罪名。
　　可是天玺冷眼一瞄狱卒，接着的一句话便让展昭更是着实听得诧异。
　　“陛下已将此人赐给我作侍卫，他们要审什么尽管上公主府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