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九、王府求情 ...

  •   当天玺再度回京,已是展昭被关进天牢的第五日了。
      自从那日展昭被带走,天玺就一直怄气似的把自己关在屋里,连玉儿都不让进入,而次日一大早,干脆冲进宫找辽王求情。可进宫才知辽王已于两天前突然移驾北院王府,最快还要几日才能回銮。性急的她觉得自己片刻都等不了,索性御马向东直奔王府而去。
      北院大王耶律信德是辽王耶律彦和的胞弟,为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在攻城夺寨的沙场上是君王的左膀右臂,甚得信赖。而其封地也是距离上京最近且最富饶的河谷草原,平日里二人感情甚好,耶律信德干脆常年住在上京,而耶律彦和闲来无事也总是要召他饮酒骑猎。
      数日前,耶律信德在回府途中突然遇袭,暗器上的毒药猛烈,郎中束手无策,家奴惶惶入京请旨。而一向冷酷无情的君主立刻星夜兼程,移驾北院王府亲自为其诊治。不过这些也是天玺赶到后才知晓的。
      当天玺入了王府已是入夜时分,一行人马不停蹄跑了整日,居然都没停下喝口水。此时随行护卫中早已有人暗感吃不消,可天玺却似乎神采依旧,下马就立刻径直冲进府中。
      “咱们公主当真不是凡人吧?”一个觉得自己累到几乎落马的年轻护卫自言自语,他人听了互视一眼,只剩下苦笑的份儿。虽然众人都很喜爱这位出身成谜的公主,但她那仿佛不知疲累的精力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也着实让这些随从吃足苦头。
      在得知耶律彦和为替胞弟解毒而忙了两天两夜才刚睡下,天玺皱着眉头问王府管家:“王叔可还安好?”
      “回公主话,多亏陛下医术神奇,王爷的毒已经化解,暂无性命之忧。”
      “那刺客可曾擒获?”
      “王爷神武,即使中毒也不曾让刺客逃脱。只是那两名刺客被擒后双双服毒自尽,所以…”
      “所以也没问出主谋是谁?”
      “公主明鉴。不过…”
      “不过什么?”
      管家语气诡异,四顾一下,起身凑到天玺耳边轻轻说道:“...刺客好像是宋人!”
      一句话,不祥顿时扑面而来。
      “你是说大宋派人来刺杀王叔?!”
      “嘘..公主,声张不得——”管家面露惧色,急忙暗示天玺放低声音,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其实,他们要行刺的是...是皇上!”
      一时间,天玺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会吃惊到话也说不出来!等管家悄悄说明原委,才觉事态严重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王爷从中原得了几名才貌双全的舞姬,本要献给皇上,可皇上说干脆和王爷一共移驾回王府小住几日也是好的。但临行前被朝中急奏所累,王爷便请命先回府筹备,谁知行至半路就——”
      “…怎么知道刺客是宋人?”
      “刺客均为中原相貌这自不必说,且镖上所用之毒经皇上辨识,发现本是大宋中原才有的一种极稀少的猛烈毒药,其名‘落菊七心’。中毒者顷刻便会气血凝滞,随即周身遍生红斑,七日之内必沉血而死。” 管家边说边顿,声音低得连近在咫尺的天玺听起来都困难,“还好皇上早年游离中原时见过此毒,所以连夜配了解药,这才使王爷转危为安!若是再晚几日,只怕——”
      “——王叔吉人天相,当然会平安!”天玺皱眉打断管家,却也不觉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天玺今日断不可打扰。麻烦管家替我等安排个落脚之处,待明日再向陛下与王叔问安!”
      不肖一刻,天玺就被领进北院王府后花园的上房。听说这座王府也是辽王赏赐,规模虽比不上皇宫,但在众王府里却绝对算得富丽堂皇,极其体面。可惜此时的天玺根本无意豪华的陈设,心思全被管家的话占据,而‘刺客是中原人’一事也一遍遍刺激着她的神经。
      在这时发生宋人行刺,使得原本是来替展昭求情的天玺也不得不考虑是否应重新再择个时机。难道陛下是知道了此事才命大皇兄到府里拿人的?若真是这样就更加危险,即便我身正影直不畏人言,但也要考虑现在替展昭求情不但可能救不了他,反而会因在朝中落人口实而弄得适得其反。总之就是这些天玺从未关心过的问题,却在脑海中徘徊整夜,直到东方泛白,旭日初升。
      次日清晨,就在天玺整装准备去面君之时,却发现耶律彦和竟已移驾至厢院入口。
      “你连夜兼程,可是来找朕的?”一国之君眼睛微红,显然是因为睡眠不足,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绝未因此失去帝王霸气,面对天玺,语气依旧亲和。
      “陛下,北院王叔父他...”天玺急忙问及耶律信德的病情,深紫色的眼眸满是关切。这并非是做给耶律彦和看,而是因为她的确也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同样性格率直开朗的叔父。而这个膝下无子的辽国王爷非但不在意天玺的来历不明,反而也和哥哥一样对这宛如天赐的奇特女孩宠爱有加。
      “信德现在还没醒,不过毒已经解过,应该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辽王关爱的轻抚天玺朝阳般火红的头发,就像天底下所有疼爱女儿的慈父。
      “天玺听说这些刺客其实是要...”
      “嗯——,他们是冲着朕来的。”辽王表情平静,完全没有被人预谋行刺的慌乱,随后又略带感叹地说到,“难为信德替朕挡了这一场灾祸——”
      如果这番充满亲情的对话被世人听到,定不相信是出自辽主耶律彦和之口。因为自从他继位,无论朝中还是沙场,这个被人谓之鬼刹的契丹男人一直是以血腥铁腕给世间带来无数杀戮。从平定党项高丽边境的战乱到养兵操练伺机南下窥视中原,耶律彦和这个名字让无数契丹人奉为神明嗜血追随,却也被天下其他民族视若鬼魅,避之不及。
      但这位骇人的杀戮之神却从不介意在耶律信德与天玺面前展露细心温情的一面,即使当着群臣往往也是恩典有佳。对于君王这种性情的截然不同,朝中早有议论,可谁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若谓之亲情,那就又很难解释为何其与四名子女的关系并不亲密,更难释疑他何以曾因一点小错就断然赐死了结发十一年的皇后。
      毕竟是两国不睦,而大宋的威胁在天玺蹑手蹑脚探望了全无知觉的耶律信德后变得更加清晰,令她甚至开始怀疑此次自己来的目的是不是太过天真。
      他,毕竟还算是敌人。
      可在公主府花园与展昭满是悲哀的四目相对闪过脑海,令她心肺猛然一痛,不忍,更因想到了他跪求的坚决,还有这个倔强男人面对生死存亡居然还是首先为自己着想的真诚。一时间天玺心中莫名感动,强烈至极,逼着她不得不再次提起勇气站在耶律彦和面前。
      “陛下,其实天玺这次来是为了...”待辽王屏退侍从天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一听就知全无了平时的自信。
      “让朕猜猜,是为了那个大宋护卫吧?”耶律彦和放下手中文书,从案后站了起来。
      “陛下,您都知道了...”
      “嗯。” 耶律彦和走到天玺身边,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信德遇袭朝中都还没几人知道,而元洪刚带走他不过两日你就追到这来了,难道朕还能不知你是为了何事?”
      “陛下,天玺当时真的不知他是什么四品武官!在王陵遇见时他命在旦夕,我以为只是个...”
      耶律彦和见其居然如此紧张,微微一笑:“这个朕自然知道,否则你又怎会在朕与你大皇兄面前毫无顾忌提到‘展昭’这个名字?以你一条筋的性子,想必只是想要救活他吧?”
      换做世间任何一人,擅自收留大宋护卫定然马上就会与宋人行刺这天大罪过关联起来。可此时天玺觉得辽王并没有怪罪之意,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那陛下也知道展昭不是刺客了?”
      谁知耶律彦和听了没有立刻吭声,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天玺未见回答终于忍不住追加一句:“就算他曾是大宋武官,可现在已是武功尽失身染重病,根本就不可能行刺陛下啊!”
      “就算没有武功也可做内应…”
      “他一个月都不曾下床,天玺保证他没见过生人,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刺客的内应!”天玺答的斩钉截铁,言语中闪烁焦急,少见的连耶律彦和有些吃惊。
      “是不是刺客等太子他们审完再说...不过你又为何如此关心这个人?”
      辽王措手不及的一句问,顷刻就令天玺哑口。
      “我,他...”她飞快地于脑中搜罗冠冕堂皇的理由,祈祷能顺理成章说服君王,“——因为他真病的很重,如若冤枉了他,关进天牢等不到审完就病死了!”
      “即使不是刺客,也是个不肯归降的败军之将。按照大辽律法,就算不死也要发配为奴。你不让朕杀他,是要朕将他再遣回王陵?”
      开什么玩笑?就他现在那副样子,回王陵做苦役怕是比死还要来的痛苦!天玺想到这儿忽然眼眸一亮,一把抓住耶律彦和的手说道,“那如果他肯归降,陛下是不是就可以免他一死?”
      辽王以一种吃惊的眼光审视着她:“展昭可是大宋闻名天下的南侠,又是赵祯钦封的四品护卫。此人多次与朕派往中原的部下交过手,对大辽可谓是心节以深,恐怕如今宁可舍身也不会归顺。”
      其实天玺又何尝不知让展昭归降是件不可能的事,当初在公主府他原本就可以留下,却还是毅然选择面对几乎万无生机的命运。但即便如此,自己又为何怎么也甩不开那双无尽悲哀的乌黑眼眸呢?
      “他已答应要作天玺的侍从了!”被逼无奈,天玺仰头迎向辽王的目光,语气坚定当面扯谎,“这样不就等于已经归降了嘛?”
      看着那双清澈如同科尔扈湖水的深邃眼眸竟是如此认真,耶律彦和一时竟笑出了声:“作你的侍从?他没有武功如何护卫得了公主安全?”
      “侍从不一定要舞刀弄枪,天玺是要...要他留在府中教授中原的诗词歌赋,这没什么危险吧?”可能明知是牵强谎话,天玺都觉得出说完之后自己脸上表情怪异,可事已至此,除了祈祷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实是再无良策。
      室内安静了片刻,虽然只是一小会儿,可天玺感到自己就好像一个犯了错被逮住的孩子,连站在父母面前都会做贼心虚。就在这时,耶律彦和的手一如既往轻拂她的红发,却吓得天玺一惊,当她与辽王再次目光交集,却发现一代帝君脸上显现的是有些让人心疼的微笑。
      “既是这样也许真是朕多虑了。”在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帝王居然没有拆穿脆弱的谎言,“听说那只‘御猫’在中原就是个闻名遐迩的儒侠,反正也成不了气候,你既要留就留下吧,总比枉死在大漠的好。”
      语气中没有责备,可是天玺却清楚地听得出其为了替自己刻意掩盖这不算高明的谎言而充满的无奈。一时间她首度感觉自己是在滥用耶律彦和的信任及宠爱,心痛,更无言以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