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男团》玉长微

12、读书读书

　　“你们已经初二了，”赵老师拍了拍老旧的讲台，铁皮发出刺耳的声音，试图吸引学生注意。然而闹腾的依旧闹腾，反倒打断了正在学习的学生。
　　赵老师有些无奈。
　　西米泰就是这样，没什么好的学校，他班上起码有一半的人在等着毕业，家里的长辈已经早早安排好毕业后的工作岗位，为一个月能拿能多的工钱、做少一点的活而奔波。甚至如果不是国家规定了九年义务教育，想来班上不会有这么多人的，大部分学生心里都清楚他们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子，因而趁着自己还在读书，每个月都可以伸手管家里要钱，而大肆挥霍着自己的青春。
　　几乎每周都要强调一次读书的重要性。
　　他们做老师的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吗？难道还会害学生吗？
　　赵老师心里有些悲凉，但他看到了宫晞宸还有薄载川。
　　这两个学生就是他们全校教职工的心头好，掌中宝，生怕磕着碰着，供佛一样地供着，就是希望他们能拿到苏杭一中或者安海高中的交换名额。如果宫晞宸和薄载川能靠自己考上去，那么学校就可以多出两个名额划给成绩顺位排在下面的学生。
　　赵老师勉强维持了一下纪律，然后就把宫晞宸叫了出来。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老师开门见山，语气显而易见的急促。
　　宫晞宸：“呃……赵老师，我和薄载川商量过，我们不去内高班，但是会参加选拔比赛的，到时候把我们的名额给别人就是了。”
　　赵老师：“……”
　　他没有想到这一茬，愣了一下：“但是……这是不允许的啊。”
　　宫晞宸：“总有些人家里可以办到这件事。”
　　赵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拧着眉：“你是想卖成绩？”
　　宫晞宸沉默了。
　　赵老师简直要把他的头摁下来，跳脚道：“你……真的这么想的？嗯？”
　　宫晞宸硬着头皮：“嗯。”
　　一个名额，值……至少一万五呢。
　　赵老师血气翻涌上脑袋，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简直要被宫晞宸气昏过去，当即有些口不择言：“你眼里只有钱钱钱吗？现在这一万两万的，就把你下辈子给买下来了？西米泰真的太落后了，你是没有去苏杭看过，没有在他们的省会安海待过，他们的超市全都是用电子结账，无人商店，百米高的办公楼、比我们学校还大的图书馆、年薪百万的公司高管、手里握着好几个千万级项目的教授，你可以在他们的零售商场打工，去看看里面的顾客都是什么样的，你也可以成为五百强公司的高管，有很强的业务能力，你也可以去做学术研究，吃住都在大学城，到处都是铁路线……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宫晞宸只是说：“你说的太遥远了，我不认为我是那么厉害的人，这种精英……我。”他把那些沮丧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薄载川的妈妈就是大城市的有钱人，他说他不觉得西米泰和外边有什么不一样，光鲜亮丽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这些……妈妈都不愿意养的……孤儿。”
　　赵老师僵在原地。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多优秀啊。你成绩这么好……”
　　宫晞宸自嘲了一下：”因为成绩好可以申请很多的补助，所以我才努力学习的。”他直直地看着赵老师的眼睛，说，“我不喜欢学习。你知道吗？”
　　赵老师脸色苍白，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踉跄着停住身体：“……宫晞宸，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次，我不听。”
　　他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也做了这么多苏杭的卷子了，也知道很多题目不是靠你努力就能做出来的，不管在哪里，满分都表示了一种肯定。我就不说你智商是不是比别人高，你在读书这块天生比别人起点高，为什么不珍惜你自己的天分呢？你也说了你身世不好，你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让自己爬得更高！”
　　宫晞宸眉眼依旧冷厉，只是低着听着头却不做任何解释。
　　赵老师：“去把薄载川叫过来。”
　　薄载川已经在旁边听很久了，直接从门后进来：“我在。赵老师，不用多说了，我讨厌你口中那些令人艳羡的一线城市、繁荣大都。”
　　赵老师这下明白了，薄载川纯粹是心理创伤，思想上就偏了，非常仇视“大城市”“光鲜亮丽”，极端厌恶名利。
　　赵老师简直头疼，薄载川纯粹是思想偏激，而宫晞宸又特别要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根本猜不到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赵老师不相信宫晞宸看不出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轻重，他坚持自己的立场一定有别的原因。
　　看来得让他们的家长来一趟了。
　　赵老师想。
　　也懒得和孩子们犟，让他们离开办公室，自己拨打邱姨的电话号码。
　　晚上邱姨烧了鱼汤。大家喜欢在吃完饭后再在桌上待一会儿，因为这是分享故事的时候。平常大家忙碌一天，就会在晚饭后的饭桌上聊会天，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闹。
　　今天有点特殊，桌上的菜肴很丰盛，甚至有一整只鸡煲的鸡汤。
　　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在嘉福待了快三年了，每个孩子都过过至少两次生日，所以一见到这个阵仗，就知道今天是谁过生日了。
　　菜才一上桌，就被五个半大的男孩分两个精光，邱向寒甚至把自己的饭碗扣到了鸡汤里，用剩下的丁点鸡汤拌饭吃。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邱姨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碗面，邱姨特意卧了个鸡蛋，摆薄载川面前：“来，这是给我们大寿星的长寿面。十三岁生日快乐。”
　　因为刚吃完饭，也不急着吃面，大家先交换了一波生日礼物。
　　彦听白和双胞胎合力做了一份树叶剪贴画，还用废品场捡来的的铜丝做了修饰，一点不像是小孩子玩闹的产物，甚至可以说是艺术品了。薄载川一看那配色就知道是彦听白出的力，彦听白对颜色的敏感度的确让人惊叹，邱姨不止一次问他要不要去去去学画画，彦听白都拒绝了。但这不妨碍他平时把衣服搭配得很好看。
　　现在宫晞宸、薄载川的衣服都是彦听白负责的，他会把衣服成套搭配起来当好，直接供宫晞宸、薄载川使用。从衣服可以看出彦听白对他哥的喜爱和对薄载川的敷衍。
　　想到这里，薄载川有些好笑。
　　彦听白果然还是薄载川很不对头，送个礼物还扭扭捏捏的。
　　邱向寒看不下去了，跳上去一把抱住薄载川，脸上扬着笑容说：“崽崽，这是我们送你的生日礼物！要记得收好喔。”
　　薄载川虽然很冷性，那也是看对谁，比如说小太阳邱向寒抱住他，他就一点不会嫌烦。
　　“知道了。”
　　邱向寒得到了回答，满意了。
　　宫晞宸已经取来自己的琴。他这三年和Molly学了不少本事，但今天却有些害羞。
　　“那个……这是我自己谱的曲子，当然，Molly有帮我修改，然后……祝你生日快乐，崽崽。”
　　宫晞宸努力保持正经，耳朵却已经烫红，甚至故意叫了声“崽崽”，成功恶心到了薄载川。
　　不等薄载川抖鸡皮疙瘩，宫晞宸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统共两分半左右的表演，宫晞宸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琴弦引得空洞的琴身发出细细的回响，感受到弓与琴弦摩擦时，松香松松地弥漫开来。
　　还有好听的乐曲。
　　宫晞宸万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等他反应过来，曲子已经拉完了，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拉得到底怎么样。
　　彦听白鼓掌说：“好棒！哥！”他非常惊喜，眼睛里满是漂亮的星光，“你以后要成为小提琴手吗哥哥，曲子好好听！你好厉害啊。”
　　大家都给他鼓掌，弄得宫晞宸自己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
　　毕竟是Molly改过曲子的。
　　改曲子的时候痛苦极了，但到了现在这一刻，宫晞宸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邱姨突然说了一句：“晞宸哥，以后那个俄国人的店你就不要去了吧。”
　　包括邱向寒在内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过来看着他们两个，因此邱姨擦桌子的动作就很刻意了。
　　但是她还是说，没有对上宫晞宸的眼睛，或者说，她其实有些心虚：
　　“你要不还是专注读书好了。也快初三了嘛，多读点总是没错的。”
　　宫晞宸憋了半天，顶撞了一句：“我已经读得很好了。”
　　邱姨听见了，但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乐呵呵地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
　　宫晞宸沉默的把琴放回琴盒，又把琴盒整理了一遍。彦听白和双胞胎都围了上去，说是“悄悄询问”，但声音一点没控制好，薄载川站的老远都能听见他们的问题。
　　也可能是彦听白故意想让他也听见的：
　　“哥，为什么邱姨不让你去学小提琴了？”
　　邱尽寒拉扯着自己的两个不懂事的哥哥：“好啦。先让崽崽把长寿面吃了，快点！”
　　没人能在自己生日那天吃完自己的长寿面，实在是晚饭太丰盛了，早就饱了。每次长寿面都是五个人分着一起吃完的，他们还要比今年谁一口气吸面条吸的最长呢。

作者有话说

　　补更补更。诶，期末事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