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时间各自简史》幻境生

9、第 9 章

　　安静的病房内，救了泠冬阳的褚发少年，港口Mafia成员中原中也，正坐在一张病床边神情复杂地盯着躺在上面的正在昏睡的泠冬阳。泠冬阳的手术很成功，卡在胸腔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只要再深入一厘米就危险了，他很幸运。中原中也觉得今天他也很幸运，辛辛苦苦找了8年的人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面前，到现在他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从被这个人抛弃扔给一个人贩子后，这8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渴望再次见到他，他想掐着他的脖子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人，也没有义务照顾自己，但是他是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且向他发出善意的人，是他捡到了他，主动把他抱起来带在身边的，才半天不到，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他丢给了一个人贩子，无论他怎么哭喊他都没有回头，难道他就这么惹人厌烦吗？这个虚伪又无情的家伙，他一定要让他跪在他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过！哭着乞求他的原谅！
　　他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他时的场景，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他还记得在车上见到他时的样子，浑身沾满鲜血，脸色苍白、目光空洞，这个让他无比痛恨又怀念的人，却以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一句话没说就倒下了，他吓得险些心脏停掉。他本是恨不得他死的，但不应该是这样，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重力碾压之下，何况他还没有向他忏悔。现在他就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皱着眉闭着眼，看不见他，也说不了话，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这不是他想要的。
　　织田作之助冲进病房时被坐在泠冬阳身边的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他知道泠冬阳送货途中遭遇了袭击并受了重伤，并且被前去支援的人送到了这里，但他不知道支援的人就是中原中也，并且他居然还待到了现在，要知道他可是在港口Mafia甚至整个横滨都赫赫有名的重力使，曾经的三大组织之一——羊之王，虽然加入港口Mafia不到一年，但颇受首领重视，俨然当作干部候选人在培养，他从没听说过泠和他认识。不过他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他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连交保护费的商家递给他的钱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他很久没有这么恐慌了，连颤抖的手指都险些无法控制，当得知泠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打扰了，”织田作之助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就快步走到泠冬阳的床边，见他还在昏睡，便也坐在了旁边。直到现在，他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中原中也被突然进来的人打断了思绪，他回过神来看向这个一脸担忧的男人，语气生硬地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
　　“是说泠吗？”织田作之助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啊，中原君，谢谢你救了泠。我叫织田作之助，和泠同属后勤部，算是他的前辈。”
　　“泠......”中原中也低声喃道，“原来他叫泠......”
　　织田作之助更诧异了，看来中原中也并不认识泠，那为什么......
　　“他的全名叫什么？”中原中也又问道。
　　“......泠冬阳。”
　　“泠、冬、阳？”中原中也发音不准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怪名字！”
　　“泠不是日本人，所以名字跟日本人有些差别。”这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不是日本人？”中原中也显得很意外，“怪不得说的话那么奇怪......”他想起刚遇到他时他跟他说过几句话，不过他一句也没听懂，后来他学会日语后也还是不明白他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些根本就不是日语。
　　“还有什么？”中原中也像是引发了极大的兴趣，大声命令道，“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全都告诉我！”
　　织田作之助沉思了片刻，谨慎回道，“抱歉中原君，泠的个人信息恕我不便透露。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查档案。恕我冒昧，请问中原君以前见过泠吗？”
　　中原中也听到他的“不便透露”顿时气结，不过转念一想也算合情合理，个人信息本就是机密，自然不能随便透露给他人，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别有用心，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敌人。作为一名黑手党这点警惕性还是应该有的。
　　“见过，”中原中也并没有隐瞒这点。
　　织田作之助呼吸一窒，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他在泠落水之前见过他！
　　“什么时候？”他急切地问道。
　　中原中也撇了他一眼，“不关你事！”
　　织田作之助一愣，握了握拳头斟酌道：“中原君，这很重要。说不定你提供的线索可以找到泠的家人或朋友。实不相瞒，泠不愿多说自己的事。他刚来港口Mafia时看起来很不好，即使是现在他依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什么事都没有。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你也一定希望他好起来......”
　　“谁关心他了！”中原中也突然踢倒凳子站了起来，脸上充满怒火，像是被抓住了痛脚一般，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巴不得他死！等他醒过来，你告诉他：我等着他爬过来亲口跟我道歉！”
　　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织田作之助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
　　“啧啧啧！果然是蛞蝓，居然叫这么虚弱的病人学他走路！”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走进来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走到门口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看也没看他，就从黑发少年的身边擦身而过，
　　“今天别惹我！”
　　太宰治颇感意外地回头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要知道这只蛞蝓哪次见到他不是冷嘲热讽外加拳打脚踢的，今天怎么转性了？居然只丢下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急忙离开了，实在是奇怪。太宰治转头看向病床上还在昏睡的泠冬阳，眼神意味不明。很明显这个变化是床上这个人造成的。
　　“太宰，你来了。”织田作之助向他的好友招呼了一声，“中原君他......”
　　“不用管他，”太宰治来到泠冬阳床边，看了看他的脸，问道，
　　“他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静养就可以了。”
　　“那太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织田作之助脸上却并不是轻松的表情，
　　“太宰，你知道泠为什么会出现在护送货物的队伍里吗？”
　　太宰不用想都知道，“大概是被人强迫的吧。”
　　织田作之助一阵心悸，“难道有人要杀他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嘛，我想设计他的人应该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猛烈的火力袭击，大概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吧。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欺凌、孤立、排挤，只要有群体的存在就不缺这些。”
　　“......我以为他们只是不喜欢泠而已，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严重了。我居然没察觉到......”织田作之助皱紧眉头，觉得很懊悔。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生活也会有这些，何况是这里。比这更严重的事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织田作，从他加入港口Mafia的那一天起。何况，他也不见得需要你的保护。”
　　“我当然知道，可是......”
　　“子弹并没有射入他的心脏，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宰治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用一种感兴趣的语气说道。
　　“是......他的异能？”
　　“Binggo！”太宰治打了个响指，解释道，“还记得最初他出现在我的清剿现场吗？那次他用异能躲过了子弹，这次也一样。”
　　“泠的异能确实很厉害......”
　　“如果运用得当，他可以变得更厉害。”太宰治把双手插进兜里，侧头看向泠冬阳的脸，像是在研究一副画作，
　　“不过可惜，有件东西阻碍了他。”
　　“什么意思？”织田作之助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收回眼神重新看向织田作之助，恢复轻松的笑容，“不愧是织田作的新人，某些习惯也像你。”
　　织田作之助更疑惑了。
　　“就是说啊，和你一样，是个死也不杀人的奇怪的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
　　“虽然枪法不怎么样，但师父是你的话，好歹应该能伤人吧，”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转着圈玩，这是他从出事的货车上捡来的泠冬阳的手/枪，“结果只开了一枪，还是近距离，居然一点都没伤到对方。”
　　“泠毕竟加入没多久，第一次杀人的话难免......”
　　“并不是第一次哦，”太宰治忽然停下了转动的手/枪，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啊，可是杀过人的。”
　　织田作之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心痛。
　　“你确定？”
　　“嘛，百分之八、九十吧。他对尸体和血腥场面的反应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还有，你记得当初把他从海里捞上来后他衣服上的血迹吗？”
　　“血迹？”织田作之助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件事。
　　“虽然已经被海水冲洗得很淡了，但还是能大概看得出来。那种血迹分布，应该是近距离血迹喷洒造成的，而且他当时应该还穿着一件外套，不过后来脱掉了。他应该是杀完人之后就去自杀了。”
　　“他杀的那个人，一定是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想，应该跟那个叫小雪的女孩有关。”
　　“那个他一直想去见的人？”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忽然一怔。
　　“你应该想到了吧，”太宰治接着说道，“小雪应该是被那个人杀掉了。”
　　“不对，”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如果那个女孩已经死了的话，那泠还怎么去见她？难道他只是想回去拜祭她？”
　　“......谁知道呢。”太宰治抬头看向窗外已经破晓的天空，没有再进一步推理。其实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因为缺少线索，而且太过违背常理，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织田作再次开口，
　　“太宰，中原君见过泠。”他还是对中原中也对泠的态度有疑问，
　　“他似乎并不认识泠，却又很关心他，还想打听他的事。我觉得他和泠应该有什么关系。”
　　“很关心他吗......”太宰治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思考道，“也许不止是关心这么简单。你说他见过泠？在你救他之前吗？”
　　“很有可能。”
　　“有趣，不如等他醒了直接问他......哦呀，看来不用等了。”太宰治笑眯眯地看向有了苏醒迹象的泠冬阳，调侃道：
　　“睡美人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