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时间各自简史》幻境生

8、第 8 章

　　泠冬阳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皮外伤还是有的，尤其是脸上，眉骨和嘴角都有破皮的伤口，脸颊也是一片青紫。织田作之助看见后还担忧地问过他，他没说实话，只是说不小心摔的，不过这个谎言可骗不了太宰治，尤其是听了之后的那个传闻，虽然那只是一个像三流明星的花边新闻一样无人问津又荒诞不经的传闻。
　　此时的太宰治就在那个传闻的出处。他站在铺满了玻璃碎片的地上，随意四处张望，突然他定睛看向一处那些玻璃中间，然后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片沾了血的碎玻璃片，仔细端详。
　　“那个人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没有，真的只有那一张文件！内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隐瞒！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保证从今天起神龙社就从横滨消失！”一个身材魁梧的宽脸男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太宰治身后不远处，吓得头都不敢抬。他身边则跪着他的一众小弟，也同样满脸恐惧。亲眼目睹过太宰治制敌手段的人没有不恐惧的，而此时他们的面前还躺着两具被爆了头的同伙的尸体，黑红的血液和白黄的脑浆流了一地。
　　太宰治把手里的碎玻璃放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揣进自己兜里，起身微笑地看着那个宽脸男人。
　　“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宽脸男人猛地抬起头，满脸欣喜地看了眼太宰治，然后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谢谢！”
　　“你们听到了，”太宰治微微抬了抬手向端着枪指着神龙社的手下示意了一下，然后向出口走去。5秒之后，身后响起一片枪声。
　　泠冬阳从神龙社回来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喜欢欺负他的人也依旧没有收敛，这仿佛成了他们枯燥乏味的工作中的一个消遣，无聊又愚蠢，那个怕老鼠的男人也依旧没有放弃陷害泠冬阳，直到有一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喂！哑巴泠！你也一起跟车！”
　　当晚有一批货要送到十几公里以外的一个仓库，他是司机。除了司机，按照惯例，还会有几个人一起跟车，以防路上货物被抢。这事经常发生，白天还好，尤其是晚上，这个属于黑暗世界的时间断，大大小小的组织就会像凶猛的夜食动物一般活跃起来，时刻搜索着可以下手的猎物。他让泠冬阳一起跟车倒不是已经算准了会有拦路虎好到时候把他丢出去，除了少数几个敌对组织和有眼无珠的蠢货，一般人也不敢惹港口Mafia。他只是想“不小心”把他丢在仓库里让他自己走回来。至于路上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就算不会发生什么，大晚上走个几十公里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泠冬阳对跟车当然抱有疑问，平时跟车的都是比较厉害的老人，让他这个体术和枪法都垫底的新人跟车，根本不合理，不过他显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他只好和其他人一起，钻进了黑暗逼仄的车厢中。不过正当他想坐下来时，一个平时对他还不错的青年把他拉了起来。
　　“你去坐前面的我的座位吧，这里你受不了的，晕倒可就麻烦了。”说着他就拉着泠冬阳跳下了车厢走到前面把他塞进了副驾的座位上，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等车门关上他才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我警告你，要是吵到我的话我就把你踹下去铺路！”说完还往车里地面上啐了一口。泠冬阳没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提高了警惕。
　　路程的前半段倒还平静，没有遇上抢劫，也没有任何异常。直到走到中段，一个人迹罕至的路段，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不动了，只有四个轮子在原地不停的打转，像是困在了陷阱中的野兽，慌乱而急切地想要逃出来。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霎时，火光划破黑暗，野兽睁开了眼睛。
　　泠冬阳在车身颠簸的那一刻就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自从神龙社那次事件之后，他出门都带着枪，如果能用枪解决他不想用异能，除非万不得已，但他没想到这种时刻这么快就来了。当子弹穿透面前的挡风玻璃射进他胸口的一瞬间，他就发动了异能，停止了子弹的时间，子弹停留在了刺破心脏之前，不过即使如此，子弹还是穿透了他的皮肤和肌肉。他顾不上感受疼痛，就在下一颗子弹到来之前急忙趴下来，躲在了车窗之下，而此时充当司机的那个常常欺负他的男人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而且还在不停的抖动。血液弥漫了他的全身，顺着衣摆和裤腿流了下来。挡风玻璃已经碎成了渣，车顶、座位、仪表盘、方向盘，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飞进来的子弹一路带着火花在车厢内窜来窜去。
　　泠冬阳从座位上滑下来，挤在两个座位之间的空位，匆匆按了一下车内的求救按钮，就紧紧地捂着脑袋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在如此猛烈的武器攻势下，他连抬头看看外面的形势都做不到，更别提开枪回击了。
　　后面车厢中那几个跟车的除了一开始就被射死在里面的，其他的人倒是全都出来了，不过也并没有坚持多久。枪声只持续了5分钟就停了下来，这也意味着交战双方的一方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泠冬阳低头看了看沾满了血的胸前，混合着汗水和血水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他强忍着剧痛坐起来，然后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想了想又从地上捡了枚子弹握在手里。他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抬头向车外查看：前面有8个人，穿着迷彩服，一副佣兵的打扮，左边5个，右边5个，后视镜被破坏了，无法看到后面的人，估计总共有二十多个。泠冬阳没有把握击退他们，他受了伤，车也动不了，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想到这里他抿紧嘴唇，又握了握手里的那枚子弹，然后再次蹲了下来，紧紧地盯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同时举起手/枪对准。他听见有脚步声逼近了那扇车门。
　　“咔哒”一声，门开了，同时，一颗子弹擦着开门人的脑袋飞了过去，开门人顿时浑身一僵。泠冬阳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就在开枪的一瞬间，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他本以为做好了再次杀人的准备，但显然没有。即使杀过人，即使加入了黑手党，即使是这样你死我亡的时刻，他依然无法杀人。
　　“还有人！”对方的人突然大喊起来，那个差点被一枪爆头的家伙也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枪对准泠冬阳扣下了扳机。可是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飞射的子弹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停在了半空中。
　　开枪的人惊恐地大喊，“你是异能者！”紧接着，他像是突然被击中了脑袋一般，摇晃了两下，仰面倒在了地上。
　　“情报有误！有异能者！”其他人见状连忙举起枪要向车内/射击，只是还没等他们开枪，就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也软倒在了地上。
　　泠冬阳低着头坐在车内，手里紧紧握着那一枚子弹，静静地感受着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最终他还是使用了异能。
　　咸湿的海风在这个已经恢复平静的夜晚静静地吹拂，躺在货车四周的人们静静地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火药的坟场沉睡，远处又传来了轮船的汽笛声，像是催人入眠的摇篮曲一般。
　　泠冬阳从座椅上扯了条破布包扎了下胸前的伤口后，就坐在地上等着救援的来临。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渐渐变冷，他可以控制万物的时间，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他仿佛又看见了妹妹那张甜甜的笑脸，殷切地对他说：
　　“哥，你快点回来啊......”
　　突然的一声巨响，让泠冬阳清醒了几分，这声巨响来自车顶，那巨大的力道仿佛陨石撞地球一般把车顶砸出了一个坑，车身也猛地震颤了一下。
　　“救援地点是这里没错吧？”落在车顶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礼帽下露出几缕褚色的头发，有一双像宝石一般透亮的钴蓝色眼睛。少年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帽子四下环视了一圈，随后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来晚了吗？”
　　泠冬阳抬头警惕地看着车顶那个陷进来的鼓包，想到也许是救援的人，不过也不排除是敌方的人，于是谨慎地开口喊道，
　　“谁？！”
　　“还有人活着？！”少年的话音刚落，没了玻璃的车窗外就倒挂下来一个人头，欣喜地看着车内喊道，“真的有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马上来救你......”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泠冬阳，仿佛见到了什么外星来的怪物。
　　“是你！？”少年突然惊讶地喊道，然后“噗通”一声，从车顶掉了下来，砸在了车头盖上。
　　泠冬阳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对他的举动很是疑惑，不过他此时顾不得向他问清楚了。失血过多和胸口的疼痛导致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现在需要马上治疗。
　　那个少年顾不得脑袋的疼痛，一个翻身撑起身体，然后蹲在车头，再次盯住泠冬阳，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喂！”他话还没说完，泠冬阳就眼睛一闭歪倒在了一边。
　　“你这家伙别装死啊！”少年气急败坏地吼道。见泠冬阳没有反应，脸色一变，连忙钻进车内查看。十几秒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让医疗队过来！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