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时间各自简史》幻境生

12、第 12 章

　　泠冬阳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竟为这个少年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那双充满怒火与仇恨的双眼，让他无法直视。他移开了视线，没有做任何辩解。
　　回宿舍的路上，他碰见了织田作之助。
　　“怎么又受伤了？跟人打架了？”织田作之助皱眉看着这个身上血迹斑斑有些狼狈的孩子，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
　　“摔的。”泠冬阳给出了这个用过很多次的理由。
　　“......下次小心点。我帮你处理一下吧。”织田作之助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跟着他走回了宿舍。一进门看到满地杂乱的衣服、报纸、文件，和桌上吃过的速食食品垃圾，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要总吃这些东西，没有营养。”他边收拾边唠叨着。
　　“恩。”泠冬阳也只好跟着一起收拾起桌上的垃圾。自从住进这间屋子，他一直过着这种邋遢的生活。工作时还好，一回到这个冷清的小屋里，他就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什么事都不想干。如果不是不吃饭就无法活下去，他可能连一日三餐都省掉了，不，确切的说并不存在什么规律的一日三餐，他向来是什么时候饿了才吃。有事因为工作可能一天过去了才想起来吃饭。织田作之助有时会叫他去他那里吃饭，但他推脱了几次后也就不再勉强他了。在小屋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在朝南的那个窗户底下看着天空发呆度过的。
　　“你就知道嘴上答应。”织田作之助已经无奈了。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哪里像是个14岁的少年啊。
　　收拾完后织田作之助帮泠冬阳处理了一下伤口，好在大部分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有一处腹部的伤看起来有点严重，皮肤上有一大片青紫的痕迹，衣服上的那个脚印很明显就是被人踹上去的。
　　“泠，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没有。”泠冬阳拢好衣服盖住身上的伤。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
　　“......织田先生，谢谢你。”泠冬阳其实并不想对他撒谎，但他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像织田作之助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和别人牵扯上关系就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了。他渴望平静的生活，泠冬阳也不想打破他的愿望，所以即使知道织田作之助对他好，他也依旧和他保持疏离的关系。
　　织田作之助见他不肯说也没有办法。他转而问道：
　　“对了，你跟中原君解释清楚了吗？他有找你麻烦吗？那天他看起来很生气。”
　　不得不说织田作之助的感觉很准。
　　“......他认错人了。”
　　“是吗？误会解开了就好，我还担心万一是你得罪了他的话会惹麻烦。中原君是港口Mafia的超级新星，实力很强，而且听说脾气不太好，你下次记得避着点。”
　　这些泠冬阳当然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只怕就算他躲着他，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吧，况且他还要调查荒霸吐的事。不过为了不让织田作之助担心，他还是点了点头。
　　“织田先生，有时间可以帮我特训吗？”泠冬阳知道自己现在的枪法根本不够看，想要在这个充满危险的黑暗世界活下来并且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他必须变强。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并没有马上答应，
　　“泠，你想好了吗？”
　　泠冬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泠......你有想过离开港口Mafia吗？”
　　泠冬阳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有点意外地瞪大了眼睛，“......总觉得你跟太宰似乎有点像，他或许也是想从这里寻找什么。”
　　“......我和他想要的不一样。”
　　织田作之助更惊讶了，“你知道他想要什么？”
　　泠冬阳突然想起初见太宰治时他站在充满死亡与血腥的地狱边微笑注视的场景，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并不是恐惧造成的，而是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那时他仿佛整个灵魂都轻颤了一下，至此灵魂便记下来那个画面。
　　“也许是某种接近死亡才能看到的东西吧。”泠冬阳低声喃道。
　　织田作之助一直觉得太宰治身上的那种阴沉的死亡气息隐藏地太好，常人一般不容易看到，如果不是作为他的朋友偶尔窥探过一二，他或许永远也不知道。但泠似乎看到了，有时候，也许只有同类才能看清彼此。他不愿看到这种互相理解，无论是泠还是太宰。
　　“泠也想看到吗？那种东西？”织田作忽然认真地看泠冬阳，语气严肃地说道。
　　泠冬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刚才的话是我胡乱说的，我并不了解太宰君的想法。织田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想要的东西只有活着才能得到。”
　　“是吗？”织田作之助看起来并不相信，“可你并不是想要好好活着的样子。”
　　泠冬阳全身一僵。好好活着，他还有资格吗？背负罪孽的人如果无法死去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吊着一口气忍受良心被啃食的惩罚苟延残喘地活着吗？也许有一天，在赎完罪之后，他就能走出阴影，重新站在阳光下了吧？
　　“我会的，”泠冬阳低着头看着地板，怔愣地回道。
　　织田作之助担忧地看着仿佛笼罩在沉重的阴霾之下的泠冬阳，默默地叹了口气。
　　泠冬阳的特训进行的很顺利，他有射击的天赋，再加上织田作之助的悉心调教，很快就达到了二流射击手的标准，但缺乏实战经验，后勤部毕竟没有那么多危险的战斗，泠冬阳之前遇到的也仅仅是因为被人故意设计。理智上他知道应该多多实战，感情上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遗憾，相反，他暗自庆幸，因为下一次拔枪说不定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了。这样和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天，他被主管叫了过去。
　　“你明天去讯问部报道。”
　　讯问部？泠冬阳心中升起疑惑，他告诉主管自己没有申请调岗，但主管告诉他这是上面直接下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泠冬阳并不知道他说的上面指的是谁，但显然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不过等他出后勤部准备去完成当天最后的任务时，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Boss要见你。”
　　至于Boss为什么要见泠冬阳，这还要回到一个小时之前，当时港口Mafia的Boss——森鸥外正在召见太宰治。
　　“那个孩子的异能调查得怎么样了？”森鸥外端着杯咖啡，靠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森先生，您对泠君的关注似乎过头了吧？”太宰治双手插着兜，一副悠闲的姿态站在森鸥外面前。
　　“你知道的，组织最近人手紧缺，况且如果战力有所提升的话太宰君也能轻松点，不是吗？”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的异能恐怕对组织并没有多大帮助。”
　　“不会吧，我听说他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干掉了前去劫货的二十多个持有重火力的敌人，难道不是因为异能吗？”
　　“森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
　　“嘛，关心部下也是身为首领应该做的。”
　　太宰治撇了撇嘴，对他的“关心部下”不屑一顾。
　　“由于某种不明原因，他的异能不能频繁使用。”太宰治接着说道，“而且他也不愿使用，况且泠君本身对杀人很抗拒。这样一个人即使加以重用也难以有所作为。”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森鸥外并没有表现得多失望，“那太宰君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了？”
　　“只是推测。”太宰治说道，“据我所知他曾经两次使用异能击退敌人，从敌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当时均出现了头晕、眼黑、全身无力、心慌等症状。”
　　“类似急性低血压的症状......”森鸥外思索道。
　　“不过除了神龙社的那几个刚好在钳制泠君的人以外，其他人并没有与他直接接触。”
　　“没有直接接触，那就是有间接接触？”
　　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的透明塑料袋，一个装着一枚染血的玻璃碎片，一个装着一颗子弹。
　　“玻璃碎片是在神龙社的基地找到的，只有这一片上有比较新鲜的血液，上面的有泠君的指纹。子弹是在这次被劫的货车上找到的，也有他的指纹。”
　　“原来如此，媒介吗？”森鸥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他是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或媒介控制人体？不过他是如何躲过子弹的呢？”
　　“这次泠君中的那一枪并没有进入心脏，而是停在了离心脏一厘米的距离。劫货的人说他后来又向泠冬阳开枪时，子弹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所以第一次他出现在仓库时也是令子弹停在了半途？难道是跟中也一样是操纵重力的？”森鸥外猜测道。
　　“不，操纵重力并不能使子弹停滞之后再以原有的速度继续运行。”
　　“那你的结论是？”
　　『时间暂停』太宰治想到，『操作对象是子弹和人体血液』，他看着森鸥外那双仿佛被血液浸泡过的暗红色双眼，并没有说出来他的真正推测结论。
　　“空间阻隔，”太宰治选择了另外一个答案，“制造了一个可以阻隔子弹或是让子弹通过的空间屏障，人体的话是利用空间屏障阻断了呼吸。”
　　森鸥外眯着眼看着太宰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如此，有点像兰堂的异能呢。”森鸥外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把双肘搁在桌子上，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看着太宰治，
　　“确实是非常厉害的异能。可防守可远攻，这样我也就放心地把他交给中也了。”
　　太宰治一下子愣住了，
　　“交给中也？”
　　“你不知道吗？”森鸥外夸张地瞪大眼睛惊讶道，“泠君被调到了讯问部。虽说是红叶安排的，但据说是中也的意思。没想到泠君意外地受欢迎呢～”
　　太宰治确实不知道。他之前虽然了解到中原中也可能和泠存在某种关系，并且因为某些事情记恨着泠，但他没想到他会把泠直接调走。虽说他自认为对别人的事并不是很关心，要不是因为织田作，他也不会插手泠的事，但不经过他同意就把他原先安排好的人给安排到别处，他还是有点不爽。
　　这个多手多脚的蛞蝓！他暗自咒骂道，显然他忘了真正的蛞蝓并没有手脚。
　　“这样一个异能不稳定又不敢杀人实力又菜的废物给那只蛞蝓，您确定不会拖他的后腿？”
　　“难得有中也看中的人，我这个做首领的怎么好让这么优秀的部下失望？何况以中也的实力，我相信他能应付。”
　　太宰治明白，早晚有一天森鸥外会让泠冬阳/物尽其用，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的。不愿使用异能又怎样？他会让他有机会使用的。
　　“本来是想让泠先熟悉一下港口Mafia的生活所以才安排在后勤部，既然这样的话，森先生，是否可以让他来我这？”
　　森鸥外一挑眉，感兴趣道：“真是难得啊，太宰也如此中意那孩子吗？”
　　“嘛！毕竟是我发现的，不是吗？”
　　“可是你要知道，只有干部级才能指定自己的直属部下。”
　　“不是直属部下，只是让他来我这里锻炼锻炼。”
　　“这样啊，”森鸥外一副为难的样子，“太宰，要知道你和中也都是我引以为傲的部下，我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引起你们之间的不合。这样吧，就让泠君自己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