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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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弄堂里，一片愁云惨雾。
弯着腰，小三子沉默地拾着散落在地上杂物；一边的虎子敲敲打打被撞掀了的门把；张家媳妇坐在门槛上哄着哇哇大哭的娃儿，身边是泣泪连连的婶娘。死寂，纠缠着这原本欢声笑语的小院。
……
“老子不干了！”砰的一声，是锤子落地的声音。“狗娘养的！！这群渣子到底什么时候放过我们？砸了东西还不够，还捉人！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抓啊？！”虎子冲天骂着，手上的青筋隐隐若现。“张嫂子，你是个明白人。平日也知道怎么对付事儿。可是今天，他娘的！今天我虎子这口恶气就是咽不下去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拦都没用！我今天就他妈的去教训教训那李秃子！巡警队长怎么咯？就该踩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就该看着大伯他们白遭罪？今儿个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去寻个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着，走进屋里，拿起放在桌上的柴刀，甩开门走出院子。
“虎子！”婶娘惊了，赶忙走到了虎子的面前，劝着：“虎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别怄气惹事，这儿已经够乱了。要是你再……虎子，你晓得婶子我说不来话，可你也得替咱们大伙想想啊~~你大伯不是没事儿吗？还有春儿，大伙不都没事吗？瞧瞧，婶子的伤也不疼，也就破了点儿皮，碍不了什么事。再说了——”慌慌张张的解释着，希望能消去他身上那股子戾气。
“再说了哑子被李秃子那混帐给捉了！”接过婶娘的话，虎子怒气冲天。“是啊，幸好大伯为了养伤避风头和春儿一同去了乡下老家。可哑子呢？哑子被那渣子给捆了，捉了！”挥着手里的柴刀，虎子的气不打一处来：“落到了那家伙手里的姑娘能有几个是好好的回来的？！你们倒给我说说，东道口赵寡妇的闺女是怎么死的？是被那混蛋给活活折磨死的！！哼~~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大伯为什么会去警察局了！为的不就是吞不下这口气？！”将刀插在裤腰上，虎子一把推开了婶娘：“这回谁都别拦着！我是去定了！”
“虎子！”婶娘唤着，“我说妹子，你干啥不拦着呀？！这万一要出个什么事儿来……”哄着娃娃的张家媳妇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专心致志的看着好不容易咧嘴的儿子：“大姐别拦了，虎子要去就随他。横竖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还能怎么办？不论拦不拦劝没劝，那群人早晚是要算在咱们头上的。息事宁人也得看看息的是什么事，宁的是什么人。”站起身，将娃娃放在一边的篮子里，跟着小三子收拾起院落来。
“妹子……”叹口气，婶娘脸上有着深深的悲哀：“罢了罢了~~随他吧！”
巷口外
“你确定你家就住在这里？”怀疑的声音询问着。
“呀呀~~~”
“我很怀疑。因为，你已经连续5次让我们走错地方了！”
“呀呵呵~~”
“这么~~呃~~特别的地方，里面能住人吗？”
“哇呀呀~~~”
“……我说了不许碰我的相机！还有，别贴着我！这样我怎么走路！”
“呀——”
“你——别拉！里面是胶卷！会暴光的！！~~OH~~上帝，你是恶魔，绝对是！”
“咿呀？！”
“说了别——那是，你朋友？”
“……”
“该死！你别拿着我的相机跑！不知道还挂在我的脖子上吗？！想勒死我啊！！”
男人的咆哮声从巷口远远的传来，惊了正栖在巷墙上的麻雀。啾啾叫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拉着西斯的相机，女孩一蹦一跳地跑向了迎面走来的虎子。
睁大了眼睛，虎子目瞪口呆的看看嬉笑着的哑子，还有她身边那站成一道阴影的男人。抖着嘴，虎子欣喜的手舞足蹈：“哑子~你没事？你竟然没事？！太好了！快，快回去！你不知道你婶娘还有大家多担心你啊！”
“咿呀——”腾出一只手使劲的晃着虎子的臂膀；比划着，表示自己的安然无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笑着点点头，虎子转过身，抬起手抹去不小心流出的男儿泪。“哑子，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松开哑子的手，看了看一直立在她身边的洋人。不是没见过洋人，而是在他的印象中洋人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只是他眼前的这男人似乎和他所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至少，至少他看得出来他不会伤害哑子！因为他看见这男人看哑子时候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睛。就象石头看隔壁阿花时候的一样——目不转睛。但是，似乎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正想的入神，突然感到被人狠狠的一掐。“哎哟！~~哑子！你捏我干吗？！我又没惹你！”低下头，对上了女孩那双若有所思的目光。楞了，好象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似的。急忙撇开眼，虎子咳了咳：“哑子啊~~我现在没空和你玩！还有事儿呢！你——你别拉着我啊！说了有事儿，你这样要让我上哪去啊？”叫着，却不知为什么脱不开女孩有力的小手，只能这么着被拖回了小弄堂里。
但——“喂！你拖他就算了，拉我做什么？！还不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一直静默不语的西斯再度怒吼。停留在树梢鸟儿再次惊扰，扑棱飞起，看见小巷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拉着两个魁梧的男人走进了庭院深处。
“哑子？！”惊讶声响在沉寂的小院里。“咿呀——”咯咯笑着，冲进了婶娘的怀里。小小的头颅磨蹭着，象只满足的小猫。
抱着怀中的哑子，婶娘是喜大于惊。哽咽着，喃语：“老天保佑~~~”；埋头苦干的小三子直起腰，嘿嘿傻笑；张家媳妇拭着脸上的汗，欣慰的笑了；而门角边躲着的虎子正趁着众人不注意，企图溜出院子。可惜哑子眼尖，撞见了，一个箭步冲到了虎子面前，小脸恼着，紧抓着他的衣角。
为难的看着，虎子搔搔头，迟疑了：“那个，哑子。我还有事儿，你，你可不可以放手？！”
使劲的摇着头，比划着。眼底精光闪现，似是看穿了虎子的心事。摆着手，婶娘走了过来，说道：“虎子啊~~~你看哑子都回来了，没事了。你也就甭出去了！帮我们整理整理屋子，你看看就咱们这几个忙活到明儿个也忙不完呐！”说着，眨眼示意着他。
“可是——”虎子急了，不由自主的提了嗓门要接口。眼一转，看见哑子满脸委屈的站在他面前用力比划着。“不，不许去？我没事，很好。我，知道你要去帮我打人，但是，我，不要再有人受伤？”看着哑子的手势，虎子楞了。她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呀！“不是的！其实我不是要去~~呃~去打，打人。我是，我是去~~~啊~~对了！是去看石头！我想石头一定还不知道这儿的事，所以……”解释的满脸通红，结果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说谎的天分。在哑子清澈的大眼直直盯着的情况下，虎子耷拉着头，泄了气。“好吧，不去就不去！但是，今天我不去并不是说我以后就不去了。那些渣子我是迟早要收拾了他们的！”握拳，虎子为自己立下誓言。然后，在哑子催促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收拾起院子来。
满意的看着虎子忙碌的背影，女孩回身，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站在门口观望的西斯。背着手，娇俏的笑着，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满院的狼籍，看着院子里人们身上穿着的破旧衣裳，看着在阳光中闪耀着的女孩，西斯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是什么样的环境成就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孩？在她的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绝望与无奈。有的只是快乐，恶魔般的狡拮，还有那张令他着迷的笑靥。
低下头，摸摸她的发顶，西斯并不打算进去。“小姐，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家了。骑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该走了。”
“咿呀？”对着西斯的离去感到意外，女孩脸上有着不舍。抓着相机，企图挽留下他。
笑了笑。从她手里抽出相机。西斯揶揄着：“小姐，我可不想为了你，被根相机带子给勒死！而且，我还有要做的事没做完，也必须走了！”俯下身，温柔的牵起她的小手，轻轻的印下一吻，低沉魅惑的声音仿佛似在和情人对话。“Goodbye，My princess。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依然能拥有这张漂亮的笑脸。”
Princess？公主？眨巴着双眼，女孩的笑容愈加璀璨。曾经，曾经也似乎有人对着她这么叫呢！虽然，她想不起是谁曾这么唤过她；虽然，每次的回忆总让她心痛难当。
走近了，掂起脚尖，将自己靠在最接近他心跳的地方。扑通——扑通——稳定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莫名的觉得心安。闭上眼，仔细的记忆着这特别的旋律：扑通，扑通~~~
“你——”复杂的看着埋首在胸前的人儿，突然有股冲动想留下来，留在她身边。手扬起，却在半空停住。乱了，都乱了！在他遇见了这孩子后什么都乱了！是的，他得好好想想，好好的想一想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