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白马度春风》最爱小鱼

130、番外：春风过境，各生欢喜（一）

　　成安六年，风调雨顺，边疆安定。这年春天，大齐京城迎来了胡兹新使团一行的来访。所谓的“新”是有由头的，老胡兹王于一年前病逝，继位的新王性子平和，也极识时务，不断对大齐释放善意，加强邦交，两国关系愈加融洽，所以才有了此次新使团之行。

　　成安帝对此次胡兹来访格外重视，令新任内阁首辅郑书奇亲理使臣访齐事宜，务必在礼数周到之下尽显齐国国威。郑书奇不负使命，安排周到，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内向胡兹使臣展现了一个斯文有礼、强大富饶、民心所向的齐国，让胡兹使臣叹为观止、敬服不已。就在在胡兹一行回程的前一日，使臣向内阁首辅提出了一个请求。

　　“首辅大人，不知我能否有幸见安平公主一面？”胡兹使臣态度极为谦卑地说道。

　　郑书奇被使臣这一请求弄得一怔，似乎是忖度着胡兹使臣话中之意，没有立刻回答。

　　使臣解释道：“我国巫荣大医师与公主是莫逆之交，此番她特意让我带些东西给公主。”

　　“巫荣大医师？”郑书奇一时有些踟蹰。稍稍有些见识的人都知，巫荣家族世代习医，在胡兹拥有很高声望。若干年前，巫荣一族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而沉寂、消失，后又不知为何重新复出，且当家的竟然是一位女子。据说这位女子医术高超，为老胡兹王诊治病痛，治愈了困扰其多时的头痛嗜睡的毛病，被封为‘巫荣大医师’，极得看重。巫荣族重复荣光，甚至比以前还更受尊崇，直至如今。可这巫荣女医与安平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倒是有小道消息流传，在安平公主流落胡兹之时，与一位胡兹女医官结识，难道那位胡兹女医官就是这大名鼎鼎的巫荣大医师么？

　　“可是安平公主此时并不在京城。”郑书奇面色为难，要知道安平公主三年前与神武将军回京后，在京中仅待了两年，而后成安帝在神武将军‘随诏即还’的承诺下，终于还是允了神武将军辞官的请求，此后公主便与神武将军一道离了京。故此，郑书奇不得不拒绝了使臣要与安平公主见面的请求。

　　使臣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那也无妨，巫荣大医师临行前与我交代，一年前安平公主曾让驻守北境的郭家军带话，说是她或许不久后便会与神武将军南下江南，所以巫荣大巫师早也想到了这层可能。此次巫荣大巫师所托之物极为重要，她特意交代，若是见不到公主，也可由首辅大人转递。”

　　使臣边说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羊皮包裹的小木盒来，呈在手掌之中，恭恭敬敬地递向郑书奇，道：“首辅大人为人清正，是信得过的。巫荣大医师交代，不得已时，可请首辅大人帮忙，将此物传递于公主手中。”

　　郑书奇略微蹙眉，神情是半信半疑的不解，伸手接过那羊皮小包裹，问道：“不知要带给公主的是什么东西？”

　　使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巫荣大医师并未向我说明，不过她提起这里面有一封她写给公主的信，首辅大人若有疑虑，一看便知。”

　　郑书奇用手掀开那柔软的羊皮，一封被叠成小块的纸笺便露了出来，轻轻展开，上面是一行写得歪歪扭扭的汉字：

　　“小糖：
　　万壑山中终于找到了可治百疾的万桑花，特制丸药一副，望能缓你病痛。
　　阿满”

　　“阿满！”郑书奇轻轻念着信笺中的名字，锁眉思考着什么，又似在回忆着什么，半晌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疑虑瞬时扫清大半。郑书奇博览群书，对这传说中的万桑花曾有耳闻，没想到以为只存在于书本中的药材竟被找到了，还被胡医制成了药丸！书奇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面上浮现出喜忧参半的神色，口上却肯定地应承了使臣，道：“请转告巫荣大医师，在下必当不辱使命，亲自将这东西交到公主手中。

　　当日，郑书奇便策马到了学士府。杨学士此时已经致仕，这会儿在木山休养，并不在府里。秀宁迎出，眉目之间颇为诧异，都知胡兹使臣尚未离开，首辅怎会有空到访呢，加之杨学士并不在府中，更加思考不出到访的理由了。

　　无论如何，此时首辅亲自登门，必有深意。秀宁赶紧将其迎进内厅，吩咐仆婢将最上好的茶叶拿来，捯饬着厅中茶具，要亲手为贵客冲泡茶水。

　　“陆夫人不用麻烦了。”郑书奇起身，阻止了秀宁的忙碌。

　　时光荏苒，秀宁已是人妇陆杨氏，夫婿陆仲琪为齐国首屈一指名医，执掌太医院。陆太医这段时日北上为两宫太后采选良参，秀宁便索性搬回了杨府居住。由于与郑书奇甚为熟稔，加上性子本就直爽，秀宁也不再客套，挥退左右仆婢后，开门见山道：“首辅大人今日登门必有要事，不知我可有何处能帮上忙的？”

　　“陆夫人可听说过胡兹的巫荣大医师？”

　　“巫荣家族在胡兹数代行医，累积多年，对医理研究颇为深刻，有不少秘而不传的药术针法。可先前胡兹和大齐不睦，两地医者鲜有往来，所以我虽有听闻，但其实知之不多。”

　　“多年前，安平公主舍命智败胡兹，回来后曾有提及过，在胡兹命悬一线之时，幸得一位医师相救，才抑住伤势，不至于伤及过重。”

　　“你说的是阿满。”秀宁恍然大悟，“大人言下之意，难道阿满就是巫荣大医师？”

　　“阿满！果然是叫阿满！”秀宁的话如钢针入肌，激得郑书奇一下从座椅上直了起来，“我就记得仿佛听到过这个名字。夫人可确定在胡兹曾与公主有旧的女子就是叫阿满？”

　　“公主曾数次与我提起过阿满，说是她在胡兹结识的生死之交，这个名字我绝不会记错。大人今日提及这个可有什么缘故？”

　　见秀宁如此笃定，郑书奇不禁面露喜色，立即从袖中取出胡兹使臣给他的那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一股奇异幽香便散发而出，盒中正中赫然是一颗饱满如玉石的银白药丸。

　　“这是？”秀宁深深吸了口那香气，面露惊异之色，小心地用手指腹轻轻捻起那颗药丸，细细查看起来。那药丸白得透亮，散发出莹莹的光，幽香由鼻而入，困乏一消而散，顿觉清爽。秀宁若有所思地将那药丸放回盒内后，将那贴附过药丸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尝着。深思了好半晌，她终于嘴角上扬，口中惊叹道：“我虽不认得这制药的材料，可凭着这些年的经验，我敢打包票这绝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药，或许折磨公主的伤病有治愈的可能。这药，郑大人是从哪儿得来的？”

　　郑书奇便将胡兹使臣对他说过的话对秀宁全盘托出。当得知这药丸乃由传说中万桑花制成时，秀宁几乎喜极而泣，双手合十，抬头朝天祈愿道：“太好了，若真是万桑花，那便真的有希望了，愿老天垂怜，早早治愈公主的旧疾吧。”

　　秀宁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舒展开来的眉头微皱起来，问道：“只是公主和师兄现不在京中，让谁将这药丸送去才好呢？娴宁长公主临盆在即，这个时候侯爷可不好离开。但这路途遥遥的，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路上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此事不必假手于人。”郑书奇微微一笑，一副早有成算的样子，道，“我立即入京向圣上告假，待明日一早送走胡兹使臣后，便启程南下。”

　　“大人要亲自去？”秀宁颇为吃惊，要知道郑书奇如今可是日理万机的首辅之尊，朝政大事都离不得他，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出京的。

　　郑书奇大概是以为秀宁仍是不放心，解释道：“此事机密，现下除了夫人，就只有我知道，无节外生枝之患。届时我会带上府中最为得力的心腹一同南下，江南一带没有比我郑氏更为熟悉的了，定会安排妥当的。”

　　见郑书奇如此恳切，秀宁不再多言，抬手朝他郑重一揖，道“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当晚，郑书奇便持成安帝发给的御赐令牌敲开了层层宫禁，连夜向成安帝密报了万桑花一事，并顺利取得了皇帝的准予出宫的首肯。

　　忙碌了一整天，当郑书奇风尘仆仆地策马回到郑府时已是凌晨时分。他不及休息，招来心腹吩咐了出行事宜，一切安排完毕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出了书房，抬眼却见一个白色的熟悉身影，正站在园子中央，笑盈盈地望着他。

　　“夫人，这夜深了，你为何在这儿？”郑书奇认出在夜风中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妻子。

　　郑夫人仍是笑盈盈地，轻移莲步走向自己的夫君，柔声道：“夫君尚未休息，妾身岂能安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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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稍稍有点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