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日尧言寺

4、回暖

　　“重重，我喜欢你，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采访的时候有人问我理想型什么的，我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隋毅俊朗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薄唇一张一合，暗哑的声音清晰地落入夙重耳里。
　　“我不想只跟你做兄弟，我想......想当你男朋友。想抱抱你，亲亲你，跟你做很多......事情......”
　　“我不喜欢男的。”
　　不！不是的！
　　夙重拼命想阻止自己说出口，却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回忆里的那个夙重还是冷漠拒绝：”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
　　夙重看着隋毅的神情从忐忑转变为失落，但随即又转变成坚定。
　　“重重，我愿意等你。我可以慢慢追求你。”
　　“如果你哪天也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怕我等得久，我就是想，你如果想亲近我的时候就可以亲近，那应该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我想重重一直幸福，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夙重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的反应，但他想，应该也如同现在这样，像是心脏被轻轻敲击了一下，连带着神经都细细散发出酥麻的余韵，仿佛捕捉到血液在体内流淌的暖意。
　　对隋毅鲜活的心动，无论过去多久，都还是不会改变。
　　美好的画面在夙重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突然转换，熟悉的楼梯间把夙重一下子拉入了痛苦的噩梦。
　　“毅宝宝，我那么喜欢你，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来买你的专辑你的周边，结果呢？”长发披肩的女生拿着刀，抵在夙重动脉处，激动地大叫：“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怎么可以喜欢他！”
　　隋毅盯着夙重白皙的脖颈出那道鲜红的刀痕，眼眶发红，却只能极力忍耐着与女生周旋：“你冷静一点，是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你把刀放下，冲我来，好吧？”
　　女生摇摇头，稚嫩的脸蛋却透着疯狂：“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我那么喜欢你......”
　　“我喜欢你，每天都会查你的行程，我还想着，等我买到你的手机号，我就可以天天给你打电话，给你发消息。”
　　“我想，只要我努力，你就可以注意到我......”
　　“可是.......”女生歪着头，轻轻冷笑：“你背叛了我。你居然是个同性恋！你居然有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有喜欢的人！”
　　“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女生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血珠静悄悄地掉入夙重衣领里。
　　“谁他妈是你的！老子爱喜欢谁喜欢谁！”隋毅紧紧攥着楼梯扶手，青筋暴起，一双红眼恶狠狠地瞪向私生饭，像是要把她拨皮抽筋：“你再敢动他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女生似是没料到隋毅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被吓的呆在原地，隋毅趁机扑过去夺刀，女生受了刺激，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刀，朝隋毅刺去。
　　夙重被撞到一边，撑着墙站直，就被一阵阵尖叫凌迟耳膜。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
　　两人已经不在夙重的视线范围了，夙重喘着气，一路顺着声音追去。
　　夙重赶到天台的时候，只看到私生饭坐在地上疯癫地狂笑，还有周围斑斑驳驳的血迹。
　　再然后，警笛声，人们的议论声，喇叭声，救护车赶来的声音，人员进进出出的声音，隋毅宣布死亡的声音......塞满了夙重的耳朵。
　　夙重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带到医院，被带到警局。
　　“死者跟你是什么关系？”
　　“死者......”
　　死者......
　　躺在床上的夙重忽地睁开眼睛，缓过神，才发现额上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夙重尝试着抬抬唇，喉咙也干得近乎说不出话。
　　隋毅......
　　夙重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告诉你了。
　　可你听不到了......
　　“叮————”
　　“肉身重塑完成，可进行现实世界传送，宿主是否传送？”
　　隋毅困倦的脸瞬间拂去，一个挺身坐起来：“我可以回去了？”
　　“是的，宿主。”
　　“我回去之后是什么时间？而且我都死了，你们怎么给我安排？清楚那些人的记忆？”
　　“系统内时间是现实世界的两倍，您回去的时间是您死去一周之后。宿主执行任务期间，除任务目标外，其余人关于宿主去世的记忆会暂时清除，宿主无须担心。”
　　隋毅锋眉皱了皱，疑惑道：“为什么只留任务目标的记忆？按你们这个系统的逻辑，宿主就是要报复任务目标，那任务目标都知道宿主是重生的了，那还成功个屁啊！”
　　“这不明摆着告诉任务目标，我是来报仇的，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鸭子头无辜地眨着眼睛：“所以至今没有宿主完成任务啊。”
　　“........”是哦，你还挺理直气壮？
　　“白茕你有病啊！谁让你给我演的电影投钱的！”
　　办公室里，白茕刚接了电话，就被对面一通吼，意料之中地挑挑眉：“怎么？给昔日同吃同住共患难的合租伙伴送个重逢礼物，至于这么激动吗？”
　　那边噎了一下，又硬声道：“我无功不受禄！”
　　白茕勾唇：“我不介意肉偿，正好，我缺个暖床。”
　　“......”那边沉默了数秒，才有了声：“不是你...你这都跟谁学的啊？你之前拼命挣钱就为了包人啊？”
　　“不是啊。”白茕凑近电话，把自己性感的声线传过去：“为了包你。”
　　“白茕！”
　　白茕喜滋滋地想象电话那头抓狂的样子。
　　“我招你了吗，你骂我不是人！”
　　“.......”这下轮到白茕无语。
　　论喜欢的人是个笔直笔直的大直男，要怎么撩？
　　齐天啊齐天，我恨你是块木头！
　　“你那个电影海报都是我们公司设计的，我投钱给自己关你蛋事！别搁那儿自作多情！有时间问这个还不如好好琢磨怎么拯救你那个可怜的粉丝量吧！我很忙不是你这种没事闲着的二三线小明星我挂了再见！”
　　白茕按了挂断才开始换气，差点被自己憋晕过去。
　　这时，刚好有人来敲门。
　　白茕照镜子确认自己发型没乱，轻咳了一声，冲门外道：“进。”
　　“白总，好久不见，我路过来跟你叙叙旧。”
　　熟悉的声音在耳中炸开，白茕瞪大眼睛抬起头，认清眼前的人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怎么了？”隋毅看对方见了鬼似的表情，优雅地笑笑：“见到我很惊讶？”
　　白茕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唇抖了几下，喉咙只能发出一段段音节，半天没说出一完整的字。
　　隋毅看白茕脸色越来越白，眉头轻皱，在脑子里呼叫鸭子头。
　　“鸭子，什么情况？”
　　经过多次纠正宿主也不肯改称呼，鸭子头心累，依然放弃挣扎。
　　“宿主，他貌似还保留着您去世的记忆。”
　　“废话！我就是看出来了才问的！”
　　“宿主，认识你的人太多，数据庞大，系统业务繁忙，难免出现bug。”
　　隋毅翻了个白眼：“你们这破系统就不能升升级？”
　　“隋毅？你是人是鬼？”白茕仔细打量着隋毅，仿佛一个头发丝都不放过：“你不会是诈尸了吧？”
　　隋毅撇撇嘴，问鸭子头：“喂，我能说实话么？”
　　“只要您不怕被当成神经病......”
　　“其实......”隋毅在白茕面前收敛笑意，正色道：“我有个系统。”
　　接下来，隋毅把自己经历的所有简述给白茕，但他只说了要完成任务，并没有提及任务的具体内容。
　　白茕听完，整个人呆在那神游天外。
　　隋毅瞧他半天没反应，咧咧嘴：“你要是实在不能接受，就当我诈尸了吧。”
　　白茕深呼口气，一时间消化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分外疲惫。
　　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良久，白茕才轻道：“你为什么不先去找他？”
　　他自然是指夙重。
　　隋毅低声笑笑，没答话。
　　“他很想你，你应该第一时间去......”
　　“去看他？”隋毅自嘲地冷笑：“他会失望吧，缠着他的人，阴魂不散地又回来烦他了。”
　　隋毅坐在桌子上，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刘海挡着的双眸里尽是浓浓的思恋。
　　“祸害遗千年，我又回来祸害他了。”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夙重裹了身浴袍，从浴室出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白茕的电话又恰好同一时间打来，夙重以为外面的人是白茕，手快地开了门。
　　“你没带钥匙......”
　　门口，隋毅对夙重笑着，一排整齐的白牙洋溢着强烈的兴奋。
　　“重重，我好想你。”
　　夙重一时间觉得，心跳都停了。
　　那个他以为后半生都要在梦里见到的人，那个精神折磨他数日的人，那个朝思暮想恨不得随他而去的人......
　　那个人现在站在它面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跟他每每夜里梦到的一样。
　　正对他说着：重重，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