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寒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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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好厉害，刚转过来没几天，居然跟得上咱们班的进度。”隋毅看了眼夙重摊在桌子上写完的作业，指着英语练习题，夸道：“你英语真好，不像我，我最讨厌英语了，尤其是背单词。”
“告诉你个秘密，我考单词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是抄的，剩下的那次早自习太困，懒得写，直接交白卷。”
“英语老师因为这事，打了我好几次手板，不过反正我皮糙肉厚，打得也不疼，下次还犯~哈哈哈哈哈哈......”
夙重把最后一个笔画写完，合上作业本，沉默地看隋毅在桌边自顾自地笑得前仰后合。
等隋毅笑完了，夙重才缓缓开口：“我该回家了。”
“啊？这就走啦？”隋毅急得站起来：“你别走啊，要不我们打游戏吧？”
“我...”夙重轻道：“我不会打游戏。”
“我教你！”隋毅拽住夙重的手，把他拉到自己家卧室，打开电脑，兴奋道：“你先看我打一会儿，你这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
夙重看向隋毅神采奕奕的侧脸，问道：“你对所有人都这么...热情吗？”其实应该算自来熟，但夙重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临时换了个词。
“没有啊。”隋毅登陆游戏界面，边点着鼠标边道：“重重长得好看所以例外。”
“别叫我重重。”夙重撇撇嘴，耳尖泛红。不知是因为被说好看，还是被叫了小名，或许是两者都有。
“为什么？重重不好听吗？”隋毅朝夙重眨眨眼睛。他在放学时听到夙重妈妈接他的时候叫过，才学着叫的。
夙重嘟着嘴，有些不情愿道：“娘里娘气的。”
隋毅见夙重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哪有？重重多可爱啊。”
夙重脸一下子红了：“谁...谁可爱啊！我是男孩！要用帅气形容！”
“哈哈哈，重重害羞喽~”
“你，你怎么这样啊！我回家了！”
“别别别！游戏都开始了！你都答应陪我玩了，你反悔你就是小狗！”
”你才小狗！“
“汪汪汪！”
“你要死了。”
“你才要....啊啊啊啊啊啊我血怎么快掉没了！”
“嗡——嗡——嗡——”
手机连续振动，终于把睡梦中的夙重唤回到现实里，夙重看了眼时间，接通了电话。
“哥，我给你放个假，最近一段时间不用来上班了。”白茕叹口气，道：“你看开点儿吧，哥，我们都还要继续生活......”
夙重深吸口气，淡淡地打断：“结案了吗？那个私生饭被判了几年？”
那边沉默了一阵，才听到白茕小心翼翼的声音：“哥，那...那毕竟是场意外，而且那个私生饭还是个学生，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所以......”
夙重攥紧耳边的手机，不顾嗓子一抽一抽的疼，一字一顿道：“所以呢？未成年杀人就可以脱罪是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白茕舔舔干涸的唇，艰难地开口：“法院会根据情况从轻判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茕半天没听到回应，刚想再说几句，夙重那边已经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黑着灯的房间里，夙重用被子裹住自己，咬着牙呜咽出声。
凭什么....凭什么！
因为是未成年就可以不用偿命？因为是小姑娘就可以受到同情？
那谁来同情隋毅！
他挚爱的人从此被埋在黄土下，肉身会渐渐腐烂，在这个世上的人终有一日会彻底遗忘他，最后只留下他仅有的几部作品能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隋毅再也回不来了......
夙重把被子越裹越紧，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驱散周围的寒气，但冷风还是阴魂不散地拂过他的四肢，窜进他的衣领，直到把夙重逼到崩溃。
夙重张着嘴，把压抑了许久的痛苦瞬间爆发出来，清冷的房间里，一时间萦绕着夙重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不答应隋毅的追求，只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只是觉得，做朋友，做兄弟才是可能维持一辈子的关系，不担心吵架分手，不一定分道扬镳。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隋毅他的不安，所以只能一味拖着，尽量拖着，或许就可以这样拖一辈子。
可是....隋毅走了。
那个永远跟他笑脸相迎的隋毅，那个永远照顾他情绪的隋毅，那个陪伴他十几年的隋毅，那个除了告白他永远无法拒绝的隋毅.......
终于被他弄丢了。
他错了，他承认，他错了。
隋毅，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还不好？
夙重抽噎着伸出白皙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回去找重重，然后在他身上获取爽值，等抵消掉我现在多余的不甘值，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隋毅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抻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完成任务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都已经死了。”
“叮——”鸭子头晃着脑袋，不紧不慢道：“宿主完成任务后，可给予重生奖励。”
隋毅猛地坐起来：“我可以复活？”
“是的。三个月内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重生奖励。超出三个月，将宣布任务失败，宿主便会进入轮回。”
“哦，那迄今为止有多少个完成任务的？”
“0个。”
隋毅皱紧锋眉，脸色阴了下去：“你耍我呢？”
“宿主息怒，本系统秉承中国优良的人格操守，从不坑蒙拐骗。获取爽值极为不易，以往宿主有些不甘值的产生无明确目标，有些不甘值源于出生不幸无法弥补，有些任务目标意外去世......”
“都这么倒霉？”隋毅盘腿坐着，又打了个哈欠：“爽值要怎么刷？”
“报复爽值系统，字面意思，怎么爽怎么刷。”
隋毅抬起骨节分明的食指，用指节蹭蹭发痒的鼻尖：“行吧，我想重重了，调视频给我看。”
鸭子头歪歪头：“您只有一次现实世界的观看权限，已使用。”
“靠！”隋毅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气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您没问。”
“那我什么时候做任务？”
“半个月之后。”
“什么！”隋毅从床上蹿起来，指着鸭子头，火气蹿升：“要那么久！别以为你戴着个头套我就不敢揍你啊！”
“宿主稍安勿躁。”鸭子头双手拖着大头，摆了个花的姿势卖了个萌：“系统正在为您重塑肉身，数据略微庞大，请耐心等待。”
隋毅咬牙坐回去，现在最难的，是怎么把这没有重重的两个星期熬过去。
“你居然只比我小两天啊。”隋毅知道夙重生日的时候微微吃惊，打量了一下夙重，道：“真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夙重瞪了眼隋毅：“你是在说我矮吗？”
“哈哈，重重会长高的。”隋毅拍拍夙重头顶毛茸茸的头发，道：“要不我们以后一起过生日吧？你说过你的还是过我的？”
夙重故作嫌弃地给他一个白眼：“谁要跟你一起过生日。”
“那要不轮着过？”隋毅开始掰着手指头，喋喋不休：“过一年你的，再过一年我的，然后再过一年你的，再再过一年........”
“不行。”夙重拒绝。
“那就过你的。”隋毅扬扬下颌，连着脖颈，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夙重愣了愣，随即偏过头，玩笑道：“那我想过你的怎么办？”
“折中吧，过中间那天。”
隋毅眼里闪着的亮光一下子撞到夙重的眼球上，夙重感受着胸膛心跳不规则的频率，缓缓点了点头。
“好。”
“咚！”的一声，屋外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夙重止住脑海里的回忆，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厨房走。
白茕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残骸，抬头见夙重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哥，你醒啦？你走路怎么没声啊。你饿吗？我给你做了点吃的。”
见夙重一直看着地上的碎片，白茕边收拾边解释道：“我刚才不小心撞了下桌子，把盘子弄掉了，你等会儿，我再拿个新的把菜盛出来。”
夙重操着沙哑的声线道：“你吃吧，我不饿。”
白茕把碎片倒到垃圾桶，急忙跑到夙重身边，把人拽住：“哥，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你这样身体会垮的，隋毅他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隋毅他不是白......”
“死”字哽在白茕喉里，终是没忍心说出口，顿了顿，才继续道：“哥，你现在别总想着他，说不定过几个月，或者过几年，你就会慢慢忘记他的，人总要向前看。”
夙重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平静道：“忘记？白茕，我问你，四年了，你忘记过齐天吗？”
白茕整个人僵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是两回事。”
夙重摇摇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自嘲得笑：“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感情的事。要说区别，大概就只有...你爱着的齐天还活着，你们有重逢的希望。而我......”
“我爱着的那个人，消失了。”
“忘不掉的。”
夙重淡淡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
“爱他这件事，持续了太久，刻到骨子里......”
“早就已经忘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寒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