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阚染

31、31、

　　时以安用余光瞥了一眼，没想到来人居然是……

　　顾烟？

　　怎么会是她。

　　时以安眉头微蹙，对着视频继续做夸张的张合嘴动作，“别动她！”

　　“她”字没有发出声音，顾烟只听见前面两个字。

　　“你在干嘛？”顾烟果然没动，只是难免抱怨，“一整天神神秘秘的。”

　　于此同时，视频的另一边也在说话，“你他妈在说什么我听不见，你用手机环视一下四周给我看！”

　　男人的声音粗犷狂躁与以安的警觉和戒备形成鲜明对比，对于现下的情况，顾烟即便不清楚，恐怕也有点数。

　　以安面不改色，将手掩在背后，提示顾烟往自己右侧走。

　　顾烟看清了时以安的手势。

　　避开手机镜头往时以安身侧走，而时以安也随着顾烟的走位而改变手机摄像头的角度，一直到镜头完全避开顾烟。

　　顾烟主动问他，“你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曼宁在他手里。”

　　这一次她没有瞒着她了。

　　现如今，她是她唯一的盟友。

　　她想救人，想自救。

　　都靠她。

　　苏曼宁？

　　顾烟眉头微蹙，“他抓她干嘛，又想要你干嘛？”

　　“说来话长，但性命攸关。”

　　“我能做什么？报警？”

　　时以安小心翼翼地挪着镜头，“马上报警！”

　　但视频那边还是不够满意，“马上切换角度，我要看你身后，你不许动！”

　　以安跟着方执建的要求做。

　　顾烟掐住时间差，灵活地躲到右侧。

　　“左边！”

　　以安身体向左挪动，用手提醒顾烟躲开镜头范围。

　　顾烟半蹲下身，然后快步跑向身后的树。

　　“继续！”

　　以安一边注意着顾烟的行动，一边缓缓地挪镜头。

　　“停！”视频那边很快意识到不对，“快速的转一圈，很快很快的。”

　　好在顾烟早就跑了。

　　这里的树长得很好，枝干又粗又肥，将顾烟纤细的身躯完美掩藏。

　　时以安平压镜头，疾速转一圈，完美避开顾烟刚刚雇的滴滴车，一边喊，“顾烟，你到时跟着我，别跟太紧，我会沿途给你做记号。”

　　顾烟没有回答，视频那边也毫无所察，“好，现在我要看你。”

　　以安不敢怠慢，赶紧把镜头切回自己。

　　“那你现在朝着树林的方向，直直往里走。”

　　以安将镜头避开顾烟的来向，然后面对着小树林走去。

　　顾烟快步走出那片树林，小跑着跟在她身侧，“你就这么去见他？”

　　时以安没出声，即是默认。

　　“明知道性命攸关，你还单刀赴会？”

　　时以安蹙着眉头，没有出声。

　　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即便树林的屏障层层叠叠，但还是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光线。

　　以安强睁着眼。

　　手机因为反光，她甚至看不清里面的人。

　　“你疯了吗，会死的！”顾烟怒吼着。

　　死？

　　时以安一直很避讳这个字眼。

　　但顾烟没错。

　　她不愿面对，并不代表不用面对。

　　她确实是去送死。

　　谁又不惧怕死亡呢。

　　可，那就任由苏曼宁一个人独自面对？

　　她也做不到。

　　那她就只能赌一把，用自己去赌一次。

　　“时以安！”

　　时以安低下头假装看路，避开镜头，用声带发声，“我知道！”

　　“你这是白白送人头！”

　　时以安没法回答。

　　也无法假设，如果是她看到方执建那么对待苏曼宁，她是否能坐视不管。

　　顾烟没想到情况会如此糟糕，也从来没想到如今的社会，她还会遇到这种事，“你想好了？”

　　时以安没有回答，在视频镜头里的她依旧是紧绷的，毫无破绽的。

　　顾烟却似乎联系上了很多信息，“所以你才故意沿途刮车？企图引起警方注意？”

　　时以安没有出声。

　　顾烟蹙眉，“你早上跟扈子旭在地库拉扯也是为了这个事？”

　　时以安还是没出声。

　　“那……”顾烟顿了顿，“陆亦谭那天找你也是为了这个事？”

　　时以安终于没忍住，对顾烟竖起了一个中指。

　　顾烟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我马上报警！”

　　然后颤抖着手马上打报警电话。

　　以安一声不吭，听着顾烟打报警电话。

　　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终于，看到了分叉路口。

　　以安对着视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视频对面的人终于让她开口。

　　以安把镜头怼到自己脸上，说，“怎么走！”

　　然后不给视频对面的人反应时间，把镜头切换给路口，对顾烟吩咐道，“不能再进去了，太近了不安全。”

　　“谁他妈让你改镜头了！”男人突然暴躁起来，“我让你改！我让你改！”

　　男人开始疯狂地对着身边的筹码下手，吓得以安马上切换回前置，“我只是让你看路啊！路！”

　　可惜他听不见。

　　依旧在发泄。

　　“草泥马！叫你不听话！”男人下手越来越重，以安急得人都要疯了，“别碰她啊！”

　　顾烟惊呆了。

　　她分明听到了曼宁近乎哀嚎的声音。

　　如此凄惨绝厉。

　　电话那边的接警员显然也听到了，“还在吗女士，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他疯了，他对着我朋友疯狂施暴，快点！”顾烟握着手机的手在抖，“我在门口接应你们，求求你们了，马上来好不好！”

　　“好的，我们马上出警，请您务必保持镇定，拖住他，与他消耗时间，等待我们的救援。”

　　可怎么拖住？

　　早在他们讲电话的时间，时以安已经朝着他指定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是朝着死亡奔去啊。

　　想起对方那狠厉决绝的动作和阴森诡谲的笑声，顾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

　　陆亦谭是在刚出小区十分钟的时候接到电话的。

　　电话沉默了很久。

　　但是陆亦谭猜中了是他，“有话直说。”

　　对方那边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吵杂。

　　许久——

　　“陆亦谭，时以安，苏曼宁……”对方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们这群人这么有钱的吗？”

　　“说人话。”

　　“我要500万现金。”

　　“没有。”陆亦谭回答得很干脆。

　　然后，陆亦谭听到了苏曼宁的咒骂，“我去你妈的！”

　　他不以为然，反问，“还有事？”

　　“500万换苏曼宁一条命，不过分吧？”

　　“我跟她又不熟。”

　　“你跟她不熟那谁熟？”方执建顿了顿，“哦，时以安！那我去找她，她肯定愿意。”

　　“好。”陆亦谭看了眼时间，“什么时候要。”

　　“中午12点，地点我再通知你。”

　　“好。”

　　“不许报警哦。”方执建愈发嚣张，“不然把我逼急了，我就把苏曼宁杀了！”

　　陆亦谭没再嘴硬，“我去准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