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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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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早高峰,时以安这一路畅通无比。
可是她的心口却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满脑子都是苏曼宁呜咽闷哼的声音。她向来怕痛,小磕小碰的都会嚎啕大哭,现如今……
那时候,苏曼宁明明劝过她不要多管闲事的。
是她没听,一意孤行。
真的到紧要关头时,反而是苏曼宁和她一起控制住方执建的。
可恰恰就是那一下。
方执建被制服在地时,就龇牙咧嘴叫嚣着,不会放过她们。
不是没有恐惧。
她们因此惶恐了一年多。
但是直至他出狱都没有再找过她们麻烦,她们也就渐渐忘却,以为他认识到错误,以为他改过自新。
可是。
禽兽终究是禽兽。
他还是回来了,带着巨大的怨念和恨意。
时以安咬着牙,她无法想象现在的苏曼宁有多恐惧多绝望,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她明明那么怕痛。
以安只能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浏览着这几天未读的微信和留言。
强迫症时以安的微信头一次出现这么密集的小红点。
顾灿的微信对话框密密麻麻的,跟往常一样,行踪报备,关心询问,耐心温柔,没有埋怨没有生气,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行踪不定。
她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终没有回复顾灿。
除了对不起,她没有第二句话想说。
而这句对不起。
有很多个含义。
以安放下手机,眺望远方。
阳光炫目。
以安压下了挡光板,龟缩在阴影里。
顾烟也给她发了微信,想跟她聊一聊。
本就心烦意乱的时以安更烦了,她根本无暇思考其他。
时以安急踩一脚油门。
那天陆亦谭明明提醒过她方执建的事。
如果她足够敏感,或许,苏曼宁就不会落入他手里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大意。
她居然忘记了苏曼宁在方执建一事里,也是首当其冲的。
就在时以安心乱如麻的时候。
微信视频电话接了进来,手机连接车内蓝牙,铃声大作,急促又枯燥。
是苏曼宁。
时以安手都在抖。
视频隔了两秒才接通——
苏曼宁被五花大绑着吊在工业扇上,对方没有露脸,只是朝她肚子上猛踹了一脚,然后用嚣张至极的声音问她,“你的好姐妹呢?死哪里去了!”
曼宁呜咽了一声。
哀怨绝厉。
听得人撕心裂肺。
时以安整个人都在颤抖,“你别碰她!”
“告诉你的好姐妹,不许报警,不然我就卸了你的腿。”说话间朝脸上又踹了一脚,隔着屏幕都听得到那一脚力道有多沉。
然后是曼宁痛苦的呜咽声。
以安拿着手机,她分明看见了一地的血,“你不就是想要我,那你别碰她!”
“那就要看你敢不敢来了时以安!”那个男人不露脸,却在手机那端狂欢,“你再不来,你的好姐妹就要死了!”
“我来,你别碰她。”
“不许报警。”
“好。”
“那姓陆的那个家伙去哪了?”
他知道……
时以安呼吸一滞。
“岭南靠天悦位置的小树林,马上过来。”
时以安犹豫了一下。
那个位置偏远且地处郊区,如果孤身前去,救援很难及时到位。
那个男人拿刀指着苏曼宁的耳朵,“你觉得割哪只耳朵好呢?”
“好!我答应你!”时以安抿了抿唇,“我马上去!”
“不能挂断。”对方把刀架在曼宁耳上,“不管什么原因视频中断,我都要她一只耳朵。”
鲜血从刀片上滴落。
好锋利的一把刀。
“摄像头对准你自己。”
时以安一一照做。
“别掉头哦。”电话那边男人的笑声愈发得意猖狂,“我在你车上定位了。”
时以安呼吸一紧。
她被完全控制了。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方执建这出戏怕是设计很久了,毫无错漏。
“我得呼叫转移,防止来电打断视频,院里电话很多的。”
“行,给你三秒够吗?”
“不够。”
“你真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时以安迅速拿过手机,设置通话界面,呼叫转移,转移给……
时以安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便是陆亦谭。
1.
2.
3.
以安超时了。
视频那头传来一声惨叫。
“你干嘛了!”
“你不准时,我惩罚一下她。”
时以安拿着手机的手在抖。
回到视频界面,苏曼宁的胳膊上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你有病啊!”时以安怒吼,“我他妈不是在弄吗你急什么?”
那边却笑得癫狂,“我有病啊,怎么样,你还敢磨蹭?给你45分钟,迟到一分钟我就剐她一刀!”
“一小时!”
“那就30.”
时以安咬紧牙,一脚油门踩到底。
只有30分钟。
很精巧。
只要出了市区,她可以一路飙车赶到。
顶多是几分钟的误差。
而这几分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视频那头,曼宁在挂在吊扇上动弹不得,甚至是苟延残喘,却一声不吭。
难得的坚强。
却让以安更内疚心疼了。
她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如果可以,她情愿被带走的是她。
*
岭南的这片小树林很大,而且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以安拿着手机下车,“接下去怎么走?”
“直直一直走。”
以安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绿植和挺拔的树苗,有片刻的恍惚。半个月前她刚来过一次,埋葬一只为她而死的猫。
半个月后。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可以走出这片树林。
她垂下眼眸分析自己的情况。
从下车开始就没有时间限制,她可以慢慢靠近。
短短的几步路,以安缓缓地走。
对方有点不耐烦,“走快点。”
以安嘴上附和,却有意迂回。
刚刚这一路,她发现有人跟车。
不管是谁,但凡是人都还有救。
一直到车子靠近了。
以安掐准时机假装摔倒,将手机正面摔向地面,并发出声音。
然后趁着这个时间差转身对身后的车,做了噤声的动作。
然后才将手机捡起,迅速将视频通话调成静音模式,然后一边做着擦拭手机的动作一边对着屏幕淡定开口,“摔了。”
“没听见,”电话那边,“我警告你你别搞什么幺蛾子。”
以安看着屏幕,张合口。
“听不见!”对方有点不耐烦。
以安故意停下脚步,发信息——【话筒没声,好像是摔坏了】
“那就赶紧给我走进来,再磨蹭我弄死苏曼宁!”
他急了。
挺好的。
以安听见身后的人下车,关了车门。
以安将镜头侧了侧,只为看清身后的人。
没想到。
居然是……
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