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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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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相遇。
这大概是陆亦谭和时以安之间最不可能的可能了。
一个滴酒不沾,一个不喜吵杂。
但确实是遇到了。
喝多了的时以安明显比平常鲜活许多,不再是清醒时候的冷漠疏离,反而多了几分娇憨。
天生的冷白皮在沾染上酒精之后微微发红,干净精致的五官即便素颜也依旧出脱。
陆亦谭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单手托着下巴抬头看他,眼神迷离,带着几分慵懒,“你不是说你滴酒不沾?”
“现在也还是滴酒不沾。”陆亦谭在她身边的卡座坐下,“几个朋友喜欢,我过来看看。”
时以安顺着陆亦谭的方向看过去,确实都是熟面孔。
竟然在那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来找她,是不要面子的吗,“你不怕他们说你闲话?”
“你怕吗?”
时以安突然笑了,笑得捂住脸,“我怕啊,怕得要死……”
陆亦谭低头看她,在酒吧的灯光下,她耳下的纹身显得有点诡谲。
想起原先那道伤痕,陆亦谭的眼神微变。
“怕什么?”陆亦谭看着她,极尽温柔。
时以安笑起来。
笑里满是苦涩。
这让陆亦谭不安。
调酒师注意到陆亦谭,“小哥哥喝点什么?”
陆亦谭摆了摆手。
时以安抬眸,“再给我来一杯。”
陆亦谭没有阻拦。
时以安喝酒喝得急,有点上头,脑子开始管不住嘴,“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亦谭其实最反感与酒醉的人对话。
但。
时以安除外。
陆亦谭看着她,“娶你。”
娶?
时以安噗嗤一声笑了,“妄想。”
“我知道。”
时以安睁大了眼,“既然知道,干嘛还来!”
“不来我会后悔。”
后悔?
时以安笑起来,“你不配提这两字。”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时以安抱着头趴在吧台上,她听够了这些,“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把自己藏起来,藏了两年。
终究是煎熬了两年。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生生被他……
“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以安抬头看着,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难过和痛苦,“明知道我承受不起……”
陆亦谭无话可说。
连呼吸都停滞。
他难过,心疼,痛苦,后悔。
可又如何。
时以安苦笑,“你没有心。”
他向来是这样的,理智冷静,不解释不回应。
沉默的决绝。
叫人无能为力。
呵。
时以安苦笑,转而去拽陆亦谭的衣领,“你要记得,我时以安会有今天,或者我会有更浑噩的明天,都是托你的福。”
那个偏执的女孩,终于亲口承认她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在报复他。
陆亦谭垂眸看她。
连对不起都说不出。
“你他妈的……”时以安的眼眶红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陆亦谭抓住领子上的那双纤纤细手,“以安,你太偏执了!”
时以安苦笑着摇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我以为你会说我天真单纯……”
陆亦谭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知道你不爱听那个。”
“‘对不起’我也不爱听啊……”时以安喝多了,腿脚都是虚的,身体也使不上力,索性借着撑着他的手臂站稳,他的手臂健硕有力,魁梧不动。
时以安站稳以后马上推开了他,“你这个人,就是挑自己有利的说。”
“即便不是我,你也不能亏待自己。”
“亏待?”以安看着他,想起来问他,“你会娶顾烟吗?”
“不会。”陆亦谭低头看着被掐红的手臂,一声不吭,“一开始就说好了。”
“我就知道。”时以安笑了,“我会。”
陆亦谭脸色一沉。
“还好,”时以安继续笑着,“我可不想成为前男友的嫂子,这样对谁都不好。”
“难道你是真想跟顾灿过一辈子?”
“不然呢?”时以安抬起眸子看他,似乎带了一点嘲讽,“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酒吧暧昧的灯光打在时以安的脸上,看上去皮肤又白又嫩。
陆亦谭拧着眉看了她许久。
许久。
许久。
最终。
“我送你回家。”
时以安摇摇头,坚持要自己走,陆亦谭也不管,由着她一路摇摇晃晃地飘着。
一走出酒吧,就被迎面吹来的风吹得往后倒退了两步,也不知道是给冷的还是风太大。
陆亦谭从后面扶住她。
时以安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激灵,刚刚下肚的酒好像一下子上了头。
许久,她开口,“谢谢。”
陆亦谭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客气。”
时以安转了个身,把手揣进衣服口袋里,挺直腰腹,“你送到这就好,我自己可以回去。”
又逞强。
陆亦谭往外努了努嘴,“嗯,你回吧。”
时以安握紧了手,努力保持平衡。
冷静,淡定,她没醉。
可吹了风以后,脑子晕得更厉害,连站稳都有点难度。
一晃。
直勾勾往墙上栽。
还好陆亦谭眼疾手快,把她拉回怀里。
可他的身上太硬,硌得慌。
陆亦谭扶着她,“最后还不是要我送你回去。”
时以安想顶嘴,奈何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不利索。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头,“车停哪。”
她喝得太多了,脑子开始失控,思路开始断节,她好像应该拒绝他,可是她没有。
她放弃挣扎,用手指了指西南方,“那里。”
陆亦谭弯腰,将时以安抱起。
时以安全身僵硬,脸颊腾的涨红。
陆亦谭目不斜视,“或者你要选择自己爬到车上去。”
也是。
此时的时以安无法拒绝,她晕得实在厉害,头沉甸甸地靠在他身上,感觉连直起脑袋的力量都失去了。
但对温度的感知力却超过平常。
时隔多年。
时以安发现,她依旧眷恋于他的怀抱,他曾给过的温暖。
也不得不承认,在那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会不断追忆起那一个晚上,他拥她入怀,温暖,有力,还夹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明明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怀抱。
她却记挂了半生。
如果知道后来会分开。
她当时应该会用力抱住他,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他。
她会吻他,用尽这一生所有的热情。
她太贪图那段情感,也太遗憾于那段遗憾。
*
以安的车是跑车,优点是起步快、加速快、开着很爽。
缺点是。
陆亦谭坐进驾驶室,怎么坐怎么憋屈。
时以安眯着眼看陆亦谭调整座位。
半天,才启动。
可能深踩油门踩习惯了,陆亦谭一脚到底,车身直接往外炸。
紧接着急刹。
还没系上安全带的时以安,差点被甩出去,“哥哥,科尼塞克……”
“……”
陆亦谭扫了她一眼,“你还刷马力?”
时以安不服,“这种地方,没刷也不能一脚油门啊。”
“算了,你睡觉吧。”
“你那脚油门踩的,我能安心睡吗……”
“……”
跟时以安不一样,陆亦谭开车很稳。
车里面开着暖气,以安的酒味散不出去,味道有点重,陆亦谭全程蹙眉。
以安也发现了,自己手动开窗。
被陆亦谭关了。
她再开。
他又关。
最后,车窗键被锁。
以安喃喃自语,“不识好人心。”
“你知道就好。”
“……”以安扭头看窗外,“熏死你活该。”
陆亦谭极淡地笑了。
笑完以后,似乎想起什么,笑里又多了一分苦涩。
“我刚刚好像看到珞珈了。”
后面一辆大货车超车而过,急驰而过的喇叭声盖过了时以安的声音,陆亦谭没听清,“你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以安住在西源别墅区。
别墅区只有一个入口,所以这道大铁门也是必经之路。
所以就算在这必经之路上遇到什么人,也不会很意外吧。
陆亦谭大老远就看到顾灿了。
穿着白色运动套头衫,黑色哈伦裤,笔挺地站在门边,像是。
一棵银松。
陆亦谭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四个字。
他缓缓刹车,熄火,关掉车灯,“让他送你进去吧。”
时以安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车前的人,“你跟他说的?”
“没那么好心。”口吻不佳。
也对,他才没这么无聊。
“那你慢走。”
“嗯。”陆亦谭下车跟顾灿说了几句话就真的走了。
对的,是走。
在黑压压的夜里,他黑色的身影迅速与黑夜融为一体。
而后,消失不见。
以安捏了捏眉心,清醒了许多。
随后,顾灿上了车。
车里酒味重,顾灿不自觉地蹙了眉,稍稍开了点车窗,他很担心她,“手机怎么关机了,还喝这么多酒?”
以安说,“你不是刚出院,怎么跑这里吹冷风?”
以安话里的责备意味重,“本来就在恢复期,还这么浪?”
顾灿有点懵。
平日里的时以安说话不会这么重,可能是喝了酒,脾气也跟着冲。
“我担心你。”
以安极轻地叹了口气,顾灿选择这个点出现在这,这实在让她为难。
请他进门吧,不合适。
不请他进门吧,人家等了一宿。
时以安一声不吭,顾灿也不坚持,“你们家怎么走?”
“直走。”
以安的车,顾灿不会开,半天找不到手刹。
以安握着他的手到中控,轻轻抠了一下驻车键,“在这,下次别再找不到了。”
顾灿的脸颊微热,“没开过这种。”
以安没在意,只是说,“以后也别在这傻等,冬冷夏热招蚊子。要是真联系不到我就等我联系你,又丢不掉。”
“还有就是,”时以安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食言了。”
顾灿扭头看她。
氛围灯亮,显得她的眸子更加清冽,丝毫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以后去哪都先跟你说,不让你担心。”
“好。”
顾灿小心翼翼地踩油门。
“前面右拐走到底就到了。”
这车发动机声音大,在夜里特别扰民。
顾灿有点心虚,“会不会惊扰到别人?”
时以安瘪了瘪嘴,“没办法,这原装的,我没改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尽量早回家。”
以安打开电动门开关,车子驶入时家。
顾灿在门口就停了车,“我就不进去了,太晚了。”
“嗯,”时以安也松了一口气,“车你开走吧,这个点这里不好叫车。”
顾灿愣了一下,“不好吧,我等一会儿,有车的。”
“这里没有顺路车。你开走吧,我明天让以慕送我。”以安揉了揉太阳穴,“很晚了,再晚你明天上班起不来。”
顾灿想了想,“那我明天让顾烟开医院给你。”
以安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吩咐道,“嗯,你开车慢点。”
顾灿突然倾身过来,按着以安的肩头,吻住她的双唇。
她的唇上有酒精味,腥甜,柔软。
他痴缠。
以安推他,“要是遇到交警测出酒精度你就麻烦了!”
顾灿不管,他像是疯了。
一反常态的强势。
“你干嘛?”以安猛地推开他,“发泄什么呢?”
顾灿一滞。
以安蹙眉,满是不悦。
半天,他艰难开口,“你为什么是跟陆亦谭一块回来的?”
以安很坦然,“酒吧遇到,看我喝多了,他不放心。”
“就这样?”
“不然呢?”
顾灿顿了顿,“是我想太多了。”
以安临走前想起油门被她调校过,忍不住叮嘱,“你开车慢点。”
待顾灿离开了,以安才悄咪咪地进门,回屋。
刚一进屋子——
古新月就坐在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