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心》落劈鞍

48、奇遇

　　先灿燃看着这小胳膊小腿的失足少女，心里又烦躁又觉得可怜见，对着机甲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地面上都戒严了，家家户户都躲屋里呆着呢。我在这到处搜集暴露市民，就看见你在这楼顶上——”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情况，口称“我是金玫瑰的”，还拿出什么证件给董心晃了一下。
　　可惜他非常不耐烦，动作敷衍至极。人家还没看清，他就飞快地收起来了。
　　“总之，”先灿燃觉得自己跟她解释到位了，理没理解可不关他的事，“赶紧上去吧，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等下火箭炮砸下来可就不凉快了。”

　　董心懵然听他噼里啪啦一顿说，看他不像个坏人——话没听清什么，主要是觉得要是一个人都长成这样了，还要沦落到干坏事，那他多可怜啊！
　　而且，他背后还有一架货真价实的机甲。
　　这玩意可不是到处都有的，董心今天才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先灿燃让她上去，她还真愣头愣脑地跟着上去了。

　　董心本来只是不想去上学，找了个地方待着发呆，现在竟然迷迷糊糊地坐进了机甲，颇觉得人生魔幻。她被里面中控面板上闪动的控制灯晃得眼瞎，那长腿帅哥就坐在她身旁的驾驶舱上——看上去更帅了。
　　先灿燃侧过头瞥了董心一眼，看她冻得像只秃毛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出言讥讽道：“冷啊？”
　　董心没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妹就你这么大，一到冬天恨不得二十件，你可真行……那后面有件衣服，你自己拿来披上。”
　　听他这么说，董心回头一看，还真有一件衣服。她确实冷得要命，想了想，还是伸手拿过来盖在了身上。
　　“你的？”她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瓮声瓮气的，估计是让那凉风灌感冒了。
　　“我对象的。”先灿燃拉了一把控制杆，没看她，顺口回答。

　　“啊？你还有对……”董心这下迟疑了，“她，我……这合适吗？”
　　“他肯定觉得合适，我是觉得不太合适——”先灿燃哼了两声，“他多发扬风格啊，你以为这衣服哪来的，就是他上次借出去人家还来以后放我这的……”
　　这人有病吧，董心没说话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深色的外套，有点宽，款式也接近于中性风格，像个男装。
　　那上面还散发着一股冷幽幽的香气，也不像是香水，但又是说不上究竟是什么。
　　……这神经病的女朋友骨架还挺大啊。董心在心里想。

　　先灿燃一丝不苟地扫视着地面，可惜这灰蒙蒙的天气，能见度实在是非常有限。好一会过去了也没找到第二个暴露在路面上需要搭救的市民。
　　看样子只能先把这个女孩送回去，然后再看看下一步干什么，先灿燃暗自盘算。
　　董心坐了一会，冻僵的手脚总算是稍微暖和了一点。她看向先灿燃，试探地问道：“……呃，你是，军人？”
　　“是啊，”先灿燃百忙之中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比明星还要闪耀自恋的笑容，“看不出来？”
　　董心干笑两声：“啊，哈哈，哈。不是特别明显，没看出来。”

　　“你呢，你怎么回事？”先灿燃目视着前方的视野，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董心说，“我今天本来该上学的，但就是不想去。”
　　先灿燃匪夷所思：“就为了这点事？”
　　“啊？”董心茫然。
　　她看着先灿燃，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会是这幅脸色：“你想到哪去了？！我我我，我刚不是想自杀啊！”
　　“哦？哦。”
　　你是没看见你自己刚才那场面，站在那么高的楼顶边上，大风一起，吹得摇摇晃晃，几乎就要往下栽……
　　先灿燃原话奉还：“不是找死啊？那不是特别明显，没看出来。”
　　董心：“……”

　　她看这人虽然有病，但基本上无害，好像还挺好玩的——事实上只要不让她上学，她看什么都是挺好玩的。机甲高飞，她第一次体验这种翱翔的感觉，尽管心口一阵阵地因为失重而不断心悸，但还是异常亢奋，自说自话地跟先灿燃聊上了。

　　“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你对象呢，也是军人？”
　　“是啊。”先灿燃看她一眼，又说了一次，“你跟我妹妹差不多大。”
　　“哦。”董心说，“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先灿燃叹气，想到自己和宁贞遇到的这种种莫名其妙的事，发自肺腑地说：“全家参军，鸡犬不宁。”

　　董心关心完这些有的没的，总算是想起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这是怎么了，打起来了吗？”
　　先灿燃虽然看她也不像是个怕事的，但终究是个小姑娘，怕吓着她，含糊其辞：“没事，相信我们。我现在送你回家，别害怕。”
　　没想到董心一阵狂喜：“那是不是不用上学了？！”
　　先灿燃语塞：“……你想得美。你家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此前他认识的最二百五的少女就是魏真真小姐，现在看魏真真的二百五程度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连一半都赶不上，顶多算是“一百二十五”。
　　“不要啊。”董心半真半假地求饶，“回家还不如去学校呢，我妈比什么机甲恐怖一百万倍啊！”
　　先灿燃已经自觉加入了全天下成年人的统一战线，心如铁石：“让你上学又不是让你上刑，长点心吧，全城都戒严通知了，你妈找不到你估计都要急疯了。”
　　“那好吧。”董心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了，“那你往前，我给你指路。”

　　董心觉得今天自己这课算是逃得够本了：这么大一架战斗机甲给她当出租车，这么帅一男的给她当专职司机。让前进不向后，让左拐不往右。这会载着她高高飞在城市的半空中，从上往下看，往常宏伟高耸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对对对，继续往前。”她指挥道。
　　先灿燃无语地说：“你家究竟在哪，还继续往前？这都要从南边出城了，你不会是个第二星系在逃中学生吧？”
　　“呃……”董心心虚地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其实我家……在北边。我没坐过机甲，你让我多体验一下嘛——你这上面能放歌吗，弄个纯音乐吧。”
　　“你……”先灿燃正要开口，车上的通知系统还真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哇塞！”董心一阵惊呼，“声控的诶，好高级。你好，我想听一首《梦中的婚礼》！”

　　声控个屁，先灿燃在心里想，这整个机甲上只有我是声控的。
　　果然，通知系统传出没有感情的合成命令声。
　　“情况紧急，情况紧急，请金玫瑰全体成员注意——”
　　“城南处红绳军入侵，请附近队员迅速前往支援。”
　　公共通知完了，又响起只有先灿燃一个人能听见的个人通知声。
　　“先灿燃队员，检测到你的定位距离目标地点很近，请尽快到位。最近的队员会在三十分钟内驰援。”
　　“……”

　　“它管你叫什么队员？我没听清楚，没想到你还真是这什么队伍的诶！”
　　董心根本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还想嘻嘻哈哈地跟这个好说话的帅哥打趣两句。她轻松地扭过头，看见先灿燃的表情竟然非常严肃。
　　“我把你放到下面的安置点去。”他拧眉对董心说，“没办法再把你送回去了，抱歉。”
　　“啊？”
　　怎么了，刚听见什么红绳军，是因为那个？

　　董心也知道要不是自己瞎指路，先灿燃根本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她结巴了一下：“你，你别吓我啊，怎么了？”
　　“没事。”先灿燃转念一想，这怎么也不算没事，自己也不该骗小孩，改口，“小事。”
　　董心噤若寒蝉，任由先灿燃把她下到了近处的地面安置点上。先灿燃脑子里想着红绳军的事，气质登时变了，噙着笑意的眼睛冷了下去，把董心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到机甲的舱门滑开，乖乖爬了下去。

　　“给你。”
　　董心把怀里的衣服还给先灿燃，身上一下空了。
　　“你……”先灿燃侧过身体，搭在驾驶座上，“赶紧给你妈妈报平安，警报解除了就赶紧回去。”
　　“知道了。”
　　董心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怎么的，你要给我送锦旗？”
　　刚才怕把这小姑娘颠吐，先灿燃专门把机甲参数调得柔和不少，现在她下去了，他注意力全在把设置调回来上，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就说给我们那最帅的就行，保准能送到我手上。”

　　董心无语，也知道这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她一辈子可能只能遇见一次从天上飞掠的机甲，但一架这样的机甲一辈子可能会救一千个像她这样的女孩。想到这里，董心心里还有点悲凉，只好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好吧，谢谢你。”
　　“嗯。”先灿燃这时候总算想起面对人民群众要微笑服务了，笑着对她点点头。
　　然后，舱门缓缓合上，机甲准备起飞。
　　董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目送着机甲飞上高空，就像一只翩然而去的鸟，一直到远远地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一天(;???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