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姑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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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表情，蔡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敛了敛神色，一双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先灿燃：“你是叫先灿燃？”
“啊，是啊。”先灿燃莫名其妙，“要看证件吗？”
“不，不不不用。”
蔡承说：“你这姓氏挺少见的。”
先灿燃点点头：“是挺少见。”
他不想跟蔡承在这掰扯百家姓，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转回正题：“您二位……究竟什么情况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红绳军内部算是内讧得厉害。那文将军看样子是帝国这边的，还得了宁淮远的将军委任，算是有了正式承认。
而另外一个蔡承……
先灿燃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先灿燃。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碰，谁也没有先移开。
见徒然生变，宁贞也蹙起了眉。
他刻意冷脸的神情是真正的“雪上加霜”，看上去肃杀冰冷，很能吓唬人。
“呃……”
在这种气氛下，还是文路先坐不住了。
蔡承势大，红绳军的精锐基本都直接听命于他。文路既不能得罪他，也不能得罪宁淮远，完美地充当了传统婆媳关系中儿子的角色，早已被两面烤出了一副活佛心肠。
见此情景，他冲着宁贞陪了陪笑：“情况，复杂，很复杂。”
宁贞还没说话，就听见蔡承嗤笑一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刺耳。
他轻飘飘地看了文路一眼——如果不是他现在还不能和帝国公开撕破脸，收拾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光杆司令简直比扔包厨余垃圾还容易。
想到这里，蔡承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忽然开口道：“帝国在红绳军内委任的将军是文将军，这没错。”
啊？就连文路都诧异地看他，这人怎么一下子转性了？
“只是有很多具体的事务，文将军可能不算太清楚。我估计我在这坐着，文将军也没办法照实说。”他笑道，反正你们也来了两个人，要不我们分头说？
先灿燃眯了眯眼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蔡承兜来转去，就是想把宁贞和文路给支开。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圈，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么个人。
他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文路却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说：“行啊，那麻烦宁队长移步跟我来吧。”
不管是什么情况，在宁淮远亲儿子面前多露脸包准没错！
宁贞有些迟疑，先灿燃给他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说：“保持联络。”
“嗯。”先灿燃笑笑，露出侧边的虎牙。
他撒娇似的对宁贞说：“随时让你过来保护我。”
宁贞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他站起身，深深看了先灿燃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文路走了。
等到他俩带上门，先灿燃这才把目光移回蔡承的身上。
他脸上的疤痕不管从什么方向看都非常醒目，先灿燃又在心中确定了一次。如果自己以前见过他，不可能对这样一个人毫无印象。
两两相望，还是蔡承先开了口。
“先……灿燃？”
他念出这名字的腔调非常古怪，就像说着什么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先灿燃应了一声，问他：“请问您之前见过我吗？”
蔡承咧开嘴笑了：“没见过。”
先灿燃皱起眉。
“你……”蔡承好像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开口，“现在是在金玫瑰？”
“是的。”
这人奇奇怪怪，先灿燃的语气不禁也冷了下来。
听了他的话，蔡承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哦，好。挺好的——所以宁淮远……宁淮远将军，究竟想派你们来打听什么？红绳军的事？”
他吊儿郎当地说：“那我就跟你说了吧，红绳军现在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力量都在我手上，文路手上什么也没有。”
“……”
“我都在红绳军里待了十多年了，宁淮远不会真以为派个废物空降兵来就能掌握红绳军吧？”
蔡承露出显而易见的嘲弄：“他可不像那么天真的人。”
他敢在先灿燃面前这样说，看来红绳军的独立程度要远远超过所有人在之前的预想。先灿燃怀疑蔡承根本不是忌惮文路，而是根本懒得腾出手去收拾他。
房间内陷入沉默，先灿燃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蔡承一点不关心他在想什么，伸长手臂，很不见外地端起不知道是谁的茶杯，揭开盖子吹了口气。
氤氲的白气很快升腾着盖住了他的脸。
先灿燃听见他在这白气后含含糊糊地说：“你现在住在第一星系？”
嗯？先灿燃甚至想回头看看自己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在跟我说话？
“就是问你。”
蔡承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热茶，被烫得龇牙咧嘴，问你话呢。
先灿燃莫名其妙地点头：“对啊。”
“你还在上学吗？”
先灿燃继续点头。
“上学就加入金玫瑰。”蔡承也点了点头，“挺厉害。”
过了一会，他又说：“你之前是跟你姑妈一直呆在第三星？”
这要是还没察觉出不对，先灿燃就是弱智了。他不动声色，柔柔地对蔡承笑了一下——
“您究竟想说什么？”
“哎，你这个小孩。”
蔡承盯着先灿燃看了一会，忽然笑了出来。
“眉眼这么像你妈，办事的做派怎么也这么像？”
这下换成先灿燃笑不出来了。
“您认识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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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灿燃从小在姑父和姑妈家长大。家里有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叫魏深深，是姑父姑妈的亲生女儿。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个姑娘至少跟先灿燃分享着一半的基因——他实在是想不通，把自己的哪一半提取出去，能长成魏深深这幅尊容。
魏深深五岁的时候，先灿燃负责充当她扮演的公主的丫鬟；魏深深十三岁的时候，先灿燃负责假扮她交的外校高年级男朋友……
一直到先灿燃十八岁，想去第一星系上军校，魏深深无穷无尽的表演艺术人生才走到了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姑妈以前所未有的坚决反对了先灿燃的这个愿望。
“为什么啊，先老师？”先灿燃大惑难解。
“不为什么。”姑妈冷酷无情，“反正你要是去了就别回来。”
先灿燃自问从小到大还算个挺随和的人，魏真真让他扮丫鬟他就扮，有时候甚至要一人分饰好几个丫鬟；魏真真那帮中学小丫头片子同学要他联系方式他就给，尽职尽责地演好她的狂野男友——
也许只有去上军校这一件事，称得上是他的执念。
但就是去上军校这一件事，姑妈说什么也不答应。
先灿燃最终还是报了第一军校，先老师为了这事整整半个月没有跟他说话。
临行的前一天夜里，先灿燃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和其他地方统一的中央调控不同，第三星系的白昼黑夜、日升日落，都是因为星球的公转和自转产生的。
因为真实，而显得格外美丽。
他的房间朝南，极目远望，能看见市民广场旁钟楼的塔尖。先灿燃的目光就沉沉地落在这恒久的塔尖上，一直到魏真真推门进来。
“哥？”
她捧着一个红色的带锁盒子，蹑手蹑脚地走进先灿燃的房间。
先灿燃意外地看着她走进来。
“你还没睡？”
“你明天不就要走了吗。”魏真真哼哧哼哧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面向他，“我来看看你。”
“你干嘛？”先灿燃指了指她的盒子。
他知道这里面装的全是魏真真的宝贝，就是一直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要把这个送给我啊？”
“是啊。”魏真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哇塞，殊荣，受宠若惊。
先灿燃本以为顶了天也就是个小卡子小纸片之内的纪念品——他对魏真真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小姑娘时期，小姑娘在他的印象里就是对这些东西格外情深意重。
没想到，魏真真打开她的铁皮盒，隆重展示她的宝贝，嘴上还配上了“噔噔噔噔”的音效——
先灿燃往那盒子中望去，看见了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
“……”
魏真真说：“怎么样？”
先灿燃叹为观止：“怎么说呢，非常世俗，但是又非常超凡脱俗。”
“对吧。”魏真真大方地把里面的钱取了一半出来，递给先灿燃，“你可别告诉先老师，我还得买化妆品呢。”
先灿燃看着魏真真蓬蓬的发顶，伸手揉了一把。
“都买化妆品去吧。”他说，“哥有钱。”
魏真真说：“不是，别啊——算我资金入股行吗？”
“你入股什么？”先灿燃好笑，发现她词汇量还不少。
魏真真说：“我入股……你到第一星系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康小娜她哥就给她找了个好漂亮的嫂子，卷头发。”
先灿燃跟她打商量：“非得卷头发吗？那人家要不愿意卷头怎么办。”
魏真真想了一下，放宽条件：“不卷也行。但是必须得有一米六五，腿这么长。”
她一边说，一边在半空比划了一个高度。
先灿燃又笑了：“你自己先长到一米六五再管人家吧。”
“你真不要？”两人掰扯了半天，魏真真最后还在意犹未尽地问他。
先灿燃怎么这么高风亮节？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把小盒子抱来，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不要。”先灿燃哄她，“股份已经给你记上了，资金暂时还是揣你兜里。”
“好吧……”魏真真又扣上了自己的红盒子，“不过哥，先老师为什么不让你去上军校啊？”
“哥也不知道啊。”先灿燃无奈。
“那你非得去吗？”
魏真真夹在妈妈和哥哥中间半个月，已经对这闻名不见面的军校产生了一点怨怼：“你成绩那么好，怎么不来我们学校当数学老师？”
先灿燃夸她：“天才啊魏真真，我都不知道教你数学和跟先老师当同事这两件事哪个更危险。”
魏真真叹息：“你就这么想去那军校啊。”
“嗯……”
先灿燃看着眼前这个连一米六五都没有的小丫头，没有当她是小孩而敷衍她，而是认真地思索起来。
“我就是觉得……”他慢慢地说，“人一辈子应该有一些一定要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这些事而活，我好像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活过。”
魏真真撇撇嘴：“活过还用证明？那你一定要做的事就是去上第一军校？”
“当然不是啊。”先灿燃站在窗边，市民广场的高塔塔尖在他身后的窗框中被什么光照到，晶亮地一闪。
“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到那里去的话，也许能找到它。”
我哥和我妈好像才是亲生母子，我怎么就理解不了他俩的精神世界呢？
魏真真见多说无益，只好叹了口气，对先灿燃说：“好吧，那你记得嫂子啊。”
“我记得我记得。”先灿燃连连点头，“高个嫂子，腿这么长，直接艳压康小娜她嫂子。”
嗯，要点很齐全。魏真真说：“你要能带个这样的嫂子回来，别说你是上军校，就是蹲大牢先老师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先灿燃笑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把先老师说得这么肤浅，人家好歹是灵魂的工程师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姑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