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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绑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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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年离开公司后头一次没立即开车回家。
今天公司事有点多,他加了会儿班,又临时开了个视频会议,拖到晚上十点才走。
他开车时经过北江街,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停在了北江街街口,下车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幸好路上人少了很多,他才强忍着走了一段路。
沈暮年来到昨天晚上那个巷子转了一圈,没什么人,小疯子也不在。
他等了一会儿,小疯子没等到,反倒等来一群跟踪他的人。
这是沈暮年走了一段路后才察觉的。
原本他以为只是顺路,结果没想到都快走出北江街了,身后的脚步声还在。
沈暮年一不能触碰那些人,二没有保镖在旁,现在的处境自然是危险的,但他也足够冷静,放缓了脚步试图听清后面跟踪的人有几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呆在安静的场所,沈暮年耳朵一直很灵敏,他听见身后脚步声零散约莫有四五个人,有时谨慎停下,有时紧张追上,走着走着又插入一个特别的脚步声进来。
比之前几个要轻,而且应该离得更远,不知道是路人还是刚加入的帮凶。
朝岁本来只是好奇跟来看看,走了一小段路才察觉不对劲,他发现后面那几个有些臃肿雄壮的男人蹑手蹑脚的,不像是那个男人的手下,反倒像是在跟踪。
想必是什么仇家雇来的。
朝岁刮了刮鼻梁,转头便要走。
他不是什么菩萨佛祖,可没闲工夫救人。
结果刚一转头,“嘭”地一声撞上了一根电线杆子,帽子被撞掉了不说,鼻子也跟被撞断了似的。
“卧槽……”朝岁痛的惊呼,一没忍住便张了嘴,捂着脸扶着杆子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男人全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沈暮年也愣了一下,跟着转头看过去,既看见了跟在他身后几米远的猛男们,也看见了不远处对着杆子呜呜咧咧的金毛小疯子。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跟踪他的男人都穿的很简单,黑色棉袄,塑胶直筒靴,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被人认出,脸上还挂着块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慌乱惊讶的眼睛还闪亮着。
男人们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干脆不等合适的时机了,拽出蛇皮麻袋就想把这两人都绑走。
朝岁疼地想飙眼泪,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就看见五个人齐齐盯着他看,像在看一出马戏表演。
“……”
几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朝岁定在原地定了半天,才伸手往前摸了摸空气,睁着眼说瞎话:
“卧槽,谁TM把灯关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谁能关路灯也是奇葩。
沈暮年都觉得他演技拙劣,只听带头的男人像是憋着笑吩咐了句:
“一起带走。”
朝岁想说“我就是一路过的”,但还没开口就差点被人拽住了双手,好在他身手敏捷,那些人还没碰到他呢,他就先躲开,一溜烟跑了。
“不能让他逃了!”带头的又说道。
于是留下两个把沈暮年堵住,另两个跑去把朝岁追回来。
朝岁别的不说,逃跑倒是一流的。他年纪还小时经常被人欺负,那时他骨子傲,不愿意平白受打,便抡着小拳头跟人拼,拼不过时再跑,跑的次数多了,短跑速度比学校体育生还快。
可惜这回他刚要甩掉那两个黑衣男人,便撞上李扒皮带着一群小弟刚从一家夜店里潇洒完出来。
要是搁平常的日子,李扒皮几乎是不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碰上朝岁的,不然他早就把朝岁抓到没人的地方打一顿了,还能让他嚣张到现在?
李扒皮看着朝岁往这边跑过来,又瞥见他后面追上来的男人,很快心领神会,连忙吩咐小弟们把朝岁堵住,心道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
朝岁在心里问候了李扒皮祖宗十八代,但确实又躲不过去。
李扒皮那边十来个人,黑衣男那边也才两个,慌乱之下他当即掉头往黑衣男那边跑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出,两边的人都愣了一会儿。
两个男人看着朝岁往这边冲了过来,忽然觉得脚底一软,不知道是该等在原地守株待兔还是迎上前把他抓住。
纠结了一两秒,等到朝岁把外套脱下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扔到他们脸上,蒙住了眼时才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朝岁已经趁他们扯开外套的时间越过他们,重新往原来的反向跑去了。
李扒皮在后头又气又跳:“赶紧追啊你们这群木头!”
沈暮年一路后退生怕那群人碰到自己一丁半点,后背抵到墙壁角下,怀里的手机屏幕微微发亮,眼看着那两个粗壮男人要逼近了,他才说道:
“这里是北江街,离街头路口才两三百米,你们也敢在这种地方绑人?”
黑衣男人面面相觑,只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老实点我们就不会伤到你。”
沈暮年皱了皱眉,听他们的嗓音,有些浑厚、粗气,还带着一点口音,不像是专门干绑架这种事的。
怀里的光还亮着,沈暮年一向惜字如金,这个时候却恨不得多说两句。
“你们什么也不说就要绑人,至少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两个人又犹豫了一阵,高的那个松了松绳子,刚要说点什么,就感觉一股风刮了过来。
三个人齐齐转头,就看见朝岁顶着凌乱的金毛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因为穿着臃肿跑起来像球似的男人,莫名有种过街老鼠被人追打的喜剧感。
几个人看热闹似的原地不动,等朝岁跑过来时,沈暮年人还是懵的,就被他一把抓住手拖着跑了。
“跑啊愣着干什么?!”朝岁说。
这一喊把沈暮年喊回了神,也把黑衣男们喊醒了,当即就拽住了沈暮年的外套,但被沈暮年急中生智,把外套脱了,便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住。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跑起来的时候灌到衣服里,就和抱了块冰一样冷。
沈暮年向来身体凉,即便外套脱了也没觉得有多大区别,手也冻的惊人,但朝岁正好和他相反,跑了没几步就被冻得想撒手扔下他不管了。
但朝岁没这么干,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良心不安还是别的,总之情急之下也没多想就拽着人一直跑。
好不容易甩了后面那几个黑棉袄男人,两人躲在一处拐角的墙下,大口喘着粗气。
北江街地域广,路多巷子也多,错综复杂,想找到他们没那么简单。
朝岁松了手,连忙凑到嘴前哈了几口热气。
“你这人是冰块做的吧?手冻成这样?”
其实现在也才刚入秋,也不算冷,但深夜十二点,只穿一件衣服站在这种四处刮风的地方也够呛的了。
沈暮年收了收手,没答话,只拿出刚才藏在怀里的手机重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程十一开了车在来的路上,着急忙慌地接了电话,问道:“老板您没事吧?”
沈暮年抬头看了朝岁一眼,发现他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转开视线的意思,只淡淡道:
“没事。”
在朝岁被追赶之前,沈暮年就趁乱给程十一打了个电话,被那两个男人一路逼近时,他找了个机会把地址说出来,程十一听到后便立刻报了警,详细说明了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老板没再吭声,程十一把事简单交代了一遍:
“附近的警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就能赶到。您待会把定位发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嗯。”
挂了电话,朝岁只看见沈暮年咻地一下发了条定位过去。
他这才继续问:“刚才那些是你仇人?”
朝岁这几年积累的怨恨不少,打架打的多了自然总有人想报复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想也没想就直接问了。
沈暮年其实不清楚什么情况。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过之前他也没这么单独一个人这么晚出来乱逛过,经朝岁一问,还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于是垂眸看向地面,只说:“不清楚。”
朝岁听到这个回答还懵了一瞬。
哪有人被记仇了还不知道的,怕不是个糊涂蛋?
朝岁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糊涂蛋,外套被迫脱下后,这个男人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衬衣,领口处隐约能看见白皙的锁骨,手臂的布料略有些紧绷,能看出他经常锻炼,应该是个肩宽腰窄的身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过这样一个体型优渥的男人竟然躲在墙下离他三米远。
朝岁不知道沈暮年为什么要排斥他,也想不通他有什么可怕的。
这让朝岁又觉得不爽了。
他挥了挥手:“行吧行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反正这个人刚才已经打电话找人来了,想必不会再被抓去绑走。
沈暮年犹豫了一下,伸手说:
“等等。”
这小疯子刚才拽着他跑了一路,他半点排斥反应也没有,和上次两个人紧贴着时一样,这个信息对他的病来说很重要,他哪会轻易放他走。
朝岁却没有要停脚的意思,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沈暮年心说“果然是个小痞子”,但还是好声好气:
“你这次救了我,我好歹应该给你点报酬。”
果真,他刚一说完,面前吊儿郎当迈着大步的青年就回了头。
“你说真的?”
沈暮年气笑了,按理来说上次他也出手帮了他,这回应该算是扯平了,偏偏这小痞子选择性忘记,一听到有报酬就什么也不管了。
看着沈暮年笑,还盯着自己,朝岁挠挠头只觉得脸上发烫。
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别的。
不过他才不在意这么多,谁跟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