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光》sanura

13、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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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琛嵩，你好，见字如面。
　　我是任君亦，那个爱了你数不清多少个日夜的任君亦。
　　你可能不知道，我总是会沦陷在你的温柔里，你是我无比渴望的自由。
　　写这封信的时候思绪万千，但落笔却毫无头绪，也许我真的再没什么话可以对你说了吧，那种什么事都想跟你啰嗦一遍的想法已经彻底没有了。现在想起来，以前总爱对你啰嗦的说一大堆，你是不是会感觉很烦？
　　好了，最后一次啰嗦了，但也不算太多话，我这次就是想说一件事。
　　何琛嵩，我不再爱你了。
　　你之前说你爱我，只是不会表达，希望我给你重来的机会，但我们已经错过了。
　　而且，何琛嵩，是你不给我机会。
　　既然错过那就是错过了，并且何琛嵩，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放不下那段日子罢了，不管是宋堂在的那段快乐的记忆，还是宋堂走后你一蹶不振的痛苦。而我是唯一一个陪着你经历过所有的人。你只不过是没法忘记那些过去，或许你很想忘记，但你不能，也没有办法。你需要一个人来陪着你共同承担那段过去，一起记住，一起痛苦。
　　说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抱怨一句，哪有那么多长得一样的小男孩呢，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上哪去找那么多和宋堂长得相似的人，只是你爱宋堂，但他不在了，你找到的自我麻痹的方式罢了，只是……你不爱我罢了。
　　仅此而已。以前我心甘情愿陪你一起承担那些痛苦的过往，因为爱你。
　　但现在我退缩了，不再愿意去触碰那些过往了，因为，不敢再爱你。
　　也有可能，我根本没那么爱你，你看，我退缩了。
　　年少的时候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想着无论你如何待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可现在我离开你了。
　　可能是因为我懦弱，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变淡了，也可能我只是喜欢那段轻松无忧的日子，只是想有一个跟我共同记得那段过去，并怀念那段过去的人。
　　我只是依赖那个时候的你，依赖记忆里的那个自己。
　　我也并没有那么爱你，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因为一个小男孩而离开你。
　　但是，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是在乎，是忠诚，是陪伴。就这简单的三样，你也是没有做到的。
　　可能爱意会像时间一样流逝，会像千纸鹤一样消失。
　　可能你真的爱过我，爱那个陪伴你度过黑暗时光的我，爱那个对你温柔乖巧的我，爱那个拿你当做一切的我。
　　可当我对你心灰意冷，学会对你敷衍的时候你就不再爱我了，就仿佛原形毕露一样。
　　我没法怨你爱着宋堂，日夜思念着他。我没有资格，是宋堂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是他给了我认识你爱上你的机会。
　　我感恩他，感恩你。
　　感恩你让我永远保持清醒，不去恨宋堂。最后也清醒的不去爱你。
　　抱歉，还是说了太多了，写这封信时已经是将近凌晨四点了，所以原谅我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我知道你能明白我所想表达的含义，你一向最是聪明。
　　就在这结束吧，我们的所有。快乐无忧的从前，痛苦黑暗的从前，不再信任的从前，全都在这结束吧。
　　今晚月亮被乌云遮住，我还想跟你好好告个别。说一段比较矫情的文字吧。
　　‘我站在海边，海风吹来却是一片苦涩，仔细的嗅了嗅，那是一片苦海。
　　无边的黑寂，我以为你站在对岸，我不禁回头，那瞬间像是又经历了一遍过往种种。我回头一看，你不在那。我轻声呢喃你的名字，但他们不再让我觉得甜蜜，反而一遍一遍折磨着我。我将要溺毙，我不断挣扎、不断挣扎，企图看见你的身影，但你不在。
　　我清醒过来，那只是一个梦。但我清楚的明白着，你是那倒影的水中月，是我捞不上的心上人。’
　　很晚了，照顾好自己，少喝酒，多吃蔬菜。
　　晚安，何琛嵩。
　　我是任君亦，不再爱你的任君亦。”
　　……………
　　当眼泪流尽的时候，就是重获新生的时候。
　　对任君亦是这样，对何琛嵩也是这样。
　　他坐在车里闷了整整两个小时，心脏疼的无法言喻。
　　他回到家翻找了很久，企图找到一些任君亦留下来的东西。可他怎么找都再找不出任何与任君亦，与他们两人相关的东西。
　　他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情侣间该有的情侣款，一件都没有。他想找到结婚照，可他却忘了，因为婚礼不顺利，结婚照甚至没有放大洗出来。
　　“一一……”何琛嵩颓然的拿着那本日记本，坐在墙角。
　　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原来失去挚爱是这样的感觉，比失去宋堂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若今日因为窒息而亡他也不奇怪。
　　连喉咙都是苦涩的，就像全身都分离开了，没有一处相连在一起。
　　他倒在地上，珍惜的将日记本抱在怀里，再次痛哭出声，想喊任君亦的名字，可喉咙却没法发出除了哭泣以外的声音。
　　他以后没有办法再贪图那抹温柔了，没有人会在家等着他，没有人会在他疲惫归家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人在他晚上肚子饿的时候爬起床给他下碗鸡蛋面，没有人会软软的带着笑呼唤他一声‘阿嵩’，没有人会用装着万里星辰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人亲吻他的额头说一声‘我在这，永远陪着你’。
　　他愚蠢、无知、无可救药。
　　他自以为的安然无恙，自以为的幸福梦境，终是以惨烈的方式醒来。
　　任君亦还在前往英国的飞机上，季如歌跟人换了座位，跟任君亦还有刘教授坐在一起。从十一点半上飞机，总共十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国时间夜晚八点了，三人皆是疲惫，于是都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何琛嵩坐在‘永夜’的二楼包厢里。手里拿着酒杯，想要喝酒把自己灌醉，灌醉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他又想到了任君亦信里写的那句少喝酒，就怎么都拿不动酒瓶了。
　　包厢内安静的呼吸可闻，外面的嘈杂半点不能透进来。
　　瞿凡坐在何琛嵩旁边，欲言又止。倒了杯酒也放下了，他家里那位今晚收工早，不能带着酒味回去。
　　“咳……”瞿凡轻咳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那个……老何，你要不说点什么？发泄一下。”
　　何琛嵩垂着眼，看着酒杯，缓缓的呼出一口长气：“一一他…走了…离婚后就飞英国了，给我留了封信……”说到这，他还是没办法忍住心里的痛楚，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他说，他不爱我了。”
　　“我真的太傻了，我以为那是爱他了，以为他会明白我爱他，以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就不该……我怎么就做了那些混账事呢？我以为他会永远陪着我……可我没想过，他那么倔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知道那些事情以后一直陪着我呢？陪着一个愚蠢至极到现在才明白他对我的意义的我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不知道没有他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以前我还总会嘲笑电视里那些‘我离了你就活不了’的话，觉得那些人又蠢又好笑，哪有人离了谁活不下去的…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真的。愚蠢的人是我，任君亦说要跟我结束的那天我就觉得我像是死了一样，我心痛的要死，甚至无法呼吸……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
　　我现在要怎么办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变成那座囚禁他的监牢，怎么会变成他痛苦的源头……怎么会成了那个伤害他最深的人……”
　　剧烈的痛苦让他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凭内心的本能在絮叨这些话，喉咙里难受的让他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涌上来了，连着心脏一起让他呼吸困难，一时包厢里除了何琛嵩哽咽的呼吸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过了好一会，瞿凡才伸出手拍了拍何琛嵩的背，说：“我没办法理解你们之间的事，以前我总觉得感情挺无所谓的，直到后来遇到曲啾才明白，不是无所谓，只是没有遇上那个对的人而已，我以为我缺的是那种爱人的本能，之后才发现，我缺的仅仅只是他这个人而已……只是我在爱上他就醒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你到现在才想明白，你有多需要他多爱他和应该怎么样爱一个人。
　　这些都是感情里必须要学会的东西，现在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也是已经经历的，所以……难过一阵子没事，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做，想怎么做。如果你真的不想失去任君亦的话，就好好想办法去挽回他，最重要的，你得给他安全感啊，他爱了你那么多年，最后换得个这样的结局，你对不起他，你得想办法求得他的原谅，反正，你要一心一意爱他，以后只能爱他只能有他，不然你就算把他找回来了，他总有一天还会离开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瞿凡说完这些话就没再开口了，就安静的陪何琛嵩坐着，等他自己想明白。两人当初的婚礼，瞿凡也是在现场的，就连任君亦丢掉的戒指都是从他手上抢走的，只是那个时候他比何琛嵩更不懂爱这个玩意了。
　　何琛嵩沉默的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捏住衣摆，他闭上眼想，当软弱找上门时他屈服了，那当绝望袭来，他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