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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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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和路易莎都和她一样,从诞生在这个世上开始,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命运的大致走向和生命的道路。
别无选择的,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脆弱,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那个怪圈。
就好像私生子的身份迟早会遭到别人的指指点点、遭到不幸的事情后总会被人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恐惧的眼神和唾弃的神情。
就是这么奇妙的,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片段,正好能够加速一个人的堕落和踏上那条迟早的道路的速度。
明明错根本就不在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效果?
这个问题看似含有正常的逻辑,可是人们就是不想要跟着这个逻辑走,而是走一条逆反的道路,然后以一副惊恐中含有热烈的猎奇的神情来做一番解说。
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们便在猎奇的感情的灌溉下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父母的办事逻辑,将那些人归列到“卑微”、“猥琐”、“可怕”、“肮脏”、“污秽”的世界里。最后下判断道:这种人,死了应该会比较开心,毕竟都已经成“这样”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理解和知道这些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以为是地作着判断,理所当然地站在旁观的角度表演一番独角戏,戏内倾注的强烈的感情色彩使得观众纷纷点头称是,受到了一番感染地鼓掌,然后带着这些认知回去传播给其他人。
既然是如此了,既然是这样无可挽回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愚蠢地想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挽回或是阻挡作用的事情呢?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的。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疲惫地将武器放下来,然后瘫痪了一般地,仰首就直接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天空竞技场的夜晚灯光透亮,从高空看下去,明澈的光亮细致地熨照了每一个街道的角落。
柔适的质地很快便将她的身体浅浅地埋在了里面,凹下去的一个小小的长条形的坑里装着的就是她。很温暖的感觉,好像可以将所有的困倦和疲惫都能够抛在这里面、再也弃置不理了一般。
生日,没有蜡烛,没有蛋糕,没有欢声,没有笑语。
什么都没有,只有冷清的氛围和空荡荡的房间,没有朋友可以为她祝寿。
那些朋友,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又怎么会去花大力气记住她的生日,然后挖空心思给她过生日呢?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个这样冷冷清清的生日,但是仍然还是有些难耐和寂寞的。
人都不喜欢那种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执着地守在原处的感觉,那种孤独无缘的感觉杀伤力是很大的,威力大得可以毁灭人性。
在很久以前,记不清是多久了,自己是过过一次美好的生日的。
有蛋糕,有烛光,有人贺寿,有礼物,有庆祝。欢声和笑语,寄望本就不能太高,可以说是介于有与无之间,笑容肯定是有的,但是愉悦的声响,她已经忘却得差不多了,因此根本就纠察不出来。
伊诺,仍然是他。
很奇怪的,在她的一生中有那么多的人路过,让她记得得最深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自从那天她被分派到其他大陆去做各式任务始,她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看见过伊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好些年头:
收任务、搜资料、干掉目标人物,收任务、搜资料、干掉目标人物,收任务、搜资料、干掉目标人物……这一切已经循环得让她厌倦了的事情,直到那一天才正式告一段落。
那是她十六岁的生日。而她,也正好是在那一天开始,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被强行被体内流动的念力控制了,不能再生长的同时也不能再老化。
这件事情,带来的东西里有好也有弊:
比如说,她对时间的观念开始变得模糊;看见邻人不可遏止地垂垂老去,自己却游离于人世之外,好像已经脱离了正常的概念一样,时间收割者从来都不来收割她依旧年轻鲜活的面孔的青春和生气。
即使她的眉眼里已经有了过多的反映自内心的风霜,可是她的脸却总是固执在维持十六岁的时候的模样,不曾老化。
——好像是在纪念着什么一样,她的脸就是最好的见证。
然后十年就这样匆匆流逝了,邻人对她深居简出的行为本已习惯了,因此也就没有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
然而看见她过了好些年头仍然还是这副清秀里带着少女的稚嫩的面孔,还是仍不住在茶余饭后唠叨些以她的那张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都始终没有变化的以示奇怪和忿忿莫名的琐碎的话语。
为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好多念能力者都是这样,然而身体自发地变成这种状态还是比较少见的,通常都是念力精湛到一定的程度才主动地调节成年轻秀美的模样。
在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阿少、洛丽塔、莎莉、考勒、费佳、纳蓝、瑞德……
只有瑞恩一个好像被孤零零地排挤在了时间的洪流外一样。
明明时间还在不断地流走,所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然而她的身体始终保持着十六岁生日的那天,或者是那年的模样。
关于那天的记忆,画面的清晰度和准确度都已经模糊损耗得差不多了,东西储存太久会腐烂变质,记忆也一样。
它会被时间的洪流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腐蚀变黄,然后在角落里泛起卷来。
好像陈年的书本,本就已经面目模糊了,又在水里浸泡过一段时间,因而变得字码和画面都变得抽象而朦胧了。
那天她刚好出完任务回来,浑身都黏附着血渍和肮脏的秽物凝成的块状物,在阳台上草草地搜了一些晾干净了的衣物便想好生沐浴一番,因而也就没有想要去关注一下房间里偏僻的角落里莫名的人气和轻微的响动声。
当她重新穿好衣服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客厅里有隐隐绰绰的、昏黄而忽隐忽现的烛光!
她立刻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角落里,捏紧手枪,正想瞄准目标时,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发现她了,并且还喧宾夺主地招一招手,示意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