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新娘案》雨中骑士

5、第 5 章

　　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准备去北京闯一闯，到底是大城市，我在北京很快就找到一份工作，是一家广告公司做电话销售，工作很简单，就是不停地打电话骚扰别人，每月底薪七百元，如果三个月内没有签单，老板就会让你走人，公司只有不到十个员工，每个月能有两三个客户就不错了，而我做了二个月也没有拉到一个客户，只剩下一个月时间，老板似乎也在暗示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所以最后期限没到我就辞了职，老板还算仁义，给了我三百元钱算是分手费。
　　就在我再次奔波寻找工作的时候，老板打电话找我，说是有事和我谈谈，我原以为老板还想继续录用我，见了面之后才知道老板有一个朋友，在国外做生意，需要一个老实可靠，懂点外语的人帮忙，在老板眼里，我虽然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但是做人还没有问题，所以准备推荐我去。这真是雪中送碳，而我也非常感谢他的推荐，老板告诉我他这个朋友的地址，让我这几天去面试一下，成与不成，还是他的这个朋友说了算。
　　我没有什么犹豫，第二天一早就去赴约，路上转了几次公交车才来到约会地点，是在西三环外的一个路边的花店里，花店里有两个年轻的女人，听到我的来意好象颇有几分意外，其中一个女孩儿告诉我，他哥哥马上就到，让我在花店里等一会儿。我有些局促不安地在花店里等待，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个小时对我来说无比地漫长，漫长地令我准备放弃这次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面试，直到午饭的时间他才姗姗来迟。
　　老板的这个朋友穿着朴素，身形消瘦，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象个在国外做生意的人，不过人倒是很随合，见到我之后热情地邀请我去旁边的一个小饭馆里吃饭。
　　“你就是李先生吗？我叫王衡，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国外吗”？他一边给我的杯子里斟啤酒一边问我。
　　我虽然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他还是看出我一脸的狐疑，所以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生意，最近几年中国和缅甸有一些农业上的合作项目，缅甸政府向中国提供农业开发的优惠条件，在孟邦省划出几千公顷土地供中国人搞农业开发，价格便宜和白送没什么区别，我有个朋友承包了一万亩地种橄榄，还剩下一些零星土地，大概有几百亩不适合种橄榄，所以给了我，因为我以前在大兴种过西瓜，这些土地种西瓜应该没问题，我上个月去看过了，地都已经开垦过，如果十月份把西瓜种下去，明年一月就可以收获，再把这些西瓜运回北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就我们两个去种西瓜吗”？我有些后悔道，开始想打退堂鼓。
　　看得出王衡对我还算满意，也许是时间有些紧迫，不想再花时间去找别人帮忙，连忙安慰我道：“你放心，我在那里已经雇了几十个缅甸工人，还有缅甸翻译，你只需要帮我照看一些生意上的事，不需要你去地里干活，比如说日常的采购，管理一下工人，如果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就是老板，你看怎么样”？
　　我还是犹豫不决，这听起来简直有些离奇，我对农业方面一窍不通，况且是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王衡继续游说我道：“我不知道你在广告公司的收入怎样，如果你来帮我，我一年给你七万，你在缅甸的一切花销都由我来管，对了，你结婚了吗”？
　　“没有，连女朋友也没有”，我赶紧回答，一年七万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在厂里干活的时候，一年恐怕一万都挣不到，于是我果断地说道：“如果我答应你，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王衡脸上轻松地笑了笑说：“今天是周二，下周吧，我马上去给你办个加急护照，这几天你准备一下，下周和我一起坐飞机去，我们必需抓紧时间，我还得去商务部办理一些农业进出口手续，国内的事情我妹妹可以帮我，无论如何，下个月瓜苗必需得种上”。
　　我就这样成了缅甸的瓜农，和王衡一起在孟邦一个叫兰岭的地方搞起种瓜的营生，兰岭属于一条叫尼瓦河流域的冲击平原，背靠这条大河灌溉非常方便，但是风险也大，听当地村民说前年这里发生几十年不遇的洪水，水位最高的时候芒果村村里的金塔只剩下一个小塔尖露在水面上，我听了有些毛骨悚然，因为我在闲时去寺院游玩的时候见过这个金塔，至少有六七米高，可以说整个村子都会浸泡在水里，王衡倒是不以为然，他认为几十年不遇至少可以保证今后这几年都是安全的，等挣够了钱就回国去，难道还会在这里定居吗？
　　我们暂时住在在芒果村的一个当地人家里，这是一栋木制高脚楼，主人一家四口住在楼下，我和王衡住在楼上，我们买了一辆二手丰田皮卡，每天开车十几分钟去瓜地工作，每天三顿饭由主人提供，男主人名叫奥丁，曾经在新加坡打工，所以会说一点中文，奥丁打工挣了点钱，回来后就盖这栋楼房，娶妻生子，有两个女儿，一家人靠种橡胶树生活，我们的到来也算给他带来一笔财富，至少他的女儿不必再出去打零工挣钱，每天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时间过地很快，茫茫瓜地在热带气温的催促下开始疯长，细看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西瓜藏匿在浩瀚的碧波里，工人们忙着掐秧和施肥，再有个把月就可以收获了，王衡四处跑着联系船运公司，芒果村附近有个小码头，最大可以停靠五六百吨的驳船，王衡大概计算了一下，头一批西瓜至少有七八百吨，所以需要两条驳船先把西瓜运到仰光，再从仰光海运到上海。我偷偷一算，除去运费，成本和关税，他这一年至少可以赚到一百多万元。这令我心理多少有些不太平衡，我在这里和他一样起早贪黑，他竟然只给我七万块就把我打发了。
　　话虽这么说，到底他是老板，再怎么我也是个打工的，第二年四月的泼水节过后，收获的西瓜基本都已经卖到国内，地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们两个结伴回国，感到精疲力竭，有种大赦一样的快乐，王衡带我在北京的一些高档娱乐场所彻底放纵一翻，他对我说，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下去，今年准备再找个帮手，但是北京人眼高手低，很少能找到象我这样能吃苦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几万块钱打发我还行，换别人一定不干，所以我想到秦卿，就凭他现在潦倒的状况，说不定很乐意跟我去缅甸挣点钱，王衡一听说是我的朋友，满口答应，催促我赶紧和他联系，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毕竟快大半年没回家了。
　　小城市毕竟是小城市，我离家这大半年为生活四处奔走，晃若隔世，回家后一切和我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仿佛凝固了一般，我把挣到的几万块钱交给父母，作为今后找老婆的资本，手里只留几千块钱权作零花，我回到厂里看了看从前的工友，依然是混吃等死的状态，宁可守着这个破饭碗也不愿离开，我感到和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还有点庆幸当初下岗的选择。只有一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小梅已经和男友结婚，两人在外面作生意，听工友说虽然没有辞职，但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上班。
　　秦卿那间事务所还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这个小伙子告诉我，原来秦卿这小子考上了律师，目前正在申请律师的执业资格，身份不同了，不必天天坐在这间小黑屋里，我好容易才联系上他，我们约好晚上在附近的一家清真饭馆相聚。
　　见了面之后秦卿告诉我，他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分别，每个月依然赚不了几个钱，刚进入这个行业，没有什么人脉，更没有什么太大的案子让他代理，不过刚刚够维持生活而已，不管怎么样，也比他在工厂里干活儿好得多。
　　听到我在国外的经历，这小子眼睛一亮，羡慕之情无法掩饰，当我提出一起合作后，他倒有些犹豫起来。
　　“我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考到律师资格，现在要我放弃，我不甘心，算了吧，再说我从来没有出过国，太冒险，我还是想稳当一些，你不用再劝我，人各有志，再说我现在比工厂里强多了，每月也有个千而八百的，够用了，熬过这几年，等我把招牌打出去，不会比你差”，这小子固执地拒绝我的好意。
　　我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不再劝他，“好吧，不去就不去，我现在也不过是个瓜农而已，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请你去金公主放松放松”。
　　金公主是这个城市小有名气的夜总会，我们要了个包房，又点了一箱啤酒，服务生问我们是否需要小姐陪酒，我没有征求秦卿的意见，告诉服务生叫上来看看，不一会儿十几个香艳的女孩子走进包房排成一列，秦卿有些犹豫不定，我不奈烦地帮他留下二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其中一个长发飘飘令我心动不止，等服务生带着其它女孩儿出去后，我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的秀发吸引了我”。
　　长发女孩儿回答：“我叫思思，不过，我的头发让你失望了”，说完她抬手轻轻一挥，一头秀发瞬间无影无踪。
　　我笑道：“原来是假发，不过你这齐耳短发也很漂亮”。
　　“是吗”？思思一脸无奈的表情，端起一瓶啤酒递给我，“李光哥，你还没有认出我吗？这半年去哪里发财了，今晚带我出去吗”？
　　我吓了一跳，手里握着酒瓶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恍然说道：“小多，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秦卿也目瞪口呆地朝这边观看，然后十分尴尬地问道：“你姐姐在什么地方”？
　　“姐姐也在这里呀，不过她在别的妈咪那里，要我去叫她吗”？小多调侃道。
　　我赶紧向秦卿旁边的女孩儿表示歉意，女孩儿也很知趣，收下小费转身离开房间，我对小多说道：“去把你姐姐请过来吧，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们聊聊天好吗”？
　　“聊什么天嘛，这里乱糟糟的，你带我们出去吧，你把台费付了，我们一晚上都是你们的”，小多起身说道：“我去叫姐姐过来，啤酒喝不完可以退掉的”。
　　我和秦卿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相互看了看说不出一句话，不一会儿小多和小茹一起进来，俨然一对风尘中的玫瑰，没有一丝当初亭亭玉立农家女的模样。我拿出一千块付给服务生，带着这对姐妹离开这里。
　　还不到九点钟，正是初夏的节气，晚上颇有几分凉爽，姐妹两个穿着紧身的短裙，上面套了一件长袖女式夹克衫，显得紧凑俏丽，虽然是夜晚也不断吸引路人艳羡的目光，我只好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些罐装啤酒，带他们来到我的住处。这是我名下的房产，仅有不到二十平米，里面是一些单身男人必要的家具，简陋地到了极点。
　　小茹一路上一句话不说，或许是因为害羞，毕竟一时还不习惯以这种身份和我们见面，想想去年她那身土得掉渣的衣服，和目前美艳性感的打扮简直是判若两人。小多察觉到我对她姐姐如火一样的目光，笑笑说到：“你别着急呀，我们有的是时间，先喝酒吧”。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渐渐地了解到这姐妹两个是怎样走到这条风尘之路，自从去年从槐树沟回来不久，小茹和小多也一起来到市里，开始的时候也帮人卖过衣服，在饭店当过服务员，因为收入过于微薄，眼看生活没有什么希望，经一个姐妹介绍来到金公主，算来已经做了快半年，现在不但自己衣食无忧，还可以给家里寄一些钱，姐妹俩的打算是趁这几年小茹还算年轻，攒够钱开一家烟酒专卖店，然后找一个老实的男人在市里安家，彻底摆脱从前不堪回首的生活。
　　“怎么样，李光哥”？小多开我的玩笑道；“要不你娶了我吧，如果嫌我不够漂亮，娶我姐姐也行”。
　　我赶紧端起啤酒呷了一口，如果是去年这个时候，我还真怕自己配不上这姐妹俩，可是如今她们已经干了这一行，而且我的经济状况也改善了很多，自以为和她们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哼”，小多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知道你现在看不起我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工作很下贱”？
　　“没有没有”，我连忙安慰道：“我现在和别人在国外做生意，每年只能回来几天，不是很方便，对了，你秦卿哥也是单身，怎么样，秦卿，你娶了她们吧”。
　　小茹抬眼望了望我，眼神里有几分嗔怪，小多接过话茬道：“你不要把我们当个球一样踢来踢去，我和你开玩笑的，就你这模样我还看不上呢，对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今晚怎么安排，我和姐姐谁留下”？
　　我和秦卿这才意识道今晚的交易，和去年槐树沟那晚一样，秦卿带着小茹离开我的住处回他的宿舍去了，把我和小多留在酒瓶狼藉的小屋里。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小多趁着微微发亮的天光起床穿好衣服，我本想送送她，朦胧中小多只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我的住处，困倦令我顾不上起码的礼貌，听到门锁的声音后又倒头睡去，再也不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